第82章 小白兔白又白(四)

2016-07-02 作者: 寒君梅
第82章 小白兔白又白(四)

一路顛簸歡笑,終於到了莫日格勒河。我打開天窗,將身子探出去,看到廣袤無儘的草原。

這裡的陽光是幾近透明的淡白色,一輪紅日斜斜躺在山坡上,就快要落下去了。微風輕拂著我的身體,半人高的綠草肥茂豐盛,像一片綠海包裹著越野車,而在海上馳騁的是我們,到處都是路,仿佛站在了世界的中心,可以向任何你想要去的方向奔跑。

我胸中暢快,忍不住大喊起來,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是多麼細小,在廣闊的天地間,很快就被風吹散了。

羅純的聲音裡透著興奮:“準備好了嗎?”

忽然加大了馬力,越野車嗡的一聲順著四十五度的斜坡疾馳,我有一種坐過山車的感覺,這是一個有著極佳視野和風景的過山車。

叫著笑著,我們到了山坡之上,忽然大家都安靜下來。

山坡之下是閃著金光的莫日格勒河,它蜿蜒著安靜的流淌著,像一條黃金色的絲帶,又像一塊精心雕琢的巨大黃水晶。

它像一條金蛇,以三百六十度的彎度轉了六道彎。

風聲,水流聲,人跡罕至,一群白色水鳥貼著水麵徐徐飛向青天,那低低的天邊浮著一片片棉花糖一樣的白雲。

莫日格勒河以這樣美麗的模樣,嫻雅的姿態,仿佛靜靜等了我們幾千年。

我終於笑起來,拍著車頂:“走呀!走呀!去河邊呀!”

羅純笑道:“走你!”車往下俯衝,有一種失重的感覺,我尖叫著,風吹掉了脖子上的絲巾。

莫日格勒河看起來近在眼前,可是開車過去卻用了二十多分鐘。

車子一停穩,我就迫不及待的蹦了下來,向著河邊奔跑。

可是草實在是太茂盛了,我要不停地撥開身前的綠草才能前行,走著走著,互讓有人從我背後握著我的腰將我舉了起來,把我放在他的肩膀上坐著。

我低下頭是殷衡微笑的臉,我想親吻他,可惜夠不到,於是在掌心吻了一吻,印在他的唇上,兩人都傻兮兮的笑起來。

我一拍他的頭頂,威風凜凜:“殷將軍,出發!”

殷衡很配合:“得令!”

要不說魔比凡人厲害呢,殷衡扛著我猶如風馳電掣,不一會就到河邊了。

我跳進河裡來回奔跑了好幾趟,羅純和豆豆才來跟我們彙合。

我攆著那些水鳥,攆的它們到處飛,每次看到它們呼啦啦飛起來我都高興的哈哈大笑。

羅純一副牙疼的樣子碰碰殷衡的胳膊:“沒看出來啊,嫂子這麼熊呢?”

殷衡微微一笑:“我慣的。”

羅純立刻不想和他說話,轉身走開了。

豆豆小心翼翼蹲在河邊,用手撩起一縷河水,詫異的看著我:“冰涼的,娜娜姐你不冷嗎?”

哈哈,怎麼會,我是神仙啊。不過這個可不能告訴她:“不冷啊,挺涼快的。”

殷衡衝我招手:“玩夠了吧?回來。”

我想起了牛奶,這一路我們都弄一個拖箱把它帶在越野車後麵。我忙不迭的說道:“對了,牛奶牛奶,快把它放出來,它到老家了!”

殷衡一把撈起跑到身邊的我,一路公主抱把我帶到拖車旁邊。

羅純的抱怨聲遠遠傳過來:“這倆人有完沒完,真是受不了!”

還沒打開門,就聽牛奶急吼吼的一直在踏蹄,低聲嘶鳴著。

一站到地麵上更是興奮的搖頭擺尾,我都快抓不住它的韁繩了,這孩子急著要舒展筋骨,那就成全你。

我翻身上馬,一拉韁繩,殷衡會意的坐在了我的身後,接過了韁繩,兩腳輕輕一夾牛奶的肚子。

牛奶高興的一聲長嘶,舉蹄飛奔,它從小被養在城市的馬場,哪裡見過這麼廣袤的草原,一跑起來就停不住,很快就將羅純和豆豆遠遠甩在身後幾乎看不到了。

在太陽完全落下山去,隻剩橙紅色的晚霞的時候,牛奶總算跑夠了,慢慢溜達著,一邊心滿意足的吃著草。

殷衡下了馬,在旁邊慢慢跟著,我看著他挺直的鼻梁,和在陽光下白得幾近透明的皮膚。

小聲說:“阿衡,我想要親親你。”

殷衡笑了:“這裡又沒有人,你還害羞了?”

我低著頭:“就是太安靜,才害羞啊。”說著俯下身,殷衡捧住我的臉,吻住了我的嘴。

他的吻一向是霸道的,掠奪性啊,總是讓我窒息。而今天的他卻非常溫柔而緩慢,似乎生怕嚇到我弄疼了我。

舌尖纏繞著,指尖糾纏著,我被他的愛包裹著,天啊,我怎麼這麼愛他。

忽然一個快樂又爽朗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夥子!你們看到一輛車沒有?”

我大窘,立刻坐直了身體,臉頰耳後燒了起來。

偷偷斜眼看去,是一個滿麵紅光穿著蒙古袍的大叔,他帶著尖尖的黑帽子,騎著一匹黑色的馬,身後還跟著一個托著巨大包袱的白色駿馬。

殷衡答道:“您是找羅純嗎?”

大叔哈哈笑道:“是的是的,羅純,找他!你們是他的朋友嗎?”

殷衡道:“是,他就在前麵,我帶你去。”

說著翻身上馬,牛奶見了同類,似乎激發了爭強好勝之心,遠遠的跑在前麵。大叔也不甘落後,很快趕了上來一直緊緊跟在身後,笑道:“年輕人,你的馬不錯!”

殷衡道:“還可以。”

大叔十分熱情,不等我們問就說出了自己和羅純的關係:“我叫那日鬆,和羅純的父母是朋友,他小時候呢,在我家住過一年!那小子,淘氣著呢!這回他說要回來,我和我老婆高興壞了!我先騎馬過來了,老婆和兩個小孩騎著摩托在後麵,一會兒就到了!你是羅純的朋友嘛!也就是我們的孩子,一會支上蒙古包,我和老婆給你們做好吃的!絕對把你們喂得飽飽的,誒,你們漢人吃的太素了。你看羅純在我家的時候,長的多壯嘛!現在像個瘦弱的小母羊!”

這個比方真有趣,我噗的笑起來。

那日鬆注意到了我,揶揄的笑道:“姑娘,你是他老婆吧?”說著豎起了大拇指:“真漂亮,漢人女孩子都長的嬌嫩。”

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糾正道:“叔叔,我是他的女朋友。”

那日鬆哈哈大笑:“一樣的!一樣的!”

這大叔,哪裡一樣啦?!

再次見到羅純,夜幕已經降臨,河邊支起了一個火堆,羅純和豆豆兩人用樹棍挑著魚正烤魚吃呢。

我跑過去:“羅純你不仗義,趁我們出去玩偷吃好吃的!”

羅純道:“我還沒說你倆呢,跑得那叫一個快,還沒有等敵人嚴刑拷打,就頭也不回的拋棄我們了!”說著抬起頭看到了那日鬆,一下子跳了起來,飛跑著抱住了那日鬆,嘴裡喊著:“阿布!阿布!”

遠遠的傳來了突突突的摩托聲,一個充滿期盼的女聲響了起來:“純!純!孩子!是你嗎?!”

羅純放開那日鬆,拽過那日送的黑馬翻身騎上,往三輪摩托車的方向跑去,大聲喊著:“額吉!是我!我回來啦!”

夕陽收儘最後一絲紅色,母親晶瑩的淚光流淌在眼睛深深的皺紋裡,她期盼的孩子正如草原上的雄鷹,騎著駿馬向她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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