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蒼總是熱鬨，今天也不例外。
四宗招選弟子的日子，注定不會平泛。天剛剛亮，城中已是喧囂。就連城門外的官道上，也是行人熙攘。
與往年一樣，如潮的人群中，諸多平常人家的少年，夾在車馬相隨的公子堆中，湧向武場。
路旁的草堆上，少年剛剛睡醒一覺，昨夜隨手摘來的枯草還叼在嘴裡。
“睡過頭了。”慌不迭地的啐一口，燕寒一拍大腿站起來，拎起地上的藥包，匆忙著大步朝前跑去。
醫天閣，燕寒將藥包交給掌櫃的，收好銀錢後打了壺酒就要回家。可一想，今天是好兄弟趙石參加考核的日子，便又朝著武場方向走去。來到武場，看著水泄不通的人牆，燕寒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朝前走了過去。
霧蒼城的武場並不大，隻有一個足球場大小。中央搭起的擂抬，上麵站滿了人，一眼望去，全是十三四歲的少年。看著他們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燕寒隻能在心中暗自羨慕。
擂抬前邊靠著北麵築有一個高台，高台上居中坐著一位白發老者，此人燕寒曾經見過，據說他就是霧蒼唯一的築魂高手，城主陸蒼。在他左右，分彆坐著四人，看他們的衣著打扮，應該是四宗的長老。
考核測試早已開始，燕寒找了個人不多的角落站定，找了半天也沒看到趙石的影子，就在這時，考核長老的聲音傳遍了全場。
“張小明，力關一千斤，一品天魂，記名弟子，過。”
“砰！”擂抬上，一個又一個少年走到力柱石前。
“八百八十五斤，失敗，下一個。”
“七百四十斤，失敗！下一個。”
“劉全，力關一千六百八，二品天魂，外門弟子，過。”
……
“唐天遙，力關兩千四，一品天魂，外門弟子，過。”
“蕭鱗，力關九百一，三品天魂，內門弟子，過。”
先前力關測試失敗的少年，根本沒有測試天魂的機會，直接就被淘汰了。燕寒看著那些失敗的少年一臉失落的走下擂抬，心中還微微鄙視，真他嗎沒人性，保不準人家力氣不行，卻是個九品天魂呢。
直到那叫蕭鱗的少年出現，燕寒發現，自己好像錯了。前者的力關隻有九百一，可他卻成了內門弟子。
仔細一看，原來此人已是第二輪測試。
算了，這跟他有半毛關係，還是看趙石測試吧，已經到他了。燕寒有些緊張，不由握了握拳，“加油！小石頭。”
“哈！這孩子誰家的呀，怎麼跑上去了？”
“真是胡鬨，這麼大點的孩子，怎麼跑到上麵去了。”
“誰家的孩子，趕緊叫回來……”
不管場下的噓聲，趙石走到力柱石前深吸口氣，握拳一聲大喝，然後猛將拳頭砸下。
二千二百斤。
“嘩！”
“天生神力！”場下一片驚呼。
測試力柱上顯示的數字，驚呆了場下的觀眾。就連負責考核的長老，也是眉尖一挑。
趙石太小了，十一歲的年紀長著**歲孩童的身高，單薄的身板讓人難以置信，且有些懷疑。當然，更多的是驚歎。
“測下天魂。”有些意外，考核長老第一次開口說了句多餘的話。沒等趙石反應，他已主動上前抓住趙石的手往玉盤上按。
測試玉盤潤若羊脂，趙石的手剛剛觸碰，一陣白光便延伸開來，瞬間停在第四扇區域。
“四品天魂？”
“好好好！公叔老匹夫，這回看你還有何話好說，哈哈哈！走，找老家夥算賬去。”考核的長老好似得了癲癇，突然變得有些瘋癲，一陣狂笑後抓起趙石幾步便消失在武場上。
走了？怎麼走了？不考核了？擂抬上的少年們麵麵相覷，一時沒了主意，台下的觀眾也是一臉的懵逼。
就在這時，城主陸蒼站起來抬手一壓，“考核繼續。”同時，自他身邊站起一位四宗的長老，朝著中央擂抬飛身而下。
武場瞬間安靜了下來，乖乖，那可是仙人，不敢造次。
燕寒沒了看下去的心思，趙石走了，剩下的那些人，有幸還是不幸，他都沒有興趣。
黃昏，燕寒提著酒壺，散步似的回到家中。
“十三叔？”
“又偷酒喝了！”一進門就看見躺在地上的空酒瓶。
“這麼晚了不在家，又調戲誰家良人去了。”晃著酒壺朝著屋裡叫了幾聲，沒人答應。
巍峨高山上，兩道身影，一男一女。男的在了很久了，而女的，才剛剛來。
男子一身黑衣，腰間掛著個酒壺，身子有些佝僂，散開的長發擋住了他的臉，讓人看不清容顏，不過身上隱隱流露的滄桑，讓人唏噓。女的一身白袍，婉如天仙，靜謐中，好似芙蓉出水，隻不過，臉色不太好。
白袍女子看著前方，臉色陰沉，道：“你還沒死啊。”
黑衣男子埋頭道：“七姐！”
白袍女子道：“快十年了吧。”
黑衣男子淡淡的道：“是的，還差兩個月。”
“你還記得差兩個月就十年了，啊！你可知道木丫頭找你都快找瘋了，就差把天魂大陸給翻過來再掘三尺了。說，當初為什麼一聲不響就走了，還一彆十年……”
欺身上前，白袍女子清眸緊逼對方，身上散發出一股冷凜的冰寒。
黑衣男子沉默了一會，抬起頭來，淡淡的道：“我已經配不上她了，如今的我，很平凡。心裡想的，隻有平安，平安，比什麼都重要。”
“平凡？平安？”
白袍女子冷笑道：“我呸！我沒聽錯吧，天魂第一殺手燕十三，竟然想要平凡，平安。”
“燕十三，你平凡得了，你平安得了嗎？”
沒有出言相駁，黑衣男子深深的吸了口氣，撥開長發露出臉龐道：“如今的我，一個命魂就能要了我的命。還有我的樣子，你說我不平凡又能怎樣？”
“平凡了，就能平安嗎？”
“什麼？”看著眼前這張滄桑的臉，女子驚愕的一把抓過對方的手腕，急道：“你的臉？你的傷……沒好？”
黑衣男子朝山下看了一眼，平靜的道：“好不好都無所謂了，即便好了又怎樣，如他冠蓋天魂又如何，再高深的武力，到頭來也不過白骨一堆。如今的我，隻想伴他長大，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就好。”
女子順著他的目光朝山下望去，那裡有一間茅屋，有炊煙升起，一個少年正在生火造飯。
“你成婚了？”
……
“她，還好嗎？”
“不好！”
“這十年來，你就一直住在這裡？”
“是的，這兒挺不錯的。十年平靜的生活，以前想都不敢想。”
“為何不……”
“七姐，我躲在這個小山村，哪也不敢去。我不敢離開，憑我這點實力，已經走不到東都了。”
“我沒有希望了……修為每天都在下跌。”
“不說了，到家了。”
茅屋。
一碟豆子下酒菜，幾片綠葉一個湯，一碗獸肉乾，就是晚餐。
燕寒將飯菜做好後，端上桌就在那等，直到門外傳來腳步聲，他才起身去拿箸筷。
“十三叔，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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