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水月鏡花

2016-07-03 作者: 幽沁
第三十六章 水月鏡花

一入幻陣,少諳便失去了對周圍環境的所有感知,甚至包括了自己的身體,仿佛空間裡隻剩下她的一雙眼睛,眼前灰白色的濃霧緩緩散開,現出了背後幽涼的月色。

月色?

少諳瞪圓了雙眼,哪裡是什麼月色,分明是魔界的太陰濯日!而那場景,竟然是——焱宮!

眼前的焱宮,正如少諳夢中回憶起的那般親切,那般溫柔。裡麵,有她朝思暮想、思之如狂的師尊。

少諳循著記憶,數著一級一級的台階,緩緩飄上了焱宮。宮門開著,少諳有些忐忑,在門口猶猶豫豫不敢進去,害怕師尊會處罰自己,怕師尊會將她再趕出魔界。

徘徊良久,久到心中的退縮之意與見到師尊的渴望之情已在腦中大戰了三百回合。最終,仍是那渴望占了上風,少諳凝了心神,看向空中的太陰濯日,祈禱了一番,她雖不敬神靈,卻仍要感謝這個幻境,讓她可以重回魔界。

就在少諳準備進入焱宮時,台階上傳來一陣腳步聲,聲音不輕不重,不急不緩,當是靳墨哥哥的,她本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卻發現已到門口的靳墨並未發現飄在空中的少諳,而是徑自走了進去。

看著靳墨的背影,少諳了然,這隻是幻境而已,沒人能看見自己。正要進入,竟又發現了一個腳步聲,來人腳步輕巧,顯然是刻意放低了聲音,尾隨魔界大尊,意欲何為?

少諳倒要瞧瞧來人是誰?

當少諳看到來人頭頂露出的兩個小髻時,心中猛的一顫,這,這竟是——她自己!

少諳瞬間記起了那段往事,那段不堪的記憶!既是回憶,那後來也應是那樣的結局吧。瞧著自己鬼鬼祟祟貓進焱宮的背影,少諳有些愣神,隨即歎了口氣,也飄了進去。

焱宮大殿仍是那般的氣勢磅礴,處處透著古樸深沉,也有著一股埋藏於深處的極致的柔情。

焱宮焱宮,是為鳳焱而建的宮殿!

“啪——”一陣玉石碎裂的聲音傳來,少諳閉了眼眸,依舊是如此啊。

內殿密室前,魔界少尊少諳打碎了魔尊楓秀用來煉製鳳焱身軀的神石,魔尊大怒,欲殺之,大尊靳墨阻,言道:“此乃你唯一之徒!”

魔尊罷,遣少尊於輪回湖畔,三年禁入焱宮!

當初為何要打碎那塊神石呢?大致是嫉妒那死去近千年的人還占據師尊如此之多的身心吧,她的不甘,她的不忿,俱是在那重重的一摔中,展露無疑,甚至忽略了心底的一絲陌生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記得那三年,她跟師尊賭氣,甚至連靳墨也恨上,幽紋來陪她也不理。不過她仍是輸了,在師尊眼中,她僅是弟子而已,再疼惜,再寵溺,也隻是弟子,他心底的位置已容納不下任何人了。

終是少諳先低了頭,她捧著一塊浸了她血淚的神石,跪在焱宮外兩日兩夜,因著那神石煉化的身軀與師尊心中鳳焱的模樣格外的契合,師尊高興,便免了她的懲罰,待她與往日一般。可是在她心中,終是不同了。

鳳焱為師尊之逆鱗,師尊乃她之劫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少諳閉了眼睛,淚水潸然而下,浸潤了乾澀的唇角,泛起了幾抹鹹腥。突然,一隻溫柔的手掌撫上了她的麵頰,好似幼時模糊記憶中母親的手。

睜開眼,焱宮師尊靳墨皆已消失,身前是一麵水波蕩漾的鏡麵,鏡中一個極美麗的女子探出手來,哀傷地看著她,那人一身絕代風華,月染芩蓁等人皆是不及,乃少諳生平僅見。

“不要悲傷!”女子的手輕撫著她含淚的眼角。

“你是誰?”見到鏡中女子,少諳竟是前所未有的慌亂,腰間傳來的灼熱感似是烙進了她的靈魂。

“我在歲月的儘頭等你,去吧!”那人眉目含笑,卻仿佛帶著滲透千年的哀婉。

少諳抑製不住內心的恐懼,閉了眼睛不敢看她,但那麵容,那聲音卻像是印刻在她腦海中一般,揮之不去。

當她顫抖著睜開眼睛,女子已經消失不見,腰間的灼熱也逐漸減弱,麵前隻是一麵普通的水鏡,鏡中少諳一身寬鬆的男子長袍,麵上仍是褶皺遍布,對比剛才那女子,一向不畏天地的少諳竟有些自慚形穢起來。

少諳下意識地想戳破麵前的水鏡,結果剛一碰觸,便被它吸了進去。白光一閃,下一刻,竟是出現在了外麵。

瞧著眼前鬱鬱蔥蔥的林木,聽著耳邊清脆悅耳的鳥鳴,少諳方才意識到:這就出來了?

少諳在周圍轉了幾圈,均未有什麼陣法陷阱,激動得原地蹦跳了幾下。胸前星墜紫光閃爍,少諳瞬間恢複了旬攸為她施下的偽裝模樣,一屁股坐在地上,閉了眼睛享受了一會兒陽光,此時覺著這仙人二界的太陽也不是那麼刺眼了。

“師父,小諳現在如何了,可有什麼危險?”

旬攸師徒二人立在禁地入口有些時候了,洛坤在長羲上尊出現後便告辭離去。見師尊施展通靈知微之術,旬攸不由得開口問道。

“莫急。”長羲上尊睜開眼,似是放鬆下來,微微一笑,“倒是個狡猾的小東西!”

“師父何出此言?”旬攸疑惑道。

“隨為師來。”長羲上尊一展衣袖,招來一朵祥雲,不慌不忙地登了上去,朝西方緩緩飛去,旬攸趕忙禦了劍,緊隨其後。

少諳休息了片刻,便思索了怎麼回魔界,第一個難題,就是怎麼出蓬萊,先前來到蓬萊是在魔力被封毫無意識的情況下,根本不知道入口在何處。

不過——

上回那個旬攸想要放她離開,路過了望胥峰,這樣看來,出口一定在望胥峰附近。呃,望胥峰,東邊?

少諳摸著腦袋好不容易胡亂確定了一個方向,忙收斂了形跡,朝不知是否是望胥峰的東方而去,心想,走錯了再回頭就是,現在旬攸他們怕是都已知曉她失蹤了,定會往隱秘幽深之處尋她,該不會料到她竟大搖大擺橫穿蓬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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