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布局

2016-07-04 作者: 西南邊陲
第二十八章 布局

十五,這是夏霜寒每個月除刮風下雨或偶有要事外,固定去真趣閣賣畫的日子,如往月一般,三月十五這日,夏霜寒騎著踏雪、帶著夏朝陽,如同半個月前那般早早造訪了西市。

在真趣閣中,夏霜寒就字畫之事與陳俊堂談好了價錢,她收好銀票正打算自己一個人去西市上轉轉,卻在這時被陳俊堂帶去見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

“林公子?”麵對著麵前這張前世很是熟悉的臉龐,夏霜寒詫異了。“陳老板說,你想找我作畫?”

“是,正是如此。”

前世的夏霜寒曾聽陸紹雲說過,林熙然是忠勤伯府林家的大公子,同時也是陸紹雲的三個發小之一。林熙然心不在文而是立誌從武,自十三歲參軍未遂後,他勤練武藝、功於騎射,於十六歲時通過武舉走上了報效朝廷的道路。

在江南地區任巡檢三年後,其繼母為逼其回京娶妻而打通關節將他調回京城,他為擺脫自己不中意的婚事且不願在官場上被自己的父親轄製,最終主動向聖上請纓,當上了大夏立朝以來第一個有品有級、準許騎馬上街執勤的捕快。現如今,年方二十的林熙然任職於京兆尹衙門,專事刑司,住處則是獨門獨院,位於城東白米巷。

“不知,林公子想找我作什麼畫?”真趣閣三層,待陳俊堂向夏霜寒引見完林熙然後退出屋去,夏霜寒便將話題轉到了生意上。

“山水。”林熙然端詳著桌對麵麵有瑕疵卻從容自信的女子,心中道:看來傳言不虛,陳俊堂確實將夏霜寒視為摯交。否則,在明知道賺不到抽成的情況下,他為什麼要無償地給夏霜寒提供一個談生意的地方?

“能請林公子說得具體些麼?”夏霜寒同樣打量著桌對麵的男子,心中卻不禁想起前世她與陸紹雲之間的對話。

“你今日為什麼一直盯著熙然看?難道他長得比我還對你的胃口不成?”

“說什麼胡話呢,我不過是想著他是你發小,又算得上和你一樣同是武將,所以就想比比看有什麼不同罷了。”

“那你比出來了?”

“比出來啦,光看臉,你比他多些儒雅和沉穩,他比你多股闖勁和韌性。嗯......不過,你不說我還真沒發現,他長得確實挺合我胃口的。”

“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今晚上又不想好好睡覺了?”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我今兒個可是來紅了,你不怕血染銀槍頭你就儘管試試看!”

“......”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聽陸紹雲說葷話時會麵紅不褪的自己,後來竟然可以把葷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哎,果然重來一次,自己已經不再是前世十七歲時的那個自己了。

“......總的來說就是這樣了。”林熙然沒有注意到夏霜寒的微微走神,他的注意力依舊放在作畫的事情上。“不知道夏姑娘接下來的日子哪日有空,我出車馬,親自帶夏姑娘到那瀑布去。待夏姑娘畫完了,我再親自送你回來。”

“車馬就不必了,畢竟比起彆人家的車馬,我更喜歡自己家的,林公子將車馬費一並算在酬勞裡給我就是。至於日子......”夏霜寒在腦子裡過了過近兩日的安排後道:“林公子因當也和京兆尹衙門裡的其他衙差一樣,是十日一輪休吧?”

“正是如此。”

“那廿五那日如何?”

“那就廿五那日辰時二刻吧,我們在雙河巷巷口見可好?”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幾日時光一眨眼間就晃了過去,三月廿五辰時二刻,京城城東雙河巷巷口,青衣翠帶的青年男子策馬而來。

“夏姑娘,我們可以出發了麼?”騎在黑色駿馬身上的林熙然率先向夏霜寒打了招呼。

“可以了。待會步行進山,裝著畫材和畫具的布包就麻煩林公子了。”

林熙然聞言看了看被夏霜寒掛在鞍側的布包,點頭道:“不麻煩,十日前我們不是就已經說好了麼,進山之後,所有行李一概由我來拿。”

“那就請林公子朝前帶路,儘快出發吧。”

京城西麵三十裡外的小桃花村,那是夏霜寒與林熙然此行的目的地。據林熙然所說,小桃花村村外的蒼茫山裡有一道很壯麗的瀑布。兒時,在林熙然的娘親去世之前,他的娘親曾經帶他到那山裡去看過很多次。而現如今,他的娘親已經去世多年了,且她的忌日就在四月份。因此,林熙然想邀請夏霜寒去那瀑布處作畫,好讓他能在掃墓那日,將自己娘親最喜歡的景色燒給她。

到達小桃花村村外的蒼茫山時,時辰剛過午時,日頭正盛。按照十日前在真趣閣裡商量過的安排,林熙然領著夏霜寒進了山腳下守林人的小木屋。

在林熙然小的時候,蒼茫山的山路並不陡峭也不崎嶇,馬車完全可以通行無阻。奈何七年前那個連日暴雨的夏日,蒼茫山一帶發生了地動,致使山體多處出現塌方和滑坡,之後蒼茫山便完全變了樣子,連騎馬進山都不大可行了。

故而,在討論作畫地點的時候,夏霜寒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預備徒步走一個時辰,到那就連地動都沒能毀壞的瀑布處去看一看。隻是,在午時日頭正烈的時候空腹徒步進山無疑是不明智的,故而林熙然的意思是,他們可以在守林人的小木屋裡吃過午飯,之後再進山。

“喲,這不是林大公子麼?今個又要去那瀑布啊?”山腳下,守林人的小木屋裡,開門迎出來的四十歲左右的守林人大叔製止住籬笆院裡狂吠著的家犬,對林熙然展露出很是熱情、熟絡的笑容。畢竟林熙然往來蒼茫山十多年,早已經與這中年守林大叔處熟了。

“是啊,李大叔,你最近過得還好麼?”林熙然同樣態度自然且熟絡地同守林的李大叔寒暄著,之後還不忘為他和夏霜寒互相做了介紹。

幾盞茶的功夫後,夏霜寒端坐在小木屋正室中央的那張破舊又沒有刷漆的木質四方桌邊,飲了一口李大叔提供給她的,一碗口味清淡的熱菜湯,之後從自帶的口袋裡拿出個裝著包子的油紙包,一邊打開紙包一邊道:“突然造訪打亂了李大叔中午的安排原就是我們的不是,我怎麼還好意思再在李大叔這裡用飯呢?我吃自帶的包子就好。”

“夏姑娘客氣了。”和夏霜寒、林熙然一樣,同樣端坐在四方桌邊的李大叔笑道:“這時辰本就是吃午飯的時候,就算你們今日不來,我自己也是要做飯的。現如今既然飯都做好了,哪有讓你吃冷包子的道理。”

“李大叔才是客氣了。”夏霜寒啃了一口手裡的肉包子,接話道:“大叔您一個人獨居,做飯那應該都是照著自己的分量來,哪有多餘的?我和林公子若是吃了,您豈不是要餓肚子了?”

“哪有的事。”李大叔笑道:“我圖省事,都是中午就把晚上吃的飯也給做了,等晚上把這菜湯熱一熱,把冷飯往裡麵一泡也就直接吃了,所以放心吧,雖然菜色不好,但分量還是管夠的。”

“還是不了,大叔您看,我是戎族人,戎族人喜愛麵食,不怎麼喜歡米飯的。所以我還是吃包子,您和林公子吃飯吧。”夏霜寒依舊麵帶微笑地客套著,儘管“不喜歡米飯”是她在說謊,但自打重生後,夏霜寒因為前世被人害死的原因而對所有的陌生人都保持著警戒心,要她吃陌生人提供的食物,她無論如何是不肯的。

李大叔見夏霜寒這麼堅持,也就不再勸說,默默地和林熙然吃起了桌上樸素簡單的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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