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還是和他吃了頓晚飯，故人相見，的確平添了許多離愁。我也覺得和他有幾句話一定要說清楚，安琪知道後也沒說什麼，隻叮囑我早點回去。
飯後我們一起遛食兒，聊起過去的往事，我才知道他現在已經成了一家旅遊公司的骨乾，而他們的公司恰好就在安琪拍采訪的大樓裡。
這幾年遊靖雲收了頑劣的性子，兢兢業業工作，踏踏實實生活，也算活的滋潤。說起從前我們的往事，他略帶愧疚與歉意，總說當時他把我給害慘了。
我淡然一笑，說了句“沒關係”。其實當時被顧月欺負恐嚇，的確是挺恨遊靖雲的，要不是他老是對我不清不楚，有了女朋友也不知道收斂，我也不會後來那麼慘地被欺負。
聊著聊著，遊靖雲終於還是沒忍住，問道：
“小辣椒……你和衛堯，已經結婚了嗎？”
我一頓，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問，下意識道：“沒有。”
他眼中閃過一絲僥幸，但很快又磨滅了下去，他道：“結婚的時候，記得給我一份請柬。我要去搶婚！”
我一陣氣短，這個人不胡說八道會死啊！
“嗬嗬，那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我冷笑。
遊靖雲哀歎：“唉……說實話，我人生中唯一做的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那幾年吊兒郎當地追你了。耽誤了你不說，還害我失去了一個好兄弟。其實我還挺佩服衛堯的，當年我就沒爭過他，如今看你過得還不錯，那我就心安了。”
我疑惑他口中的話語，他好像還以為我和衛堯在一起，這也不奇怪，畢竟當時我和衛堯的事情轟動不小，可是我和衛堯分手的事情也是轟動不小，不過那個時候他不是本屆同學，應該還不知道。但是他所說的“爭”，又是什麼意思啊……
“你說什麼呢，我一個字都沒聽懂。”
遊靖雲自嘲笑道：“他沒跟你說過？也是，這小子想來腹黑的要命，連我都被他算計了，估計你被蒙在鼓裡也是正常的。”
“呃……”
遊靖雲撇撇嘴，正色道：“小辣椒，今天的話我說了之後，你就當我沒說過，我當初應承過衛堯，絕不會告訴任何人，但是這件事你是當事人，應該有資格知道。”
我心裡微沉，道：“你說。”
“你初三才轉學，有些事情你並不十分清楚。衛堯曾經，並不是一個乖孩子，青春期的叛逆，一身反骨，抽煙打架、我乾過的他沒少乾。隻不過他運氣比我好，想通得比我早。我初三那一年在市一中，他才初二，那個時候我們倆是拜了把子的哥們。後來我繼續混高中，而他浪子回頭，一洗從前的聲名狼藉，成為老師的掌上明珠。”
我嗤笑：“這件事他跟我說過，他從前是學習不好，後來才轉過彎來，那又如何？”
“嗬嗬，”遊靖雲道：“我並沒否認他不好。你可知我為何會對你感興趣，當初你撿了我的耳機，我才知道原來你就是林采薇，因為當時衛堯曾經偷偷跑去三中看你，我還以為他對你有意思，所以就想著哥們義氣，至少要知道他中意的小丫頭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看看能不能給你們牽一牽紅線。”
我心裡暗暗吃驚，這些事情，我竟然是第一天聽說，難道衛堯……從那個時候就對我……？
不可能，想想高中時候的相處，我與他若即若離，根本沒有過多的交集，他那個時候打聽我，在意我，是否是因為數學競賽考試時候的風波……
我心亂如麻，卻聽遊靖雲繼續道：
“可我沒想到你那個時候個子雖小，但是嘴巴卻不饒人。我不過是逗你玩，你一臉不食人間煙火，連我的女朋友誤會了暗自給你小動作，你不但沒被嚇到，還打了我。還說要打110報警？”遊靖雲扯開一絲無奈地笑意：“後來我親自問過衛堯，問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他一口否決，隻說了當時和你在考場上的摩擦，還怪我多管閒事。我粗枝大意信以為真，後來因為女朋友欺負你的事我挺愧疚的，就想著保護一下你，算是償還，沒想到後麵我是真的喜歡你，這才放開手腳追你。”
他臉上顯露出一絲頹敗，我暗歎，隻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我那個時候躲他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接受他的追求呢？
“我越是追不到你，你就越像是天邊的月亮，看的到、夠不到，聽得到，摸不到，隻能遠遠的敬著。你可能不知道吧，衛堯特意找他姑父托人和你進了同一個班。那個時候你好容易跟我在一所學校了，我高興之餘卻沒有細想衛堯這樣做的用意。我追不到你，氣你不在意我，就就去找彆的女友，反正我名聲在外，不在乎‘花心’二字。你當我是朋友也好，是哥哥也好，我隻想著，隻要你還能和我說話，時刻能見到你，那也不錯。”
遊靖雲的深情剖白讓我不知所措，華燈之下，他落拓困倦的麵容並不像是裝出來的。
“再後來，顧月動手傷你，我也傷了她。事情越鬨越大，我被學校趕回家複習，你也險些聲名狼藉，終歸是我害了你。高考前一夜，衛堯來找我，他跟我說……要我放過你。”
“你說什麼……？”
遊靖雲慘笑：“他說的不錯，我跟你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即將高考，而我的人生已經滑向低穀，打架、進拘留所；憑這些我怎麼有資格跟你談未來，那時候的我除了給你帶來災難，還有什麼？”
我啞然，沒想到遊靖雲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更沒想到，這些話竟然是衛堯跟他說的。
“所以……你就再沒聯係我了？”
遊靖雲笑了笑：“那倒不是，當時我想的是，衛堯說的話在理。要是真的喜歡一個人，不該隻顧眼下。所以我高考後就沒再聯係你，你不是說了嗎，大學之前不找男朋友，所以我想等你考上了大學再說。我也終於轉了性子，好好讀書，想要一洗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我略顯尷尬，天知道當時我被他纏的心煩才那麼說的。
“後來沒想到衛堯這家夥最後還是沒忍住對你的感情，潛移默化地把你拿下了，等我轉過彎兒來，你們倆已經成了。”遊靖雲半是氣惱，半是無奈：“他這個人估計早就計劃好了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連我都被繞進去了，當時我從朋友那裡知道你倆的事還特意給他去過電話，狠狠把他臭罵了一頓，問他為什麼喜歡你這麼晚才下手，你猜他怎麼說？”
我淡淡道：“你這會倒是挺豁達的，你就不怨他奪人所愛？”
“我跟衛堯是兄弟，要說奪人所愛，那也是我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做的糊塗事。小辣椒，時隔多年，哥哥我欠你一句對不起，要不是當年我胡鬨，你和衛堯早就在一起了。你知道嗎，那個時候他隻對我說了一句話，正是那句話讓我徹底對你歇了心思，他說，‘喜歡一個人不一定就要在一起，君既無情我便休。但是如果全世界都沒有人能讓她幸福，那我為什麼還要放手，就算以後她還是會討厭我，會恨我。我也會儘力一試。’”
“你……胡說什麼呢。”
遊靖雲低歎一聲：“你還不明白嗎？他從打聽你開始就對你有意思，不然又為什麼非要高中時候和你一個班？近水樓台先得月嘛，可是……我那個時候做下的荒唐事，把你們給耽誤了。要不是因為顧月，恐怕我永遠都意識不到，我對你的執著，隻是因為你的拒絕，你的冷漠。小辣椒，這些事我猜他也不會告訴你，衛堯那個人看似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無所謂，可是他也有自己堅持的東西，他很驕傲。所以那個時候他的心思被我戳穿，寧願不承認，寧願看著我去追你，他也不想說出來徒增你的煩惱。可是他也有氣不過的時候，那會兒你出事，他比我還心疼，拉著我狠狠地跟我打了一架。還說什麼‘割袍斷義’，這個臭小子，也是重色輕友的厲害。不過好在你們還是在一起了，不然我這輩子都覺得對不起你們。”
這番對話給我的衝擊太大了，我難以接受。可是遊靖雲從來不會說空話，他騙我又有什麼意義呢？
可是高中時代的我們，那麼淡的感情，我從來沒有發現衛堯對我有意思。
是我太笨，還是他裝的太深。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後來的我們，的確是在一起了。
而且是在那種情況下在一起的，現在看來，我有些動搖，如果衛堯從那麼久開始就是喜歡我的，為什麼……等了那麼久也等不到他的表白，反而是我忍不住了攤牌。
既然他是喜歡我的，為什麼還要寫下那麼殘忍的話，承認當初的設計和陷阱？
我越來越不懂他了。
“小辣椒？你想什麼呢？”遊靖雲見我一臉愁雲，道：“你該不會在想著回去怎麼收拾他吧。不過收拾一下也好，他的心思也太深了，小小年紀不動聲色，硬是等到你讀了大學才和你在一起，還能不動聲色的把情敵都給滅了。”
我冷笑一聲，不做辯解。
“不過，你也彆說是我告訴你的……咳咳，這麼腹黑的人我可惹不起。”
我一哂：“還有你怕的人？你不是還和他打了一架嗎。”
“看你想通了我就放心了。小辣椒，都說相逢一笑泯恩仇，今日，咱們的往事也一筆勾銷，好不好？”
他伸出手，一臉至誠，我輕輕握住，淡笑道：“其實顧月她，也沒怎麼我，就是嚇唬了一下。當時聽說你打了她，我還挺內疚的。好吧，那我們就把過去的一切都往了吧。”
“下個月，我和顧月就要結婚了。”
我略帶驚喜道：“真的？那真是要恭喜你們了。”
遊靖雲哈哈一笑：“玩鬨了一整個青春，精疲力竭，回頭看從前做過的事情，隻是覺得傻得好笑。小辣椒，謝謝你讓我明白了什麼才是愛情。不過我媳婦愛吃醋，我們的婚禮我就不請你前去觀禮啦。”
我樂道：“唉，沒想到當年不可一世的老大遊靖雲同學也會有怕老婆的一天，再次祝福你們。”
“哼，衛堯這個臭小子不會還沒有向你求婚吧？”遊靖雲笑道：“沒想到他還是沒有我動作快，哈哈，小辣椒，請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幸福下去。”
遊靖雲釋然一笑，而我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