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好，沒被神屠碾成碎渣……
九哥拉我入懷，讓我靠著他，繼續道：
“月兒乖，你剛成陰魂，身體還比較虛弱，先在我懷裡休息一會。黃泉路還長著呢，照這架勢還得走一段時間。”
“九哥，這……”
我還是沒回過神，扭頭卻見囚車外跟著行走的陰差，領頭的可不就是淩睿麼。
他這會臉色不好，又是擔心又是生氣，整個眉眼都擠在一塊。
看情形，在我醒之前他們應該已經聊了很久，淩睿明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隻是礙於九哥不敢張口。
陰燁塵慢條斯理得給我解釋前麵的事，好像我們此刻坐的不是囚車，而是“觀光旅遊車”，此刻不是淪為階下囚，動彈不得，而是他帶著我“環遊黃泉”。
“這次真是撞了大運，是天命不讓咱們有事。陣眼即生門，咱們從陣眼被吸出了法陣。不用碎魂了，你和我還有長長久久的時光。”
我激動得想要落淚，其實更應該感謝九哥，要不是他把我的魂魄抽出來，估計現在我也不能醒著。
九哥惋惜：“隻是神屠已毀，裡麵的一切都隨之化為虛無，恐怕你暫時無法還陽了。”
我心中惶恐，雖然已經“死”過一次了，可是這種死亡的感覺依然很不好。
身體輕飄飄的，視力倒是好了不少，遠遠地能看見幾百米開外的東西。再有，好像觸覺更加敏感了，九哥抱著我，我甚至能夠感覺得出他身上的衣衫擦過我胳膊時候汗毛傾倒的方位。
從此以後，我就和九哥一樣，隻能做個“心有執念”的陰魂了。
心裡藏著擔憂和焦慮，未來雖然有九哥，可一切還得我哦自己摸索，為了不讓九哥擔心，我還是故作輕鬆道：
“那不正好，和你湊一對鬼夫妻。”
這樣一來，估計入幽冥我也不用刻意去掩藏自己身上的生人氣了。
在神屠的一幕幕恍如前世，我甚至不願意再回想。
即便如此，如果重來一次，我依然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陰燁塵深深望我，與我十指相扣，他道：
“也好，人間既然容不下你，到了幽冥，我看還有誰敢動你。咳咳……”他一時氣息不穩，輕咳幾聲，在一旁被忽略很久的淩睿聽見了立刻詢問：
“陰九，你感覺如何？”
他一臉緊張兮兮，表情誇張，九哥臉色還是有點發白，他的形體還是半透明狀，一定受了重傷，隻是他逞強回複：
“我沒事，休息一會就好。”
“還說沒事，你魂體都顯出來了。你——你們兩個簡直是瘋子！”淩睿氣得跳腳，怒道：
“我魂兒都快讓你們嚇沒了！神屠是什麼地方，那你也敢隨便闖，竟然還把我一個人留在外麵！你知不知道——”
他語無倫次，整個人都提心吊膽的，陰燁塵眼底劃過歉疚的神色，他沉聲對淩睿說：
“淩，對不起，這一次是我任性了。”
淩睿沒想到他會這麼乾脆承認錯誤，跟在淩睿身後的陰差聽見也是一愣。
“你道歉也沒用，我可不會輕易原諒你！”
陰燁塵卻一點也不在意淩睿的威脅，可是他承認錯誤以後，又淡淡地笑著說：
“雖然差一點折在裡麵，可也不是沒有收獲，你瞧我和月兒這不是好好的在這裡麼。也算是有驚無險。”
“你還笑得出來？要不是述靜一力保你，你那會一出神屠早就被溟烈殺了！還有璃月你也是，你也笑得出來？你都死了！”
淩睿這麼一說，我才知道原來我們剛出神屠的時候有多凶險，不過也從側麵得知，淩睿已經把述靜救出來。希望部下能夠理解九哥的苦心，不要以為他入神屠真的是愛美人不愛江山……
至於我是死是活，經曆這麼多好像還真的不是特彆在意了。
“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如果我的死可以幫道九哥，那我可以用自己寶貴的生命去交換。”我毫不顧忌彆人的目光，一心看著我的九哥，表述真心。
淩睿暗歎，法陣裡的事他應該聽九哥說了，要不然也不會現在還不衝上來掐死我。
陰燁塵卻不讚同我的話，略帶嚴肅道：
“胡鬨，生命怎麼可以用來交換？”他板著臉教育我：
“人的生命都十分寶貴，這樣的輕言以後不許你再說。你的天命不該如此，這一次被我連累，等我恢複以後，我會想辦法讓你還陽。”
“什麼？”
我和淩睿異口同聲，我覺得奇怪是因為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我的身體已經毀在神屠當中，我還陽還哪裡去？可是淩睿叫個什麼勁？
“陰九……璃月的天命……”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陰燁塵冷冷打斷：
“月兒的天命引魂簿上已經寫的清楚，這次神屠是天命混亂導致，等到一切歸為，月兒也該回到自己應有的位置。”
他神色嚴肅，看上去不像是開玩笑，隻是淩睿聽後表情有點僵硬，似乎對九哥的話不是特彆讚同，但他沒有明說，隻是沉默了。
他頓了幾秒，乾脆抓住九哥的另一個話題道：
“好，璃月還陽的事可以從長計議，關鍵是現在的危機在呢麼解決？”
“什麼危機？”陰燁塵裝聽不懂，還真以為自己是坐在觀光車裡參觀呢，一路望著根本沒什麼景可看的原野，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淩睿氣得發瘋，又開啟囉嗦模式：
“大哥，你是不是腦子留在神屠裡沒帶出來？你現在是溟烈的階下囚好嗎？被困住不說，還身負重傷，還帶著個同樣受傷的拖油瓶！現在你身上棄徒的罪名還未洗清，你自己逃開封印，還毀了神屠法陣，溟烈抓你回去名正言順！你先想想一會到了閻羅殿你要怎麼解釋吧！”
淩睿罵的不過癮，又道：
“你說你這一路，我問你多少次對策你都不理我！眼瞅著就要入幽冥了，陰九，你難道真的要這麼坐著囚車進去嗎！？”
陰燁塵笑著，忽然問他：
“淩，我現在身受重傷，走不動路。既然溟烈願意載我一程，我覺得也挺好。反正這囚車，也算是個車，能省我不少力氣，何樂而不為呢？何況，神屠是他布的，想必也受到法陣的反噬。他有違禁在先，如果真到了堂上，估計我們倆誰也討不到好處。他在這個時候，除了關著我，應該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淩睿快要被九哥的淡定給氣“活”了。
應該是當局者迷吧，他一心為九哥著想，看九哥現在淪為階下囚，一定急的不得了，所以有的時候就會忽略外界的乾擾因素。
可我看的清楚，溟烈和陰燁塵的這一次交手，平分秋色。
表麵上看來，溟烈擒住了九哥。雖然礙於已經蘇醒的轉生殿閻王述靜的阻攔不能當場擊殺陰燁塵，但他能以“勝者”的姿態押著九哥回去，也不失為一種炫耀的姿態。
可是他真的勝了嗎？
未必。
我們在神屠裡找到了被撕掉的引魂簿卷頁，看九哥現在胸有成竹的表情，我猜他已經拿到了可以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
所以現在，隻是趁有時間休息休息，看看戲，布布局吧？
往往，越是蹦躂的螞蚱，一會碾壓起來才更有feel，不是麼？
再者，溟烈也受傷，神屠被毀，連陣眼都被蝕掉了，他自己可能傷的不輕，要不然我醒了這麼久也沒見到他。
溟烈都自顧不暇，哪裡還顧得上來收拾九哥？至少在前往幽冥的這條路上，我們應該不會有事。
淩睿還是性子急了一點，他也是擔心九哥，所以沒想那麼多。
經曆了這次生死與共，生死契已經隨著我的死亡徹底解開，可是冥冥中，仿佛我和他之間的感應變得更緊密。
他微動的眉心，他輕揚的嘴角，他眼底蘊含著的雲淡風輕，我都明白。
我忍不住道：
“淩睿你彆擔心，九哥肯定不會就這麼入幽冥的。”
“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
淩睿還沒說話倒是我們身後一道女聲清冷傳來。
陰燁塵眉頭緊皺，而我也聽出了這個女人是誰，有點無奈，又有點覺得好笑。
除了顏臻還能有誰？
囚車還在緩緩前行，可是卻生生被顏臻攔了下來。
隊伍慢下來，漸漸以囚車為中心，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好多人。
不知道是因為她心虛還是什麼，自從上一次陰親的事情以後，我就再也沒在會館裡見過她。
因為是無關緊要的人，我也沒有多關注。
隻是這一次，當她再次出現在我麵前，我已經明顯感受到她眼中的那份敵意。
目光火辣辣地落在我的身上，仿佛是在看一隻落水的黃毛小雞，一開始看著小雞普普通通沒什麼不屑，僅僅處在觀望中，偶爾逗一逗，也能撇清關係；可等意識到小雞的存在對自己有威脅時，那殺之而後快的目光，我絕對沒有看錯。
“把囚門打開。”顏臻平靜對拉扯的陰差命令道。
那個陰差為難：
“顏大人，這……這是主尊親口下的命令。”
“我叫你打開！！”
女人橫眉相對，臉上殺氣騰騰，那個陰差被顏臻的氣勢壓著，脊背彎的臉都快到肚子上了，實在是不敢跟她作對。
雙方堅持不下，顏臻氣得都亮出了鞭子。那個人渾身一抖，嚇得兩股戰戰，就差跪下磕頭了。
陰燁塵忽而輕聲歎道：
“顏臻，你又何必為難下屬。鎖我的人，是你的未婚夫。”
顏臻臉色一白，掙紮了很久，才帶著委屈道：
“陰燁塵，你當真還是覺得我的身份，是溟烈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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