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若葉瘋了

第十九章

其實，我搞錯了一件事，我弄錯了雙方的立場……

魑魅說的一句我從沒放到心上的一句話：魑魅自古以來便是人類的天敵。

而正是這句話，讓我知道了沒有足夠的力量時，一切的一切都是扯淡。

獅子不會因為兔子講了幾個笑話就會忍饑挨餓，而魑魅也是一樣，不過這次遇到的不是一隻兔子，而是闖進了兔子窩。

它有足夠的能力吃飽肚子並且繼續聽那個會講笑話的兔子給他講笑話。

到頭來……都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以為：我們和魑魅是平等的，隻是存在觀念上的差異而已。

——

魑魅舔了舔猩紅的嘴唇，看著白白胖胖的胡小寶說道：“吃正餐前，先吃一道開胃菜也不錯！”

我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應該說我根本不相信這個令人遺骸的帥哥會吃人，而事實是：一廂情願永遠和現實是搭不上邊的。

一道黑風將魑魅席卷，黑風散儘，哪裡還有帥哥的身影，隻有一隻宛如古希臘神話中斯芬克斯那般的人麵獅身獸。猙獰的巨臉依舊是來時那般陰毒的神色，雄壯的四肢，利爪如刀鋒般閃著寒光。

蠻可笑的，一直自詡為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竟然在見到鬼的時候嚇得軟了腳，更可笑的是我被這麼一嚇，渾身一哆嗦，扭到的腰竟然好了。

我，若葉，外表：10歲封建社會男權主義農村蘿莉一枚，內在：14歲新世紀三好文弱少年一棵。就那樣癱（心理上的，非生理上的）坐在床上，看著胡小寶慘嚎一聲被魑魅撲倒。

“魑魅大人啊啊啊啊！”胡大寶和夫人李氏哭得一塌糊塗向這裡跑了過來，伏倒在地上，大聲哭道：“魑魅大人，小兒年幼無知，還望大人不要和小兒一般見識。”

“哦？！”這種情形魑魅是知道的，人類這種生物和他們這些自天地而生魑魅是不一樣的，他們的父母會在幼崽被捕獲後自動跑出來祈求自己放了幼崽，並且什麼都願意做。魑魅裂開大嘴，漆黑柔順的獅鬃隨風飄動，一抹邪詭可怕的笑容在那他不複英俊的巨臉上展現開。

“可是我肚子餓了，怎麼辦？”

意料中的，胡大寶和夫人李氏聽到魑魅話後，渾身一抖，這是要他們一命換一命啊！不過，也沒有辦法，胡大寶一叩首：“魑魅大人，我願做代替，還望饒了小兒！”

“你一個？”魑魅打量了胡大寶一眼，好笑的看了看身後的那座小房子，“你一個換兩個恐怕有些不值吧！”

“那個……”胡大寶心中一驚，下意識就要說那並不是他們的孩子。可是剛出聲便覺衣袖被人輕輕一拉，是李氏。

麵色平靜坦然的李氏讓胡大寶這個農家糙漢子眼眶一紅，眼眶中竟有淚水在打轉。他們的孩子已經沒有爹了，難道還要為彆人家的還在搭上一條人命麼？想要開口勸阻，剛說出：“孩子他娘……”四字，便哽咽著在無法說下去。

李氏沒有說話，傷感而堅定的看著胡大寶，輕輕搖了搖頭便俯身向魑魅叩首。

“你們好了沒？”魑魅非常不理解人的這種感情，感覺婆婆媽媽的，但是他依然在耐心等待，在過去的幾百年裡，他好幾次都是因為沒有遵守約定將一家子全吃了，導致一個村子接一個村子的搬遷。雖然一次是吃撐了，可是周圍的人類卻越來越少，到現在，這單狐山腳下僅有這一個村子了！

遵守約定，不經常吃，防止其他野獸去騷擾，自己圈養的珍貴家畜才不會四處亂跑，才會繁衍的更多！這是魑魅幾百年得出的結論。

聽到魑魅不耐煩的聲音，心情激蕩不定的胡大寶忍住眼中的淚水，深吸了幾口氣，重重的將頭磕在了堅硬泥土上，大聲說道：“魑魅大人，我與妻子李氏願與你換取我一雙兒女的姓名，還望成全！”

“噶！”聽到胡大寶他們答應，魑魅開心的怪叫一聲，有不舍的看了一眼被自己壓在身下、已經昏過去的胡小寶一眼。心中默默安慰自己：正餐總比開胃菜要好。便向跪在地上的胡大寶夫婦二人撲去，大朵快頤。

我愣愣的癱坐在炕上，雙眼睜的大大看著這一幕，鮮血流滿了整個院子，骨頭被咬碎的聲音，令人膽寒的咀嚼聲，以及……怪獸那幸福的嘶吼聲。

我原以為這段時間對我來說會像一個世紀那般悠長，可是，它卻是那麼的短暫，短暫的就像一刹那，讓我無法忘記我所看到的每一個細節。

胡小寶是幸運的，因為他昏過去了。我也想昏過去，可是卻無法昏過去，我甚至清晰的記得魑魅用餐完畢意猶未儘舔著嘴角血跡的每一個動作，甚至還清晰的記得魑魅臨走時咧著腥臭的大嘴，微笑著對自己說：“和你說話非常有趣，我下次再來找你說話！”

我才不想！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這是哪裡？這不是我家！我家在哪？白兒？白兒你在哪？還不快來接我回家啊……

“嘻嘻哈哈哈啊啊啊……”

說來可笑，我是在魑魅離開村子後才徹底發瘋，就像一個狂犬病患者一般，瘋狂的在院子裡到處亂跑，我能感到自己本來乾燥清爽的褲子此時已經變得濕噠噠的而且還有一股臭味。

那一段時間，我的記憶非常模糊，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瘋婆子一般，恍惚中，我感到有人給我吃一種特彆難吃的東西，非常苦，口感非常怪，我抗拒著，但是胳膊擰不下大腿。有時候我抗拒的非常激烈，他們就將東西放在一邊，餓了兩天後我也顧不得難吃，狼吞虎咽的將這些全部都往嘴裡扒。

就是這樣，我甚至記不得時間，隻是睡了發瘋，發瘋完了吃了，吃完了接著發瘋，發瘋累了睡……以此輪回度過了我自己都不清楚的無數個日日夜夜。

——兩年後——

“若葉姐姐，該洗腳了！”已經七歲的胡小寶，有著像所有同齡孩子那樣的個頭、容顏，也有著其他同齡孩子所沒有的黑瘦皮膚和手上厚厚的老繭。

“唔啊，哦嗚！”我茫然的看著胡小寶，呲牙咧嘴的怪叫了兩聲，卻沒有反抗，就像是早已經習慣一般。

胡小寶像是沒有發現我的異狀一般，微笑著為我拖鞋洗腳，黝黑帶著老繭的小手與我纖細白嫩的小腳形成鮮明對比。

“若葉姐姐，我告訴你啊！今天隔壁的大黃，就是那條大土狗，又把劉嬸家的雞給偷吃了，氣的劉嬸拿著雞毛撣子追了它一天，到現在還在村口徘徊不敢進來的呢！哈哈哈……”

男孩子那種還未變聲的清亮笑聲從小屋中傳出，聲音中蘊含的幸福之情溫暖了漆黑夜色下的整個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