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阿臻去往何方

2016-07-08 作者: 銀子馨勻
第41章 阿臻去往何方

救我的那家人家,原打算撿個童養媳,小時做丫鬟,長大當媳婦,再合算沒有的買賣。因此開頭對我還算不錯。

這戶人家逃荒到臨山縣郊的營子裡,男的給大戶人家扛長工,大兒子放羊。女的也不閒著,賒了頭小豬仔,帶著我和個頭剛到她腰間的小兒子小女兒,漫野地撿柴禾掏野菜,一心想把日子過上去。

我沒乾過活兒,人又瘦小,精神狀態極差,那時節一會兒想追隨爹娘而去,一會兒又想逃出去到朔州找親人。人每天呆呆怔怔的,自是不中那女人的意,挨打受氣是免不了的事。

一次在野地裡,她打我打得狠了,衣服都被抽爛,一條一條的血道子。

她怕回營子被人發現,硬拽我到水泡子邊,你們這裡叫海子的,扯了我的衣服,逼我洗刷。

那時我模糊覺得自己的身體有點變化,不願光天化日之下脫衣服。卻哪裡敵得過常年乾農活女人的力氣,被剝得不著寸縷。

那女人那時的反應好笑煞人,她瞅瞅我,突然像驗她賒的那頭小豬仔似的翻來覆去地看我??????雖是女人,此等羞辱,也足以叫我對她心生恨意。

大約是看明白了,那女人突地狠扇我一個耳光,用力之猛,讓我一下栽進海子裡。

伴著她的嚎哭聲,我勉力爬上岸來,雖然生無可戀,卻絲毫不想喪生於無知村婦之手。

那個女人捶胸頓足地哭了半天,又將我暴打一頓,這才拎我回她的家。

當晚叫回她男人,公母倆嘀嘀咕咕,漏進我耳朵裡幾句,石女什麼的,我恍然大悟,終於明白阿哈對我做了什麼。

想到阿哈愛護我的苦心,想到她在自身危如累卵時還想法子護我周全,這份心意,唯願今生能夠報答。

隔不幾天,那個女人突然帶回家一個老男人,命我呼為乾爸,說已將我過繼給此人。

老男人趕一輛二餅子牛車,說帶我回家。我隻做懵懂無知,跟著就走。此時此地,跟著走和留在那女人家裡,又有什麼區彆呢?

我被直接送入霍家,換了五鬥糧食,顯然是提前已說好的。霍婆子雖對我的瘦小頗有微詞,看在極便宜的份上,勉勉強強留下我。以後的事情,你大都知道。”

貞貞從領口裡拉出一截肉粉色的繩子,不細看幾與皮膚同色,一端拴著一塊嬰兒手掌大不規則形狀的木頭。

隻見貞貞左按按右按按,木頭發出輕不可聞的噗噗的聲音,上麵居然出現一個小孔。

貞貞倒出兩粒,拿一片葦葉裹好遞到芝芝手裡,道:“一共十粒,我已吃了三粒,這必是花瑤族人的奇藥,立竿見影,吃下去與石女無異。一粒管一年,到時不吃,三個月恢複原狀。”

又道:“我從未試過不吃藥,不知這三月不吃身體會恢複的說法有無差池,不到萬不得已時還是不吃為好。你且收著,有備無患。”

芝芝暗道:這簡直就是傳說中的易容丹了?且易得貨真價實,在亂世中也不失為自保的法子,誰會在意身邊一個不起眼的幼小石女,自然也不會打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之人的主意。由此,可以得到寶貴的喘息機會。

想到此物珍貴,芝芝頗感不忍心收下,道:“如此珍稀之物,你收著才是正理,萬一哪天有需要,這藥用完了,你可怎麼辦?”

貞貞掠掠鬢發,大笑,下巴有一個堅毅的弧度,“我尚有五粒,若五年還不能活出個人樣來,我寧願自裁,也絕不會自甘墮落。或者,”

似笑非笑地看芝芝一眼,“到了那沒有更好出路的時節,我乾脆上山落草,當個女胡子,劫富濟貧,揚眉吐氣,也強過苟且偷生。”

芝芝一聽,腦子裡立刻腦補出扈三娘的形象,替換成貞貞,嗯,也挺和諧的。是啊,在這女人不算人的時代,當個橫行不法的女胡子,強過做任人宰割買賣的貨物吧!

把包裹靈藥的葦葉鄭重放好,芝芝摟著貞貞的肩膀,道:“咱們都得強身健體,可惜沒高人師傅。不然練成絕世武功,還有什麼可愁的。”

芝芝笑笑,道:“即使每日隻練最普通的吐納法子,假以時日,也能自保。我祖父教給兒孫們一套吐納法,我一日不敢不練。可惜家規嚴厲,不敢教你,莫怪。”

芝芝來到古代這些時,已知道信息不暢通不對等的時代,學習技藝何等艱難,門戶壁壘何等森嚴,聽講故事,總不乏徒弟伺候師傅二三十年,師傅終於被感動,把看家本領傳給徒弟的勵誌篇。

每次聽到這類事,芝芝總想,若最後師傅拿出來自以為了不起的東西,其實徒弟早就會了,可怎麼好?能向當師傅的要青春損失費嗎?好像不能,這個時代也是講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有這種想法,叫欺師滅祖,是大逆不道的。

聊了半天,倆人的心情都變好不少,有種釋放後的輕鬆感。

雖仍是前路茫茫,卻平添一股人定勝天的豪情。

煒煒仍舊跑在前麵,狀似帶路。它不時若有所思地回頭看看貞貞,大大的眼睛裡流溢出悲天憫人的神色。

貞貞輕輕告訴芝芝,她本名叫阿臻,不想告訴此處人,自己取諧音貞,也是勵誌的意思。若有一天,咱們長得大異現在,相逢不相識。到時有緣再見,提起阿臻,算是暗號。若有雲開之日,我必定改回本名羅臻臻。

芝芝連說這主意不錯,因又想起前世丁煒煒給自己取的名字。忙告訴貞貞,道是自己的名字太鄉土氣了些,不容易區分,以後若碰見叫阿曜的,一定多說幾句,說不準那就是我。

阿臻道:“曜,日出光華,普照眾生。這名字好,是你的夫子給你取的嗎?他對你期望甚高,可見你天分必定奇佳。”

前麵的煒煒不知為什麼又折回來,依在芝芝身邊,額前的紅色毛發,如一束火苗,越發顯眼。

芝芝苦澀道:“他起這名字,是將我比喻為他的太陽他的光。不知他而今在何處?”

如今剛識得一個朋友,轉眼卻要分離。想那霍婆子自是不會放過這一注大財,吳仁德一去,此事十之**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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