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覺得自己活得挺窩囊的，沒有相對，隻有絕對！
以前的話，她從不認為做一個女強人有多好，每天做著忙不完的事情，雖然表麵光鮮，事業飛黃騰達到讓彆人嘖嘖陳讚。但是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那些肮臟齷齪的行徑，足夠讓她不敢麵對世界的黑暗。
但是現在，如果有機會讓她再次選擇，她會相當樂意的去做一名野心勃勃的企業家，或者是性格自私有野性的女人。
她相信，這樣的自己，不僅爸爸會對自己另眼相看，而且林書遇也不會拋棄她而選擇了彆人。
但事實就是事實，無論她再怎麼祈禱，時間也不會倒回去讓她重新選擇，眼下，隻有走一步是一步，她不想自己的世界再次出現什麼不可逆轉的悲劇。
“小顧啊，出去上班啊！”
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冥想。顧暖笑著跟後麵走近的人打招呼，“張奶奶，您又出去遛彎去啦。”
老舊的筒子樓裡進進出出的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中年人，年輕人很少見。
剛才對她說話的是住在她隔壁的老人。
早上天氣涼，老人穿了一套淺灰色的運動服，硬朗的身板，一點都看不出來已經70多歲了。
老人每天早上都出來晨練，隻要顧暖這個點出門，總能碰見她。
“小顧，先彆急著走，等我一下。”
由於這條小胡同年久失修，道路坑坑窪窪的，上幾天下了雨，路上還有好多的積水。
張奶奶小跑兩步追上顧暖，顧暖扶著腰小心的避開路上的淺坑，站在一旁等著她。
“你說你就這麼去上班，你對象也不來接你。”
老人說的很隨意，像是沒有看見顧暖臉上的失意，繼續說著。
“我知道你挺不容易的，但最近物價漲的飛快，啥都要花錢。你看看哦，上幾天我兒媳婦剛生了孩子，她又沒有奶，什麼奶粉錢啊，尿不濕啊，每個月的開銷都要好大的。我們老兩口就那點退休金，唉，這小子呦，過得真是艱難的很呐。“
“所以啊小顧，你也體諒一下我們，你看這三個月的住宿費是不是……”
顧暖扶著腰身的手一僵，張奶奶說的這些話她都明白，隻是……
“張奶奶，再等幾天行不行，我這個月的工資快要發了。到時候我給您送過去。”
張奶奶看她這副樣子也有點於心不忍，但哪有人跟錢過不去的。她拍拍顧暖的手說，“你啊，也彆太聽男人的話了，把錢攥在自己的手裡，就算他跑得再遠，不還是乖乖的回來，再說，你這身子也不利索，總不能一直上班啊。”
“再說了，男人吧就應該有男人的樣子，哪有讓自己老婆挺著大肚子去工作的，說是去外麵創業，指不定在外麵怎麼鬨騰呢。所以我說，你就趕緊打電話叫他回來，彆一天到晚的什麼事情都自己扛著，咱著筒子樓裡年輕的小媳婦多的是，也沒你這麼操心受累的。”
張奶奶說得越來越起勁，但顧暖一直心不在焉，手裡的布袋緊緊的握在手裡，悶不吭聲。
張奶奶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她又沒往心裡去，苦口婆心的說得再多能有啥用。
“我知道我說的這些，你不愛聽，但你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說的，一個個的嘴巴都臭得很。你是老實，但也不能讓他們隨意的欺負啊，我都看不過去了。”
張奶奶心眼不壞，就是心直口快，顧暖知道張奶奶這是為她好，她忍住心酸，咧唇一笑。
“知道了張奶奶，那我去上班了，去晚了就沒全勤了。”
張奶奶知道她掙那點工資挺不容易的，趕緊側過身子站到一旁，“去吧，路上小心點，好好看著車。”
“知道了張奶奶，您趕緊回去吧。”
剛好來了一輛公交車，顧暖拎著布袋趕緊上去了。張奶奶搖搖頭，回身跑往家走去。
公交車在下一個站停下，陸陸續續的下來幾個人，顧暖等到最後，才慢慢的下了車。
顧暖是在一家小餐館當洗碗工，並不是向她給張奶奶所說的在公司裡做職員。
這份工作她還是好不容易跟老板娘央求來的，但做完這個月，她又要失業了。
因為她已經懷孕八個月了，工作量大的時候，那一大盆一大盆的盤子，碟子的，她一個人洗不完，肚子又大，彎腰時間長了她都覺得整個內臟都要被擠爆了。
“顧姐！趕緊的，等著用盤子呢！”運臟盤子的小李一個勁兒的催促。
顧暖忙出一頭汗，身後的大盆裡洗乾淨的碗跟碟子都所剩無幾，而越來越多的油盤子一個勁的往後廚裡運。
她心裡著急，腰卻酸得厲害，寶寶也時不時的踹一下肚子。
她扶著腰粗喘了幾聲，憐愛的拍拍肚子，“乖啊寶寶，媽媽在上班，再等一會會，媽媽就下班了。”
一擦汗，又重新帶上膠手套拿起洗碗球洗著碟子。
“我說顧姐，你乾嘛這麼拚命，我姐跟你差不多大，人家還在享受一個人的自由呢，而你都快當媽了。”
顧暖一聽很是羨慕，“還是單身好啊，做自己想做的，你看我，什麼都乾不成。”
小李也不知道說什麼，隻能嘿嘿一笑，推著乾淨的盤子走了。
這一忙就到了晚上，這期間也隻有下午空閒的時候吃了點飯，她現在已經餓得全身發虛，走路的走不利索了。
以往的話，她隻上到下午兩點就可以回家了，但今天換班的那個同事有點事沒來，而顧暖又急需要錢，所以為了那加班的100塊錢，她一個人洗了將近十四個小時的碗筷。
“小顧，彆洗了，給，這是你今天的工資。”
顧暖趕緊停下手，撐著案板站直身子，接過老板娘遞過來的信封。
她打開一看，裡麵躺著兩張紅色的老人頭。
“老板娘，我沒帶零錢啊。”
老板娘塗著紅色指甲的手點點顧暖的肚子，笑著說，“沒算錯，錢雖然不多，就當是給你的獎金。”
“明天你就休息一天。呐，這些菜你拿回去熱熱再吃。”
顧暖接過食盒，一臉的感激。
“行了，彆用這種眼神看我哦，趕緊走吧，路上小心一點。”
顧暖拎著食盒走出了飯店，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最後一班公交車已經沒了，這裡離家隻有一站地，就當是走走路，用不了20分鐘就能到家的。
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一次會是她生命的終點。
路燈時好時壞，黑漆漆的走路高一腳低一腳，顧暖在筒子樓轉彎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她捂著肚子後退兩步，剛才那一撞她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味，被撞的那個人顯然已經喝醉了，此刻正歪靠在牆角上，不停地打著酒嗝。
看模樣，是個女人。
顧暖上前把人攙起來，湊近了一看，她嚇了一跳，險些鬆了手。這女人，是搶了她老公的梁婉蓉。
梁婉蓉睜開眼，朦朧的雙眼盯著顧暖，然後視線下滑，掃在她大大的肚子上，一直醉意朦朧的人忽然像是中了邪一般開始大笑。
“哈哈哈……真是可笑！”
她一把抓住往後退的顧暖然後又狠狠的一推。
“顧暖，你再奢望什麼？你肚子裡的孩子，這一輩子都不會姓林！”
顧暖倒在地上想要爬起來，但一股涼意從下體傳到了全身。
她的肚子……不要！
“梁，梁婉蓉！快……快打電話！”
梁婉蓉沒有聽見，她還在撒酒瘋，但附近的人都聽見了響動跑了出來，顧暖的意識開始模糊，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上的救護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手術，隻知道最後的時候，醫生忽然說了一句。
“不好，產婦大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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