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憧憬

秋雲領來了城中最好的四家綢緞莊的管事來給府中的太太小姐們挑衣料。

大小姐周蘭協理家事，先讓老夫人挑，老夫人選了一塊顏色厚重的壓軸。

兩位夫人選完後，周蘭讓二妹妹先挑。

二小姐周思思是二老爺周世康侍妾所出，二夫人蘇錦平時就十分不待見她，隻是在外不表現出來，在大夫人麵前更要把慈母的角色做足。

二小姐隻挑了一塊顏色素淨些的，便罷手了。

大小姐當著二夫人不好說什麼。

三小姐張靈是老太太最疼愛的小女兒周萍所出，周萍嫁給了一方大員，隨丈夫在外地上任去了。老太太因為疼愛外孫女兒，所以養在身邊。

張靈性格極是開朗大方，所挑料子顏色甚是鮮豔。

老太太十分歡喜，常常說道：“女兒家就是要穿的鮮豔一點才好，方能顯出活潑的精氣神來。”

二小姐周思思心裡不自在，隻是她有二夫人壓著，也不敢恣意妄為。其實哪有一個女孩不愛紅呢，她隻得把自己的心思壓下去。

周蘭回去後，看不過眼。

她喚來了媚兒：“媚兒，你去把我新做的兩身鮮豔的衣裳拿去送給二小姐。”

媚兒領命而去。

二小姐的娘本是繡娘出身，叫蘇繡。是二老爺周世康帶回來的，在二房也沒什麼地位。蘇繡自知惹不起二夫人，也不與人爭高低，性格也比較軟弱，平日裡也不管府中諸事，隻求平安度日就好。

周思思不是這樣，她看慣了她娘的隱忍，換來的隻是二夫人的步步緊逼，因此才恨恨不平。

二夫人也不待見她，隻是在長輩麵前裝著大方，才表麵上對她好一點，其實背地裡也對她不好，因此周思思早就對二夫人不滿。

蘇繡早就了解她的心思，因此才特意囑咐她要低調點兒，以保全自己。

阿媚來時，周思思正在房中看著那塊衣料出神。

阿媚說道：“給二小姐請安，大小姐讓奴婢送兩身新衣裳來。”

周思思笑道：“姐姐太客氣了，真是多謝姐姐了。我怎麼好收姐姐的禮物呢？”

阿媚說道：“二小姐務必要收下，方不枉了姐妹的情分。”

周思思再三推辭不掉。隻得收下。

她喚過丫鬟翠兒來：“翠兒，你把衣裳收好，給阿媚拿些賞錢吧。”

阿媚行禮道：“多謝二小姐賞。”

周思思說：“你下去吧。”

阿媚於是退下。

阿媚隨翠兒去拿了賞錢，有一百文呢，她心裡喜滋滋的。

她回到書房。

她算算日子，後日就是府中發放月例的日子了，府中每月二十五發放月例，她早就期盼著這一天的到來。

她已經盤算好了用途，到時領了月錢，自己留下一百文以備不時之需，就可以給母親帶回去四百文了。

今天真是意外之喜啊，二小姐打賞一百文錢，這樣自己到時候就可以給母親五百文了，自己一個月的月錢，家裡的境況就可以略微改善了，母親一定會高興的。

以前的李眉已經養成了記賬的習慣，現在無處記賬反而有點不習慣。

因此阿媚就把小姐用剩的紙積攢下來，做成一個小賬本。

她在上麵寫下了：“今日收入：二小姐打賞一百文。”

想了想，她又在下麵寫道：“預算：給母親五百文。”

她自己美了半天，然後回到自己臥房中，把賬本收起來了。

她決定從進府的第一個月就開始記賬，這樣就可以知道自己完整的賬務情況了，吸取以前的教訓。李眉剛剛上班時，也是對金錢沒有什麼概念的，反正她認為自己掙的少，也無需什麼理財。後麵才慢慢扭轉過這個觀念來。豈不聞古人雲“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一世窮。”一開始覺得收入低，沒財可理。用錢的地方多，存錢理財有難度，這種想法是不對的。理財不分多寡。正所謂“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不要小看日積月累的力量，財富是需要積累的。

周府丫鬟們的吃穿用度都是公中支出，因此個人沒什麼生活消費。

李眉已經對現在的工作情況很滿意了，包吃包住，還包服裝，再好也沒有了。

所需花費隻不過是些人情花費，或者以備不時之需的錢，此外就沒有什麼了。

其他三個一塊進府的丫鬟也陸陸續續回來了。

大家都聊起了發放月例銀子的事情。

寧香說道：“姐妹們，你們發放第一個月的月錢以後，有什麼想法沒？打算乾什麼呢？”

容兒說道：“我打算攢起來，我喜歡研究菜品，如果能品嘗府外酒樓的美食，我就得償所願了。”

大家都笑。

容兒說道：“我這不是隨便說說的，我聽說城內芙蓉酒樓內的菜品就非常精致，引得各方來看都來品嘗呢，我怎麼就不可以有這個想法呢？”

大家笑道：“曉得了，我們會幫你達成心願的。”

寧香問青藍：“你呢？”

青藍還是遺世獨立的氣質：“開醫館啊，希望能夠有一間屬於自己的醫館。”

阿媚沒有想到青藍還有這番誌向，她鄭重說道：“你一定會達成自己的心願的。”

阿媚問寧香：“寧香姐，你有什麼願望呢？”

寧香回答道：“我要多攢些銀子，哥哥就要娶媳婦了，家裡比較緊張，母親讓我交回些錢，貼補家裡。”

阿媚憤憤不平道：“你都被他們賣來這裡為奴仆了，還為哥哥娶媳婦操心啊。”

寧香不說話了，低頭想了一會方才說道：“母親是無可奈何的，家裡隻能顧及一個人，不是我就是哥哥，我倒是寧願出來，起碼還有個出路，不至於一家人如井底之蛙般窮困到底。”

阿媚看了寧香一眼，心裡想道寧香倒是個有主意的，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以後可以多聊聊。

輪到阿媚了，她也說道：“我自己留下一部分，帶回家一部分，母親一定高興。”

四個人談談說說，不覺就到了深夜，但卻意猶未儘，充滿了對美好生活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