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發呆

媚兒坐在花園裡假山的石頭上，呆呆地看著湖水。

每個月她都會犯一兩回心絞痛，自從前世那個人離開後，她麻木了，仿佛沒有了痛覺，若不是每日的工作，她已經無知無覺了，不會再痛了。

她不自覺地摁住了心口，痛苦的要命。

那人帶來的心痛，竟是兩世都要讓自己心痛不已嗎？

痛，連靈魂與身體都痛。

媚兒在那兒仿佛沒有了知覺，把頭埋在膝蓋中。

前世的事情甫一發生，她就不讓自己去想，這痛楚也就不會發作開來。

今生，多了些閒暇，略略想多了些，這痛就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了。

她忽然感覺有人給自己蓋了件衣服。

一回頭，看見是一位英俊瀟灑卻又不乏堅毅之氣的公子，她一驚起身：“多謝公子，婢子不敢當。”

周郎看見她臉上隱隱顯現痛楚之色，忙說：“不妨事的，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他因見對方獨自一人在此，想來是有什麼自己的事情，因此並沒有多問。

他看見媚兒眼角猶帶淚痕，不禁有憐惜之情。

媚兒匆匆拭去眼角淚痕，拜彆而去。

周郎看著媚兒一身青色的衣衫隱沒，才回過神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這個丫鬟應該是妹妹身邊新來的，因此自己才這樣陌生。

麵帶淚痕，楚楚可憐。

媚兒，也心下懊悔自己脆弱的時候一般是不會讓彆人瞧見的，怎麼今番讓這位公子瞧了去，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日後如若相見，豈不是大感難為情。

算了，看那公子也沒有什麼好奇之心，還很關切自己，就不去想那麼多了。

因此，媚兒也就把這個事情拋下了。

她回了自己房間，略略補了補妝，就來到小姐身邊當差。

周蘭看見她來了，說道：“媚兒，你負責府中除了各房主子以外所有人的冬衣安排。府中管事、仆從、丫鬟、護衛的冬衣都由你來安排，我已命春華和各房打過招呼，各房的丫鬟會報來需要冬衣的人員名單並數量，你負責整理，和采辦接洽，並且負責發放。有什麼需要請教的可以問春華，春華來幫助你。兩個小丫頭兩個小廝歸你調撥使用，務必把發放冬衣的事情做好。”

媚兒點點頭，有差事需要忙了，她打起了精神。

周蘭撥給了她一間庫房，外頭連著一個小間以作登記之用。

媚兒已經很滿意了。

這是她在府中獨立的負責一件事情，因此她也很重視。

媚兒先帶著兩個小丫頭和兩個小廝把庫房和小間打掃了出來。

兩個小丫頭是小喜和小巧，兩個小廝是慶兒，旺兒。

他們倒也做事機靈。

媚兒帶著她們打掃好了庫房以後，就來到了小間，她讓小喜拿過抹布來，自己親自把屋子裡唯一的桌子和櫃子擦洗乾淨。

媚兒讓他們四個去吃飯去，她自己收拾。

收拾完了以後，她把窗戶也推開了，看著窗明幾淨的屋子，她心情很好。

這就是自己今後辦公的地方了，也算自己的辦公室哦。

她想了想，理了理頭緒。

大小姐已說，她命春華和各房打過招呼，各房的丫鬟會報來需要冬衣的人員名單並數量，自己這裡需要核對和整理一下就好。那麼第一步就是各房丫鬟報來需要的數量。

她在紙上記了下來。

第二步，就是自己統計好數量和要求後與采辦接洽，並報小姐知道。

第三步，就是負責發放。不是還有，在發放以前，東西得先入庫，然後各房需要的話再來領，對，就是這樣。

於是她把第三步改為，冬衣入庫。第四步，才是發放冬衣，各房按數領取。

小喜和小巧負責各房報來的數據，慶兒負責東西入庫，旺兒負責發放。這四人各自先負責各人的任務，自己總攬調配，大家一塊把工作做好。小喜和小巧做完前麵的工作以後，各自幫慶兒和旺兒的忙，幫助他們計數。這樣應該是沒問題的吧，媚兒心裡想。

她稍後把這些安排了下去，四人表示聽命。

媚兒這天正坐在這裡煩惱。

原因是已經過了兩天了，也不見有幾個各房的丫鬟來報數目。自己人微言輕，各房丫鬟還不一定服。若是拿出管事的款來，隻怕事情更糟。

春華自接了小姐的命令後，要來幫一下媚兒，她心裡就老大不舒服。這四個人還指不定哪個以後要成為大丫鬟，自己為什麼要幫她們呢？但是礙於小姐的命令，她又不好不聽。因此，也隻得過來露露麵，順便觀察一下。

春華來了庫房，先是看了一下，心裡說道，這庫房倒是收拾的不錯。

小喜和慶兒見是春華姐姐來了，忙把她請到小間媚兒處。

媚兒請春華姐姐坐下。

春華麵上含笑說道：“妹妹這屋子收拾的不錯，很是能乾，其實小姐隻不過是說說罷了，妹妹樣樣利落，哪裡還需要我來指手劃腳呢。”

媚兒忙道：“不敢，不敢。妹妹初次做事，隻是惶恐，勉力去做罷了，正是需要姐姐的指點呢。姐姐今日來的正好，妹妹正在這裡頭疼呢。”

春華倒來了興趣，想知道她為什麼事情犯難。

她說道：“有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媚兒說道：“妹妹進入府中時間尚短，雖然小姐已吩咐各房丫鬟報來需要的冬衣數目，但是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了，尚不見有幾個人來報。妹妹資曆尚淺，又不好去催各房的姐姐們，因此在這裡煩惱。姐姐是府裡的老人兒了，若能幫忙妹妹和各位姐姐提一提，妹妹就感激不儘了。”

春華心下便有些自得，隻管說道：“小姐既然把這個事情交給妹妹管，妹妹說話，她們敢不聽嗎？妹妹隻管拿出管事的做派來，不由她們不來。”

媚兒急忙說道：“這可使不得，妹妹隻是剛接了這個差事，如何敢去命令眾位姐姐們，還是春華姐姐和眾位姐姐相熟，務必請姐姐助我才好。”

春華被媚兒說得心裡高興，心裡想，這是小事情，小姐讓自己助媚兒的，她既已提了，自己不好不幫，再說，就是各府都報來，媚兒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這件事情後麵需要做的還很多。

心下計較已定，春華就笑道：“看妹妹說的，都是姐妹，就不要這麼見外了。少不得我帶你各院跑跑，大家認個臉熟，以後就好辦事了。”

媚兒趕忙起身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