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去寧府(一)

2016-07-11 作者: 離落城
第三十二章 去寧府(一)

“那要怎麼樣,你心裡才會痛快點。”寧司辰看她的樣子,除了手痛,還有點生氣。

舒輕月直視著寧司辰,她一雙明眸光芒流轉,看不透此刻的她在想些什麼。

“把你的右手伸出來!”她說。

寧司辰也不問她要做什麼,把右手伸到了她麵前。

舒輕月兩手抓在寧司辰的手臂上,毫無任何預兆,她張口,一口咬在寧司辰的手臂上。舒輕月身子骨柔弱,但牙卻是利得很,那一口咬下去,也是卯足了勁,即使是寧司辰,也感覺一陣吃痛,不過他沒收手,任她咬!

舒輕月也像在發泄什麼似的,直到把寧司辰的手臂咬出血,她才鬆了口。他的血淌進她嘴裡,鹹又帶有點腥甜的味道。

“扯平了!”她說,然後,她從自己衣服的下擺撕下一塊,幫寧司辰包紮出血的手臂。

而他,至始至終,全都任由著她。

“我送你回去吧。”寧司辰說道。

不管他和她處於什麼樣的立場,她對他是否也有憎恨,他還是不想她一個人流落在外。

“我還不想回去。”舒輕月說道,良久之後,她再道。“你不用管我!”

寧司辰突然的出現在她的意料之外,舒輕月一時還沒想好怎麼應對他。就目前這種環境下,她還是遠離寧司辰比較好。

舒輕月心裡這麼想著,她說完之後,便轉身走了。

寧司辰還站在原地,他看著她一步步遠去,身影也被夜色染得越來越黑,再有幾步,便要看不見了。他神情幾不可查的變了變,終於,又跟了上去。不過,他隻是默默的跟在她後麵,她走一步,他走一步,她走慢了,他也放慢了速度。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怎麼樣?若是站在他姐姐和舒府的角度,他就該任由舒輕月離去,可他又怕,她越走越遠,會再次消失不見。

夜深了,各家門戶也熄了燈。

舒輕月還在走著,寧司辰也還在跟著,一前一後一輕一重的腳步聲,響在厚重的夜裡。

舒輕月本是想甩開寧司辰,她想不到的是,他會一直跟在她身後,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又走了很長很長一段路,寧司辰還跟在她後麵,深黑的夜晚,到處都靜悄悄地,他的腳步聲便來得尤為的清晰。他的腳步聲沉穩而有力,一步一步,都響在舒輕月的心裡。是夜的關係嗎?聽著他的腳步聲,竟讓她有種踏實之感。安心之餘,又多添了一份淩亂。

舒輕月停住,轉過身去,寧司辰迎上來,兩人間隻隔了一步的距離。

“所有人都很擔心你,還是回去吧。”寧司辰再勸她。

“我想回去,想回去一個所有人都還在的家,而不是現在,一座隻會觸景傷情的宅子。”舒輕月說,這是她心底,最最真切的痛楚。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寧司辰說這些,好像覺得,他能感同身受一般。

寧司辰沒有經曆過那些,卻又似乎能體會她的那種感受。

“那你要去哪裡?”他問。

“不知道。或者說,寧將軍收留我也可以。”舒輕月不過是隨便一說,她沒想過,他竟會當真。

“寧府的話,隻要你願意,想呆多久都可以。”寧司辰認真的說道。

夜色愈重,兩人的視線在寒風中交織,他諱莫如深,她猶疑不定。

“之後的一段時間,就請寧將軍好好關照了。”她說。既然她都要查寧氏姐弟,何不就此機會,接近寧司辰。

“好。”他說。

直至事情落定,寧司辰才發覺事情有些不對。他今夜去如意賭坊,主要是為了除去一個一女人,而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個女人,居然是舒輕月。按理說,嶽容飛那麼在乎舒輕月,不該讓她去到那種三教九流的地方,她也不像會出入這種地方的人。而且,剛才在賭坊的時候,他有聽到莊家說,她連贏了十八盤。骰子點數都是隨意的,寧司辰不信誰會有那麼好的運氣。舒輕月出現在賭坊一事,有些蹊蹺。他看著她,此時的她,一張處變不驚的臉龐,難以捉摸。

她去到賭坊是另有目的?借著他的話順水推舟,去到寧府,也怕是彆有所圖?

寧司辰突然覺得,麵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

“那走吧。”寧司辰不是那種會出爾反爾的人,他對她說。

寧司辰走在前,她跟在一側,二人不快不慢,一起向著寧府走去。她一直看著他,看著他冷月下的側臉,看著他頎長的身形,耳邊回響的是兩個人的腳步聲,那種感覺好奇怪,像是一起回家,而事實,卻又全然不是。

時不時,寧司辰也會轉臉看向她,和她對視一眼,卻又什麼都不說。

路再長,也有儘時,最終,二人來到了寧府的大門外。

寧府,如今的元帥府。

舒輕月抬頭看向寧府大門上方懸掛的新匾,距離更近,她看得更清,“元帥府”三個字映進她的眼簾,她的心竟是不禁一痛。

舊人不在,帥位也易了主。

世事,何其殘忍。

“元帥。”守衛的士兵見寧司辰回來,推開大門。

“進去吧。”寧司辰對舒輕月說道。

舒輕月跟著寧司辰進了府。

直至寧府的大門緩緩關上,黑夜中,一個人從寧府街對麵的一棵大樹後麵走出。他一直盯著寧府,然而,關上的大門阻隔了他的視線,他已經看不到進到府裡的舒輕月。那人在原地站了很久,之後才離開。

寧府內。

深更半夜,府裡除了幾盞燈籠還亮著,到處是漆黑一片。寧司辰在前領著路,帶著舒輕月去了西廂的客房。

寧司辰推開客房的門,這裡極少人住,房內薄涼的空氣透著淡淡的寒意。他點燃了房內的蠟燭,微弱的光芒卻是不足以驅散聚攏而來的黑暗。

“今晚你暫時先住這,明天我再讓人另外收拾一間房。”寧司辰對舒輕月說道。

“好。”舒輕月是個能隨遇而安的人。

寧司辰還想對舒輕月說些什麼,但最後又什麼都沒說,他退出了房間,合上了房門,轉身離去了。

她如今已經住進寧府,她和他,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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