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吃木炭

我一下子明白了。自古木炭有破除口舌麻木之說，咀嚼木炭有來曆，相傳民間遇到惡鬼討飯，施舍多少糧食都不夠惡鬼吃食，有一家子去廚房灶膛裡扒拉了一簸箕的炭灰，交給惡鬼，惡鬼吃食後，發現口中寡然無味，再吃其他東西時，都是木炭的味道，此惡鬼便離開。

我把木炭丟進嘴裡，哢嚓哢嚓地咬碎了，然後閉上眼睛，努力的吞咽進去。這木炭難吃死了，吞咽的時候，直紮嗓子眼。

我情不自禁地把筷子用力壓在我的虎口處，定了定神。

此時，我頭腦多出了幾分清醒，木炭怪異苦澀的味道把之前嘴裡的味道都衝散了，這次再夾起一塊脯肉放進嘴裡咀嚼，我明顯地感覺到味道完全不對！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雲雀舌孔雀胸，口中黏黏的，像極了一種糯米。對，是糯米！彈牙，粘稠，我再吃其他盤子裡的菜肴，也都是一個味道，全部是糯米的味道，之前的絕佳美味完全消失了……

我們點的所有菜肴，都是用糯米做成的！

糯米，這就是那廚子給我們使的伎倆，迷惑了很多人，我說怎麼天南地北那麼複雜的菜係都可以做出來，那廚子果然有問題。這飯館的所有人，其實吃的所有東西，都隻有一種東西，就是糯米。

不過奇了怪了，為什麼全部是糯米做成的，我剛才吃之前，一點糯米味道的感覺都沒有呢？

我再偷偷看旁邊前來吃飯的客人，他們的目光幾乎都像是同一個人一樣，眼神空洞而呆滯，但是吃食桌上的飯菜時，好像嘴裡吃什麼，他們都覺得美味無比，一個個臉上洋溢著享受的表情。

我驚奇地看著棋白，木炭可破解原來的味道！

那廚子究竟是什麼人，竟然還可以用糯米模擬所有山珍海味，用糯米做成美味珍饈，炊金饌玉，燕窩魚翅龍肝豹膽，八珍玉食龍蝦鮑魚，滿漢全席之菜係！而且最不可思議的，人吃起來，完全忽略糯米的味道，而且吃出那些美味珍饈本體的味道來！

棋白說：“玄機就在那棉茶裡。”

我們品嘗之前，味覺應該是正常的，但是喝了那棉茶之後，整個人的舌頭味蕾已經發生了變化，不過喝茶的人並不察覺。茶一入口，人的味覺便會消失，再吃其他的菜肴，居然衍生出其他的味道來，這茶是什麼東西？

棋白說：“剛才有個細節你可能沒注意，那老板娘倒完茶水，我以為她會隨手把茶壺放在桌子上，她卻把茶壺帶走了。而每一個新來的顧客坐下時，她就會主動地去給這些客人倒茶水。想必這麼長時間來，店裡就是靠這方法迷惑人的。”

嘿，挺有趣的嘛。得知我們點的美味佳肴是用糯米做的，我已經有點迫不及待想知道那棉茶到底是什麼沏的了。

“三錢，三錢……”看三錢還在忘我的吞咽，我在桌下用腳踢了他，“彆再吃了！”

三錢吃得滿嘴的油膩：“怎麼，靈哥，這菜你們怎麼不吃了？”

我把我手裡剩下的一小塊木炭也塞進了他的嘴裡，他咀嚼了幾下，立即呸呸呸地朝桌子下吐。

“我剛才吃的什麼？”三錢扣著口，看著地上黑黑的東西，驚駭地又倒了一杯水漱了漱口。

“木炭和糯米。”我說。

三錢驚恐道：“不是吧，你怎麼給我吃木炭？”

“傻瓜，咱們一直在吃糯米，你不知道麼？”

“糯米？我怎麼沒吃出來？這明明是……牛肉嘛……”

我歎了口氣搖搖頭：“好，你繼續吃，幫我跟棋白的那份也吃了，我們現在有點事情要做。”

我悄悄在桌子底下拿出一張黃表紙，搓揉成一隻紙耗子，然後定做凝神，兩手合十，中指和食指相扣，舌抵上齶，腋下虛空，默念‘空無我相’離魂咒，我的神識進入了那紙耗子裡。

這套法術隻是元神轉移，我解釋一下，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是指“天魂、地魂、人魂”，也叫胎光、覺魂、生魂或元神、陽神等。三魂生存於精神中，所以人身去世，三魂歸三線路：

天魂歸天路，到達空間天路。因天魂隻是良知亦是不生不滅的“無極”，因有肉體的因果牽連，所以不能歸宗源地，隻好被帶走上空間天路的寄托處，暫為其主神收押，這是所謂的“天牢”。

地魂徘徊於墓地之間，因地魂本來是“祖德”曆代姓氏流傳接代之肉身。以七魄在身其性行之魄力，死亡後再墓地對神主，來來往往之走上人路之寄托處。

命魂則歸地府，到達地獄，因命魂可知主魂的一切之因果報應，也可指使在世肉身之善惡，所以肉身死亡後，命魂再進因果是非之地。

直到再度輪回，三魂才會重聚。

說起來有點麻煩。簡而言之，我隻是把我靈魂中剝離出一魂出來，寄放在彆的物體上，因為完全剝離三靈魂出來遊蕩在凡間會很危險，一旦其中一魂出了差錯，三魂就不能相聚，那就很麻煩。

所以，捕銀人和道士在沒有安全保障的情況下都是不輕易走這一步的。

大多是祭出一張靈符，讓靈符化作打探的爪牙。不過這次我以身去試，就是想親眼看看那個廚子到底長什麼樣。

我的一綹元神進入紙耗子後，我的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無比，我拐過那些巨大的椅子桌子腿，然後躲過人們的鞋子，穿過遮天蔽日的裙子下，貼著牆角，一路溜進了廚房。

廚房的窗口都用窗簾遮擋著，光線並不太好，剛進狹窄的門口，我看到了成堆的米袋，被堆疊在廚房一角，竟有好幾十袋，而米袋裡，全部都是白花花的糯米！

果然，原材料都在這裡！

糯米，都是糯米！

廚房裡，我沒有再看到其他主要的原材料，燒雞，沒有雞，豬肚沒有豬肚，牛百葉沒有牛百葉，灶台上都是蔥薑蒜油鹽醬醋八角花椒之類的配料，有的隻是蒸鍋盆碗，菜刀漏勺之類的東西。

聽到水台邊上有澆水的聲音，我拐了過去。

在廚房水台邊上，發現有個侏儒，也就七八歲小孩的大小，帶著手套，正在一個大甕中努力和著麵粉和糯米，他的身材也就一米來高，穿著很厚而且很長的皮遝，裹著圍巾，手臂都帶著袖套，坐在一張一本字典書高的小矮凳上，行動倒是利索。

不過身材的問題，他拿一個鍋都很是費勁，那廚房灶台上，就僅僅露出他的腦袋。

我看得驚奇極了，這廚房裡的小矮人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