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口道：“哦，今天去了一趟花鳥市場買花草，順手買來的。”
老方蹙著眉頭，將玉壺春瓶裡裡外外端倪了半天，好像又很不確信似的，又從自己的兜裡拿出了一塊放大鏡來，然後仔仔細細地觀察著紋路。
我看他還一副認真的樣子，我說：“彆看了，都是仿舊的玩意，這花鳥市場裡多了去了，都稱斤賣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老方沒有說話，表情很是嚴謹慎重，眼珠子一眨也不眨，明察秋毫般一寸一寸地甄彆。足足過了五分鐘，他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我說靈靈啊，咱們這次可真是大發了啊！”
我一怔：“你說什麼呢？”
老方激動道：“你要是真看不懂這瓶子，那就是運氣好到了頭了！隨手都能撿回個真的玉壺春瓶回來！”
“呃……是真的？”我有點不確信，“這是紫柔姑娘在花鳥市場裡看到的，她說，她唯一看上了這個玉壺春瓶，我就給她買回來了，還貴得要命，兩千塊呢！”
“兩千塊哪叫貴？”老方把瓶子抱在懷裡，抱嬰兒一般，欣喜欲狂，“這簡直就是白菜價啊！你信不信，這瓶子經過我的轉手，我能給你弄出至少一百倍的價錢來！”
“不是吧，這瓶子真能值二十匹？”我都懷疑老方在耍我。
“恐怕還不止！”老方緩緩道，“這是宋朝的一種玉壺春瓶，撇口、細頸、垂腹、圈足，瓶身細膩圓潤，優美流暢，瓷胎薄如紙、釉質細膩、純潔如玉。你看看這些主題紋飾，梅蘭花鳥裝飾圖案，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北宋的貨真價實的古董！”
我都聽傻了，猛地朝紫柔姑娘看去，目光裡充滿了崇拜之色：“紫柔姑娘，你還有能看出真假贗品的能力啊？”
要是她有這等功力，直接把她帶入古玩市場，不得撿漏撿到手軟？
紫柔微微一笑，很是謙虛道：“沒有了，隻是這個瓶子我見過。”
見過……
我都沒聽說過這種說法，但轉念一想，紫柔姑娘活了一千年，或許這一千年中還真碰到這個瓶子，或許在某年某月某日某地，不過她居然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這是在罕見。
老方像是天下掉餡餅的表情道：“靈靈，你們等著，我帶玉壺春瓶先去探個價！”
夜裡時分。
四合院很是安靜，周圍闃然無聲。偶聽得一兩聲蟲鳴，就銷聲匿跡了。
我在房間裡睡不著，或許是剛剛換了新環境，一下子還沒能適應。我躡手躡腳地從屋裡走了出來，此時月明星稀，清風徐來，正好欣賞一下這裡的月色和美景。
四合院中央的小池子，剛種上去荷葉一片漂浮在水麵中，那些小魚苗也隱匿在了荷葉下麵。池子裡倒影著銀白的圓月。
我打開門剛走出門檻，就見對麵屋子的房頂倒影正好投射到我的門檻上來。
但是倒影卻不是那屋脊頎平的影子，屋脊上還多了兩隻動物的黑影。
我抬頭一看，發現屋脊上蹲坐著兩隻狐狸，一隻狐狸周身雪白，背部有一條紅線延伸到狐尾，這隻正是雪赤靈狐。另一隻卻皮毛微藍，形似銀黑狐，但體型略大，喙短，耳寬，嘴圓長，四肢短小，體態圓胖，被毛豐厚。
那是一隻藍狐！
這應該是紫柔姑娘和她的妹妹紫香了。原來紫柔姑娘變成藍狐後，是這個樣子！
她們姐妹倆並沒有睡。它們趁著月光雋美，正好汲取月光之靈氣修煉。此時，兩隻狐狸正嘴對嘴，藍狐把體內的媚珠吐了出來，媚珠在它的嘴裡發出藍色的光芒，月色下晶瑩剔透，寶光溢彩。當媚珠滾到雪赤靈狐的嘴裡時，我看到雪赤靈狐尾巴的三條尾巴若隱若現。
原來狐妖的修煉是這種場麵！藍狐已經修成了人形，可謂是千年狐妖了，它原本有的九尾，是一隻九尾狐，九尾狐多出一百年，現在已經是人形。再變回狐狸時，也僅是一隻隻有一條尾巴的狐狸。那雪赤靈狐剛三條尾巴，她還需修煉個好幾百年。
月廓如蓋，兩隻狐狸坐在屋脊上，相互吞吐媚珠，它們相濡以沫，既詭異又美麗，如此神秘的修煉，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看得如癡如醉，一點都想打擾到它們。我心忖，如果這世上的所有鬼和精怪靈妖都像這兩隻狐妖一樣，有情有義就好了。那這世道上得多和諧啊。
翌日。
老方打了電話給我，說已經找到了幾個買主，這買主很是中意這個玉壺春瓶，隻是價格一直沒能談攏。
我正閒著沒事，說：“我過去看看。”
老方的古玩當鋪裡。
店鋪裡，各種雕石瑪瑙、冥器古玩、古董器具、名人字畫擺滿了櫃子。每天來往的顧客倒是不多，但是一旦交易成功，一單，就能盈餘幾個月，甚至幾年。
進去後，見到了三個買主。
我一看，這三人，個個長相彆具一格，一個留著古代的八字胡，一個留著長發，還綁成了辮子，一個則穿著長袍。乍一看以為穿越到了古代。
怎麼現代收藏家們都這副打扮？可真是另類啊，怎麼都愛追複古的潮流。
或許他們這般打扮穿著，這才顯示出他們對古董的熱愛與狂熱吧。
我不想顯露我的身份，我給老方使了個眼色，把自己充當了一個倒茶水的小店員。給他們倒了茶水，這時我就故意站在邊上，聽他們對話。
老方就說：“這玉壺春瓶，乃北宋珍品，現在貨奇缺，少於八十萬，不賣！”
我一聽，手裡的茶壺差點沒掉到地上。這老方開價挺狠啊，昨天還跟我說了可能不止二十萬而已，今天他一開口，就直接定價八十萬，這搶劫呢？
不過他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古董從來就沒有一個精確的價格標準，很多時候，這古董的定價不單止是靠器材的精美，換個位置放到賣家身上，有錢的賣家往往買的是個心情！
老方已經是古董界的老江湖老油條，他最精於察言觀色，討價還價。他深諳買家的心裡，不同的藝術品在不同欣賞眼光的人來看，價格就不一樣。如果是買家缺乏經驗，恰好資金充足，很可能被老方開出的價格唬住，以為玉壺春瓶真有這個價錢，最後以高價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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