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可有子弟比江東?

2017-02-22 作者: 戰袍染血
第九十九章 可有子弟比江東?

從屋裡走出來的共有七人,都著正裝,褒衣博帶,行走時大袖甩動,有種出塵氣息,瞬間就吸引了院中眾人的目光。

陳止也看了過去,立刻就注意到,其中有五人都是認識的,正是王奎、劉侃、張詠、蕭左,以及三老許誌。

除了這五人之外,那餘下兩人,風采還猶有過之。

為首之人一身黑衣,表情宛如雕刻的一般,有種規矩自成的氣場,尤其是一雙眉毛,如兩把長劍一樣筆直,給人一種刻板、嚴格、不拘言笑的感覺。

從旁邊幾人的議論中,陳止已然知道這劍眉剛硬之人的身份了。

“貴靜書院的山長,這一代的貴靜先生樓承。”

樓承,也就是貴靜書院的所有人,大地主、大學問家。

“居然真有江淮劉侃作為篩選考官!”

“蕭左和張詠兩位先生,這可都是名傳徐州的人物!”

“這等人物作為考官,齊聚一堂,借著貴靜書院之地,必然能夠傳遍郡縣,我等之名隨之高揚!”

一眾世家子弟低語起來,興奮之意溢於言表,這次奉書人的名額有限,不可能所有人都被選上,但隻要能借之揚名,那就是本錢,未來提升鄉品也容易一些。

說著說著,不少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最後一人的身上。

“貴靜先生身後的那人,是不是傳聞中的書癡?”

“不是,書癡是第三位,在劉侃先生之前,走在第二的人,我也沒見過。”

“孤陋寡聞了吧,這位陸映,是江東陸家的人,遊學養望,聽說是上個月抵達了徐州,最近都在與貴靜先生論道。”

“和貴靜先生論道?不得了啊,看他也就三四十歲吧,和咱們中的不少人都差不多,結果咱們在這接受篩選,人家已經可以做考官了,還能和貴靜先生談玄論道。”

“這沒得比的,陸映在江東那邊也很有名氣,彆說我們彭城年輕一代,就算是整個徐州算進來,估計也沒有比他更出色的人了,再說了,人家背後的陸家,那是頂尖世家,家學連綿,學問深厚,培養出這等人物也是等閒。”

……

聽著這些,陳止、陳玄等人都朝第二人看了過去,仔細一打量,不得不承認此人風采過人,麵容英俊,身材高大,在一眾名士中尤為突出。

陳玄露出了羨慕之色,陳署低聲稱讚,彭林、劉緲等人也是鄭重以待。

唯獨劉綱微微搖頭,在他心裡,談玄論道固然值得推崇,但兵家務實更為重要,在那臥冰樓聽了陳止的兵策後,他就覺得陳止才是年輕一代的翹楚,即便麵對眾人交口稱讚的陸映,也沒有動搖這個念頭。

“諸位……”

貴靜先生等人來到眾人跟前,這位山長擠出了一絲笑容:“諸位都是彭城俊傑,話也不用老朽多言,今日就請各展所長,完成篩選。”

他一開口,議論紛紛的眾人登時住口,周圍安靜起來。

貴靜先生話聲不停,直入主題:“多餘的話,老朽也不說了,你們多數在這書院待過,都知道規矩,這次篩選用的是陳侯考舉之法,題目由我等擬定,上午作答,備有午膳,日落前交了考卷,由我等給予評定,前十名者,可入貴靜書院做個奉書人,掌藏書館,等諸葛家的人來了,也由奉書人接待,裡麵的價值幾何,不用老朽跟你們強調了吧?”

“這貴靜先生說話做事倒是乾脆,”聽完簡短的介紹,陳止對這位看上去古板的山長生出幾分好感,“這次篩選用考舉法?當年的布置,看來還是有些作用的,至少在私學中還有火種存留。”

他這邊想著,已經有小廝過來,領眾人朝開間走去,安排他們坐下。

由於隻是書院組織的篩選,嚴格來看,隻是個民間私人性質的考核,所以規則簡陋,不比後世嚴格,安排的時候頗為隨意。

陳止跪坐席上,看到兩個堂兄弟就在兩邊,不由搖搖頭,暗道這要是想作弊,根本不用花費太大的心思。

不過,另一方麵,在這個注重品狀的時代,世家子弟齊聚一堂,若是舞弊被抓,捂都捂不住,一旦傳揚開來,弊大於利,壞處不少,想來沒幾個人會鋌而走險。

“這個篩選得到的利益,比不上後世的科舉,後世科舉,寒門子弟可憑此鯉魚躍龍門,改變人生,而這次篩選來的都是世家子,本就錦衣玉食,沒有要改變命運的迫切願望,就算通過篩選,除了名頭外,隻剩下可能存在的貴人青睞,為的也是揚名,又沒有科舉那樣的晉升體係,吸引力大減,作弊的風險遠遠大於收益。”

待得陳止坐定,就本能的分析起來。

另一邊,貴靜先生和其他考官輕聲交談,同時觀察著考生。

和科舉不同,篩選挑出來人,會代表彭城子弟,去麵對天下有名的豪門嫡子,不光涉及到學問、學識,儀容儀表先就要過關,因此這篩選,其實從現在就已經開始了。

你要是人醜、氣度差,都不用參加考核了,直接就被拒絕出去了。

好在各大家族也明白這個道理,推薦的弟子,首先就是看得過去的,其中不乏英俊的,其餘也是養氣多時,有著氣度,少數幾人更是溫潤如玉,讓人一見就心生好感的。

掃了一圈後,貴靜先生輕輕點頭,表示滿意,劉侃、張詠等人也是神色舒暢。

此時,有兩名小廝,拿著白紙和幾張字條,到了世家子弟的桌前,逐個發放。

陳止一看就明白了,白紙是用來答題的,字條上則記錄著題目,也是他上一世時常用的方法之一。

“好了,諸位開始答題吧,不許交頭接耳,不許舞弊,若被我等發現了,立刻驅逐出去,名聲掃地,後果如何,且自思量。”等紙張發放完畢,貴靜先生就例行公事般的告誡了一句,然後一揮手,“諸位,請論法。”

乾脆、利索,彆有番瀟灑的味道,眾人順勢就低頭看起題目來。

由於製度上的缺陷,考舉之法太過簡陋,題目也出的很是隨意,沒什麼答題格式,一共十五道問,按小廝的說明,要先把題目謄寫上,再在題目下答題,如果紙張不夠,可以再要。

除此之外,就沒什麼多餘的規則了。

連考試的時間都沒規定,如果午時還沒寫完,吃完午飯繼續寫,什麼時候寫完,什麼時候離開,當然了,如果太陽落山,那篩選也就結束了,必須強製收卷,至於不會做的題目,就在題目下寫個“缺”字。

彭林拿到題目,看了一眼,先是成竹在胸,跟著又皺起眉頭,但旋即深吸一口氣,堅定了意念,然後微微轉頭,朝陳止看了過去。

“這些題目風格各異,多數都聯係古今,必然是出自不同人的手筆,有意思。”

陳止粗略的看了一下題目,就已經將內容記了下來,然後閉目沉思,腦海中無數學識記憶飛舞著,慢慢聚集在一起。

這兩天以來,他除了溫習所學,就是在熟悉剛剛得到的學識記憶。

這些記憶沉澱深處,像在心底擺著個小圖書館,可以慢慢熟悉,陳止必須凝神探查,一一回憶,才能真正記憶下來,而且單純的記憶,並不能讓他理解,更無法融會貫通,那肯定還需要自己下功夫鑽研,不過有著強記之能,倒也省去不少時間。

此刻,記憶重組,結合題目,答案浮現心頭,陳止毫不猶豫的提筆蘸墨,行雲流水的書寫起來。

這次篩選,和麵對許誌時不同,那時陳止借助以道觀物之能,可以投其所好,但眼下考官不止一人,就不能求奇,而是要求穩,同時闡述自己的看法——他沒必要為了通過篩選,刻意的附和他人觀點。

說到底,陳止如今的處境,和剛複蘇的時候不同了,很多事情已然無法作為拘束。

這篩選一事,本就是陳止為擺脫困境,才會提及,現在時過境遷,這個需求也不迫切,考慮到借此提升名望,拿個不高不低的名次,通過篩選即可。

不過,因為對典籍太過純熟,加上思路清晰,他這一路寫下來,當真快疾,彆人還對著一個題目冥思苦想,他這已經寫滿了半張紙,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第一個注意到他的,正是那位最年輕的考官,江東陸映。

“這是哪家的子弟,下筆如飛,連想都不想,這有違常理,難道是來蒙混的?”陸映無意中一轉頭,餘光掃過陳止那寫了半張的考卷,頓時留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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