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萬人之上

2017-04-10 作者: 桑葚酒
第325章 萬人之上

錦奴走之後,石室內又恢複了沉寂,不過錦奴顯然沒有打算繼續折磨她的意思,將油燈留在了石室內。

搖曳的昏暗的燈火,在這樣黑暗的石室內,唯一的一縷光芒給人一種溫馨安心之感。

錦奴口中所說的世子,無疑坐實了傅雲書對楚謙音的懷疑。

是楚謙音故意以林雪洛為誘餌將她抓過來的嗎?楚謙音本是與蕭闕有嫌隙,抓她過來是為了威脅蕭闕?那蕭闕到現在到底知不知道她被抓的事情?

桌子上錦奴將點心並未帶走,原本楚謙音將傅雲書安頓在她這裡的時候讓她好生的照顧她,並未讓她對傅雲書用刑。

前兩日楚謙音忙著盯著裴正愷離開楚江的事情,將傅雲書放在她這裡之後並不敢來看傅雲書,怕引起蕭闕的懷疑。

如今裴正愷已經離開了楚江到了臨成,楚江在他們的嚴密控製下就算是裴正愷都無法與蕭闕取得聯係。而蕭闕此時隻當傅雲書已經隨著裴正愷離開了楚江了,並未懷疑傅雲書落在了他們的手中。

正是因為如此,楚謙音才放心的過來看傅雲書。錦奴知道楚謙音陰晴不定的脾氣了,她因為自己的嫉妒之心擅自的對傅雲書用刑,楚謙音若是知道了絕對饒不了她。所以錦奴準備好了點心與茶水在密室中——就算是傅雲書不肯吃,楚謙音看出了傅雲書身體虛弱,她也可以推脫說是因為傅雲書自己的原因。

傅雲書自然知道錦奴彎彎繞繞的小心思,等著錦奴離開之後,看著點心盒子裡的點心慢慢的尋了幾個自己愛吃的吃了起來。她現在能夠篤定活著的自己絕對是比死了更有價值,隻有保存體力才能想脫身之計——她現在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還能有什麼辦法脫身呢。

隻是滄海,傅雲書想到一見到林雪洛之後便就暈了過去,跟著她一起的滄海到底怎麼樣了。傅雲書心中擔憂,隻寄希望於他們的最終目標是她,放過了滄海。

石室的門再次有被啟動的聲音,長期的黑暗中傅雲書的聽覺十分敏銳。莫非楚謙音這麼快就過來了,傅雲書心中這般想的時候,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石室門口,卻見門口站著一個形容憔悴的青年男子,借著石室內微弱的燈光,卻見那人不是林雪洛還是誰。

楚遲是在次日的早晨醒來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在經曆了妻兒幼子喪生的打擊之後十分憔悴,若不是心中還尚存著那一絲牽掛,估計早就隨他們去了。

蕭闕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就是楚遲一臉了無生趣的模樣。

神色麻木的中年人,在見到蕭闕進來的時候臉色終於有了一絲動容,他靠在床榻上,身後墊著錦被,看著那陌生的白衣青年慢慢踱步走了進來,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蕭闕,卻是一眼看出了他的身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久的未曾沾水所以嘴唇乾裂,聲音也有幾分的嘶啞,說道:“是你救了我。”

蕭闕點頭,臉上是無儘的淡漠,垂眸遮掩住了他眼底深處的神色,說道:“您還好吧。”

第一次見到,卻是無數次聽見過關於這個驚才絕豔的孩子的名字。年紀輕輕,便就坐到了左相這樣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每年父親與姑姑往來的密信中,其實多少都會提到一兩句這個孩子的事情的。

對於楚家而言,他的位置做的越高,他們為他感到開心的同時卻越是不安的。楚家所有人都依照當年之約,遠遠的守在千裡之外的楚江偏安一隅,無人再進京為官,但是隻要他在朝中一日,楚家都是如履薄冰,生怕,某一日當年深埋的秘密被挖了出來。

所以,對於眼前這個不算是陌生的年輕人,楚遲心中是萬般滋味。

他記得當年父親在知道楚謙音偷偷的進京之後,無可奈何之下進京將楚謙音給抓回來。父親回來之後將楚謙音罰跪在了祠堂中整整三天的時間,打的半死,自己也關在書房中整整的三日時間都沒有出來過。

楚遲聽下人說過,父親進京的時候見到了那人,也聽說那人因為楚謙音差點丟了性命,父親回來之後拿著家法險些的將楚謙音活活的打死,是楚遲將父親攔了下來,心中覺得父親偏心。

因為兄長的緣故,楚遲十分疼愛楚謙音這個侄兒。縱然那一次確實是侄兒做錯了事情——不顧家規前去京城連累了京城的那個人,但是楚遲卻覺得分明是他欠楚家欠楚謙音的,父親怎麼這般偏心。

對於京城的那個人楚遲沒有任何的感情,倒是楚謙音是他大哥的遺孤,從小兄弟二人感情就好,最終大哥因為那樣一個荒唐的理由而死,留下侄兒一個人,是以這些奶奶縱然知道侄兒性格乖僻,但是他還是寵著自己的侄兒。甚至拒絕了繼承爵位,想將爵位讓給侄兒,算是某一種補償吧。

可是沒想到,自己看著長大的侄兒心這般的野,掌控了楚家之外竟然要他的性命。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慘遭毒手,自己最終卻是被他一直忌憚的人所救。

就連楚遲都不由得感慨一句天意弄人。

聽著蕭闕冷硬的問候,楚遲苦笑了一聲並沒有對答話。

蕭闕見著一臉苦楚的楚遲,淡淡的問道:“他掌控了楚家,為什麼信中不說?”

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楚謙音竟然連楚家的鐵衛營都掌控在了自己手上,將楚家的機關布置都摸了清楚,在這之前,蕭闕不相信楚謙音的某些行動,楚臨公與楚遲沒有一絲的察覺。可是在京城中與太後的來信中,隻提了隻言片語,根本就沒說過楚謙音在楚江做了這麼多的“好事”。

真是麻煩,若非楚臨公全然的丟失了對於楚江的局麵的掌控能力,他怕是早就動手還等到被動的狀態嗎?一想到傅雲書離開了楚江,若是再不解決楚江的事情的話,等傅雲書到了寧州的時候再追也追不到了。

語氣疏離,對於蕭闕冷硬的性格來說,前麵的話語中他加了一句敬語已經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就不要指望他的語氣能有多好,能考慮他的感受。

對於蕭闕的性格楚遲有所聽聞,這樣的時候他自然不會計較蕭闕的態度,而是說道:“楚家我想著原本就是他的,那一年從京城回來之後,他已經改了很多,我與父親原本以為他已經死心了,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存著這樣的野心。”

不甘心,在楚江當一個安然的侯爺而已。

蕭闕冷哼了一聲,一雙眼十分冷然的看著楚遲說道:“當年他既然到京城就說明他絕對不是安分的人。”

被算是自己小輩的人這般一說,楚遲默然了片刻,頹敗的問道:“父親現在怎麼樣了?”

“在楚謙音手中,不知死活。”蕭闕冷冷說道,楚遲聽了蕭闕的話,放在被子上的手因為極度的憤怒青筋凸起,說道:“孽子!孽子!沒想到這些年楚家竟然養了個白眼狼。”

比起楚遲的激動,蕭闕淡然多了,說道:“楚臨公,我會救他出來。”

雖然是冷硬的語氣,但是說出來的話無端的讓人覺得很信服,楚遲知道他既然已經出手救了自己,定然不會對父親見死不救的,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

“如今楚謙音已經調動鐵衛營的人封鎖住了城門,就算是找到了楚臨公我也無法保證你們的安全。”蕭闕看了楚遲一眼,說道:“所以,我希望二爺能告訴我一件事情。”

竟然調動了鐵衛營的人,他究竟是想乾什麼!楚遲發現,對於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他一點都不了解。聽蕭闕這般說,楚遲便問道:“何事?”

蕭闕看著楚遲,一字一句的說道:“當年楚晚衣在楚江布置的機關圖在哪裡?”

楚遲臉上的表情許變了變,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從大病中初醒,他的臉色蠟黃本就不好看,此時更加難看,不由得低聲說道:“你問這個乾什麼,你知道的,那機關圖隻有楚家子弟才能知道。”

聽到楚遲的話,蕭闕的嘴角驀然的勾起了一抹笑容,看著楚遲難看的臉色有些意味不明的說道:“我不是也姓楚嗎?”

一席話,似乎是觸碰到了某一種禁忌一般,楚遲驀然抬頭看著蕭闕,對上的隻是那個年輕人似笑非笑的臉,他活了大半輩子,也看不出他那含笑的眼中潛藏的某一種用意。

左相,楚懷朝……

傅錦與玄淩的親事已經定了下來,八月中秋,桂子飄香的季節。因為存在著某一種利益上的聯係,玄淩與皇後母子二人之間的關係也變得密切起來。

這一日玄淩在鳳儀宮中陪著皇後用膳,想到自己舅舅去了楚江,無論是好奇還是出於關心,玄淩不由得開口問皇後道:“母後,舅舅會選擇在楚江那個地方除去蕭闕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

聽了玄淩的話,皇後舀著甜湯的手頓了頓,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驀然的勾起了一抹笑意,意味深長的說道:“楚懷朝,楚江楚家,一切的恩怨自然是要從開始的地方而結束……”

毓煙公子蕭闕,曦國左相楚懷朝,他竟然敢讓他坐上了萬人之上的位置,他做的夠絕的!皇後的眼中,驀然生出一種冷冽的狠戾。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