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郭毅的心思

2017-04-17 作者: 七兩
第141章 郭毅的心思

柳木生從矮櫃裡拿出一枚玉佩放在桌麵上,“唐兄,你看。這就是在楊慎交手中找到的玉佩。”

玉佩的樣式很簡單,上麵的花紋也較為普通,後麵模糊的刻著芃啟兩個字。

“芃啟?”花涼‘咦”了一聲,“好像是一個人的名字?”

柳木生坐下來,“確實是一個人名。楊慎交出事後如唐兄所言,大理寺也不是什麼線索也沒查到,至少這玉佩的來曆還是有些線索的。”

唐次微微撩起眼皮,波瀾不驚的問,“哦?”

柳木生咧嘴一笑,“據我所知,楊慎交在還沒有當上駙馬之前,隻是江南的一介布衣舉子而已,後考中狀元,本是前途無量的少年郎,卻因一次宮宴被長寧公主看上,後來做了駙馬。芃啟便是楊慎交此前的字。”

唐次微微皺眉,“楊慎交這樣的人,應該不會隨身帶著這種物件才對。”

花涼“咦”了一聲,“為什麼不會?剛才柳木生不是說過了,楊慎交與長寧公主關係並不是很好,因著長寧公主之前對一個叫長生殿的戲子寵愛非常,楊慎交與公主鬥氣,如果基於這樣的心裡環境,楊慎交很可能產生一種逆反心裡啊!他懷念起之前當舉子,當狀元的日子。畢竟當狀元,可授予官銜,而駙馬不能參政,示意,他尋了以前的舊物件,帶在身邊,以示懷念,這也未嘗不可啊!”

柳木生笑道,“這你可能就不知道了,楊慎交為人驕奢,從長寧公主為其修剪南市駙馬府和馬場就可見一二,平常出席任何場合,他從來不會提及自己的出身,且一旦有人提及,必然翻臉。所以他絕不會大張旗鼓的在身上帶這麼個廉價的玉佩引人遐思。”

“所以?”花涼支著下巴,偶爾窗外的風一過,撩起絨絨的發絲,襯得那張年輕的麵容越發的嬌豔,看得柳木生心臟狂跳,不由得偷偷彆開眼。

唐次微斂著眉,將柳木生的表情儘收眼底,擱在桌上的手輕輕扣了一下桌麵,“茶。”

花涼 一愣,咧嘴一笑,連忙為他倒了一杯茶,並自己試了試溫度,才交到他手中。

柳木生看著二人的互動,不覺得暗咬銀牙。

這是炫耀,赤裸裸的炫耀。

“當時楊慎交很有可能是看見了什麼人,進而才會調轉馬頭進了巷子。”唐次一邊木著臉民樂口茶,一邊說,“這個人也許與這枚玉佩有關。”

柳木生猛地以扇擊掌,“唐兄所言不假。我當時讓人去查了楊慎交當駙馬前的祖籍,現在還沒有具體的消息,估計明天派去的人能回來。”

唐次放下茶杯,又拿起玉佩仔細翻看了一般,又放到彼端聞了聞,抬頭看了眼柳木生,“十八學士。”

“十八學士?”花涼狐疑,“什麼?”

“十八學士茶?”柳木生詫異的問。

唐次點了點頭,“玉佩上有茶香,雖然很淡,但還是可以辨認一二,應是佩戴此玉之人常年與茶打交道,所以才染上了幾分茶氣兒,另外。”唐次頓了頓,“這玉的質地並不是很好,看成色,應該是岫岩玉,這種玉,應是關外來的。”

“關外?”柳木生皺眉,“這並不稀奇啊,大唐開國以來,綁交甚廣,要想弄到番邦的岫岩玉並不難啊,南市隨處可見的。”

唐次點了點頭,又說,“你覺得,這玉上刻著芃啟的名字,又是帶在時常擺弄茶葉的人身上的,那麼你覺得,玉佩的主人和楊慎交有什麼關係?”

“我知道。”花涼咧嘴一笑,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沾到的糕點碎屑,“情人唄。這玉佩一看就應該是定情信物啊!你們看,如果玉佩不是楊慎交隨身佩戴的,那就說明他是偶然得了這個玉佩,也許當時的情況是,楊慎交騎馬走到巷子口,然後遇見了自己的老情人,老情人拿著他們之間的定情玉佩,然後兩個人本來是想敘舊,但因為什麼發生了口角,老情人就拿斧子把楊慎交給砍死了。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凶手砍了好幾斧子才把楊慎交的腦袋給砍了下來。”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所幸乾脆一拍桌子,“我覺得,肯定就是這麼回事兒,這就是一起情殺。”

柳木生一扇擋臉,唐次輕咳一聲,伸手拉了拉花涼的手。

“你拉我乾什麼啊?”花涼不悅的瞪了眼唐次。

“吃點心。”唐次淡定的拿起一塊粉嫩嫩的糕點塞進她嘴裡。

“嗚嗚嗚嗚!”

唐次抿唇輕笑,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實在不想看著二人這般,柳木生一臉生無可戀的說道,“若隻是這般倒也沒什麼了,最最讓人驚奇的,卻不是楊慎交的死法。”

花涼一愣,“還有彆的奇怪之處?”

柳木生點了點頭,“事情要從楊慎交死的第二天開始。”

花涼不由得屏住呼吸,唐次藏在桌下的手不由得緊了緊,便聽柳木生說,“楊慎交死的第二天,有人在觀德坊國子監後院的巷子裡見過他。”

“沙沙沙!”屋子裡靜得隻聽得見窗外樹枝被風吹拂的聲音,好一會兒,花涼才發出“啊1”的一聲,“難道是楊慎交的鬼魂?”

柳木生抿了抿唇,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唐次身上。

唐次微微撩了撩眼皮,擱在桌麵上的手輕輕點著桌麵,“無頭?”

柳木生點了點頭,“是,穿著楊慎交的衣服,騎著楊慎交的馬。當時撞見楊慎交鬼魂的書生嚇得回去後便大病了一場,至今還神誌不清,見人便說撞了鬼,厲鬼來索命了。”柳木生說著,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花涼嚇得“啊!”的一聲,一下子跳到唐次身後,瞪大眼睛看著門口晃動的人影。

“大人,是我。”

“梁棟?”柳木生皺眉,“有事兒?”

梁棟歎了一口氣兒,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黑著臉的郭毅,忍不住咽了口吐沫,說道,“回大人,大理寺的郭大人求見。”

柳木生一皺眉,“他來乾什麼?”

梁棟一愣,“額,郭大人有事要與大人相商量。”

柳木生嗤笑一聲,“他找我能有什麼事兒?難道刑部還想插手這件事兒?”

“這,這屬下不知啊!”梁棟一邊說,豆大的的冷汗順著額頭滾落,心說,我的大人啊,您就不能少說兩句?

柳木生;“我看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你就去回他,說本大人公務繁忙,沒工夫見他。”

“這……”梁棟摸了一把冷汗,回頭看郭毅。

郭毅臉色黑沉的可怕,唇角蕩著笑,把梁棟看得腿肚子直轉筋。

“這什麼這?那鐵公雞找我準沒好事,你且這麼回了,回頭我……”柳木生話還沒說完,虛掩的門被從外麵推開,郭毅黑著臉站在門口,“回頭栁大人要如何?”

柳木生短暫的呆愣過後,臉一黑,猛地從榻上站起來,“郭毅,你來乾什麼?誰讓你來得?”

郭毅抿了抿唇,似笑非笑的看著柳木生,“大唐律法,可沒規定刑部的人不能來大理寺。”

“放屁。你到底來乾什麼?”

郭毅笑而不語,彎身坐在唐次對麵,朝花涼點了點頭。

花涼眯著眼睛笑,一旁的柳木生頓時有種既生柳木生,何生郭毅的挫敗感。

“栁大人不妨坐下來,咱們好好談談?”郭毅徑自拿起茶杯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兒喝完,柳木生鄙夷的哼了一聲,“牛飲,土包子。”

郭毅不甚在意的放下茶杯,“柳木生,你覺得以你的能力,你真能破的了案?”

柳木生冷笑道,“郭鐵嘴,你腦袋是不是被門擠了?本官破不破得了案,用得著你刑部關心?”

郭毅撚起一顆桂花糕丟進嘴裡,“嗯,不錯,杏花齋的,十兩銀子一盒。”

“郭鐵嘴。”柳木生氣得一把搶過盤子,“你願意吃,自己買去。”

郭毅意猶未儘的舔了舔手指,抬頭看著柳木生。

柳木生被他看得頭皮一陣發麻,起身躲到唐次身後,“郭鐵嘴,你個變態,你到底要乾什麼?”

郭毅癟了癟嘴,平凡無奇的臉上露出一抹冷笑,看得柳木生頭皮一陣發麻,“郭鐵嘴,你彆這麼笑啊,越笑越像變態。”

郭毅哼了一聲,低頭看了眼桌上的茶壺,沉聲道,“柳木生,咱們做一筆交易。”

交易?

柳木生一愣,“你瘋了?”

郭毅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我從來不開玩笑,也沒瘋,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兒,我會想辦法讓唐公子去公主府,驗看楊慎交的屍體。”

茶杯裡升騰的茶氣模糊了郭毅的臉,花涼注意到他握著茶杯的手緊了又緊,手背上青筋奮起,好像極為緊張。

花涼是從沒見過郭毅露出這種表情的,不由得皺了皺眉,拉了唐次一下。

唐次低頭拿了塊糕點塞進花涼手裡,示意她嘗嘗。

“郭鐵嘴,你到底搞什麼鬼?”柳木生也沒想到郭毅會這麼說,愣了片刻後,不由得皺了皺眉,“難道?”

郭毅放下茶杯,“長寧公主找過我。”

“長寧公主?”柳木生微訝,“她找你乾什麼?”

郭毅冷笑,“破案。”

“這案子皇上可沒讓刑部插手。”柳木生隱約聞到了一股不祥的味道,下意識的看了眼依舊低頭研究糕點的唐次。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唐次抬起頭,回以一抹清淺的笑。

“長寧公主命我在大理寺查清真相之前,先一步找到凶手。”郭毅淡淡的說,柳木生臉色幽地一沉,怒道,“長寧公主這是什麼意思?”

郭毅冷笑,“山雨欲來風滿樓,柳木生,這洛陽早晚是要變天的。”

柳木生心中一涼,一把抓住郭毅的手,“你什麼意思?”

郭毅抿了抿唇,微微仰起頭,目光透過虛掩的窗欞看向外麵霧蒙蒙的天,好一會兒才說道,“你知道颶風之中,什麼人最容易先死麼?”

柳木生一愣,不由得大聲道,“郭毅,你到底要乾什麼?”

郭毅皺了皺眉,低聲道,“巨變之下,通常是沒有根基又自作聰明的人最先死。這類人最適合被拿著當衝鋒的刀劍利刃,橫掃四方,所向披靡,但多半沒有好下場。”

屋子裡靜謐一片,唯有樹葉被風吹動時發出的沙沙聲。

唐次低頭飲著茶,花涼捏著糕點看著郭毅,唯有柳木生,他微微皺著眉,似乎在想著什麼,許久,郭毅猛地從榻上站起來,“告辭了。”

“等等。”柳木生伸手抓住他的手臂,“郭毅,你真的決定了?”

郭毅扭頭一笑,“你以為,如果我為公主辦成了這事兒,皇上會放過我?”

政權之下,最最容不得的便是不聽話的奴才,這一點,郭毅為官多年,又怎會不知?

柳木生沉默的低下頭,好一會兒才道,“郭毅,我答應你,案子告破,我想辦法送你離開洛陽,回你那犄角旮旯裡去個媳婦。”

郭毅淡淡的笑了,眉眼中沒有以往的淩厲,反倒是如同一個市井的平凡百姓。

“好。”

“君子一言,司馬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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