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楊慎交不是楊慎交是誰?

2017-07-19 作者: 七兩
第170章 楊慎交不是楊慎交是誰?

碩大的老鼠從腳麵上竄過,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和屎尿的惡臭味,牆壁上的油燈忽明忽暗,大團大團的黑煙隨著火苗不停的往上竄。

花涼每走一步,都感覺腳下的步子沉了幾分。劉庚走在前麵,他本是慶王的舊部,慶王府出事後,劉庚第一時間通知了柳木生。

一刻鐘前,柳木生找到了劉庚,希望他能讓她們見見唐次。

“到了,你們說罷!”劉庚走到長廊儘頭的一座牢房前,卸下腰間掛著的鑰匙打開門,側頭看了一眼柳木生,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唇,終是什麼也沒說。

牢房裡沒有燈,接著長廊裡淡淡的光暈依稀可以看到角落裡坐著個人,花涼心理突然好像被人給狠狠的扼住,眼眶一陣發澀,直到發出聲音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這兩天裝出來的冷靜隻在他看過來的頃刻間就分崩瓦解。

她吸了吸鼻子,輕輕喚了一聲,“唐次。”

裡麵的人微微一愣,探頭看過來,在看見花涼的時候,唇角微微勾出一抹淺笑。

“你來啦?”唐次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草屑,從昏暗的角落處走出來。

花涼瞪著眼睛,在視線觸及他略顯蒼白的臉時,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唐次微微歎了口氣兒,連忙緊走幾步將她輕輕攔在懷裡,下巴輕抵著她的發頂。

柳木生胸口微微一窒,連忙彆開眼,郭毅瞄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說道,“花涼,時間緊迫。”

花涼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草藥香,雙臂圈著他的藥,悶頭埋在他懷裡,“他們沒有給你吃飯?瘦了。”

唐次悶悶的笑了,輕輕推開她,抬頭看著柳木生和郭毅,“你們查到了什麼?”

郭毅抿唇點了點頭,“隻是有些事兒想不通。”

唐次低頭看了眼花涼,心裡仿佛被什麼塞得滿滿的,一時間竟恨不能就此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再不放手。

花涼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任性的時候,低頭從他懷裡退了出來,這時,一旁的郭毅說,“唐兄,對於楊慎交的死,你有什麼看法?”他記得當時在驗看楊慎交屍體的時候,唐次確實查看過楊慎交的後庭,隻是當時他並沒有在意,唐次也並沒有讓他把這事兒寫在驗看記錄簿上,如果不是今天記錄簿被偷看,花涼提及,他也把這事兒給忘了。

洛陽冬天不如北方冷,但是空氣潮濕,洛陽人的痔瘡之疾的人不在少數,便是他自己也備受困擾,是以當時他並未在意,可經花涼一說,結合了楊慎交身上的鞭傷,倒顯得有些不同尋常了。

“我與花涼,柳木生去了南市得傾城樓,見了清館裡得老鴇子,一番打聽下來,長寧公主並非清館得常客,楊慎交也從未出入過此處。”郭毅說道。

唐次細細聽著,並未多言,郭毅繼續道,“我本是以為楊慎交或許與著清館有些關係,但老鴇子說並沒有在樓中見過楊慎交。”

“那也許,楊慎交身上得傷,其實真的是痔瘡?”柳木生說,花涼連忙剜了他一眼,“事前說過,楊慎交的頭被砍了,要麼是借以隱瞞屍體得身份,要麼是掩蓋屍體得真實死因。”

“所以呢?”柳木生皺了皺眉,抬頭看唐次。

花涼也看著唐次,好一會兒才訥訥道,“如果,如果那個死的人並不是真的楊慎交呢?”

柳木生膛目結舌得看著她,“你說什麼?那明明就是楊慎交,長寧公主親自確認過。”

“真的麼?你又如何確定?”花涼皺眉看著柳木生,柳木生張了張嘴,求助般看著唐次,“唐兄。”

唐次抬手拿掉花涼頭上不知何時沾到得草屑,“除了公主,可還有人能證明楊慎交是楊慎交?”

柳木生一愣,隧道,“楊慎交就是楊慎交,他穿著楊慎交得袍子,騎著楊慎交得馬,身上還有腰牌引信,連長公主都確認了他是楊慎交,他不是楊慎交又是誰?”

唐次抬頭看她,“那若是長公主說謊呢?”

“什麼?”

唐次木木道,“按理說,楊慎交到了洛陽娶了公主後,文素並沒有第一時間來找楊慎交,既然不來找,就談不上對長寧長公主有任何得威脅,一個絲毫沒有威脅得人,長寧長公主為何要幾次三番,周而複始得要去殺她?”

柳木生“咦!”了一聲,“什麼意思?”

唐次道,“因為她的存在很可能威脅到公主,即便是隔了千山萬水,長公主也不放心。”

“我還是不懂。”柳木生狐疑,郭毅挑眉看著唐次,雖然心中也隱隱有些猜測,但還是抓不到這些雜亂線索中最為重要的那一條。

大牢裡的光線幽暗,唐次背著光,表情有些沉沉的,好一會兒才說,“按理說,長寧公主剛死了丈夫,是無暇估計其它,況她又有了新歡長生殿,斷然沒有理由還對文素死死相逼。可文素一到洛陽就遭到毒手,著實有些不太和情理。”

花涼“咦”了一聲,“所以這個楊慎交很可能是個假的?”女子略顯尖銳的聲音在偌大的牢房裡激蕩起回音,不僅是柳木生膛目結舌,便是郭毅想到了楊慎交可能與青館有關,卻也沒想到,這個死了的楊慎交是假的。“唐兄,此話當真?”

唐次抿了抿唇,“彆人若是除了身體上的衣服鞋帽,砍了頭顱,平白人是絕對看不出,為由同床共枕多年的貼心人,才能認得最清晰吧!”唐次說,風從頭頂的氣窗吹進來,撩起頰邊的長發,“可楊慎交貼身之人不知長公主一人,他與文素在易州便已經私定終身,若說這世上還有誰比長寧長公主更了解楊慎交的身體和一切,便隻有文素了。”

“所以文素必須死?”花涼驚呼道,“不不,不對,如果隻有文素知道那個人不是楊慎交,那長寧公主為何之前也要殺她?”這顯然不太合情理。

唐次沉吟出聲,郭柳二人各懷心思的看著唐次,隻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恐怕。”唐次微微抬頭看了眼走廊儘頭,黑色的衣袂一閃而過,快得連郭毅都未成察覺。

“如何?”柳木生急問道。

“隻怕,要去問問長孫明了。”唐次說道。

“問他?”柳木生狐疑的看著唐次,“為何?”

“楊慎交無父無母,京城之中與他是舊時的人恐怕不多。況且。”說到這兒,唐次微微頓了下,目光落在郭毅身上。

郭毅上前一步,“唐兄讓我去查過長孫明,當年他是與楊慎交一同進京趕考的後生,兩人還曾在一家客棧住過同一間房。而且,長孫明這幾年來雖然屢屢得罪上峰,但卻依舊安然無恙,實在令人匪夷所思。”說到這兒,柳木生突然打斷他的話,“啊啊,我想起來了,我記得長孫明曾經開罪過鎮國公的長公子,當時確實引起了一樁公案,但後來好像是長公主出麵解了他的圍。”

花涼吃驚道,“長孫明和長公主關係密切?天,我想起來了,當時文素可不就是被長孫明給從棚戶區給接走的麼?難道長孫明對文素之情是假,夥同長公主謀害文素是真?”

唐次微微勾了下唇,伸手碰了碰她的發頂,“是。”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失去的楊慎交是個假的,而長公主和長孫明都知道其原因,但是怕文素認出來,所以才殺了文素滅口?”花涼道,“可是不對啊,公主為什麼要這麼做?”

唐次扭頭看郭毅,木木道,“你們去了傾城樓,隻查了楊慎交和長公主有否出現過此地,若換個思路,去查查,最近一兩個月,傾城樓是否走失過青館,或許有所收獲。”

郭毅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走廊儘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劉庚臉色鐵青的走過來,“三位,時間緊迫,趕緊隨我走吧,太子殿下來了。”

花涼張了張嘴,唐次朝她搖了搖頭,徑自轉身回到昏暗的角落。

花涼再看不到他的五官,心裡仿佛壓了沉沉的一杆巨大的秤砣。

“走吧!”柳木生歎息一聲,拽著她跟著劉庚從後麵的角門離開。

花涼等人前腳走,後腳李重俊帶著人便風風火火的進來了。

唐次抬頭看了眼氣窗,漆黑的夜空中竟是沒有一顆星子。

他攏了攏衣襟,本就有些寬大的袍子經了這幾天的折騰,倒顯得越發的寬大而空蕩了。

頭隨著越走越近的腳步聲開始劇烈的抽疼起來,唐次皺眉站起來,牢門已經被從外麵打開,前呼後擁的侍衛一時間把不大的牢房寄的滿滿當當,李重俊穿著月牙白的儒雅長衫分開人群走來,目光落在唐次身上時,不由得輕笑出聲,“我聽林童說,你見了郭毅和柳木生。”

唐次仍舊安靜的坐在角落裡,侍衛已經拿來了風燈,牢房裡頓時明亮起來,李重俊這才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大吃一驚,指著唐次大喊,“你!你!”

唐次微微低頭看著自己已經覆上一層薄冰的身體,唇角微微勾出一抹淺笑。

沒什麼,隻是發病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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