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欠債還錢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28章 欠債還錢

我得承認我是個膽小怕死的人,特彆是經曆了這些恐怖詭異的事兒,心裡那種對死亡的懼怕越發的喧囂直上。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不可思議的事兒,有時候死亡也許並不是終結,那些藏在黑暗中的觸手,他們懼怕死亡,他們往往有更多的辦法讓人經曆比死亡更可怕的事兒。

我下意思的縮了縮肩膀,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驚恐,佯裝冷靜的說,“為什麼,為什麼要把它們變成那樣?聞晴明夫婦也是被你催眠的麼?”一口氣兒把心裡所有的疑問都問出來,才發現對麵的人正目光灼灼的看著我,後背一涼,仿佛一隻冰冷的大手正順著我的脊梁骨往上爬,濕漉漉的冷意仿佛草叢中遊走的毒蛇。

這該死的感覺。

他皺了皺眉,好一會兒才說,“從古至今,知道太多的人通常死的比較早。”

我心底一涼,“你要殺我?”

他搖了搖頭,“隻是想看看你而已。”

我不明白,“你到底要乾什麼?”

“帶走我的孩子。”

“你瘋了。”我終於還是忍不住破口大罵,完全像個潑婦般從椅子上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似乎也不惱怒,隻是靜靜的看著我,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你不是‘她’”

我不是誰?

“你也許該慶幸你不是。”他抿唇笑了笑,慢條斯理的從椅子上坐起來,“好了,你要問的都問了,我也該走了。”

“什麼?”我尚且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便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驚醒。

小姑姑就站在門外,手裡拿著槍,臉色有些蒼白。

“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兒?”她故作淡定的說。

我想我是發出了一些聲音,以至於使她極度緊繃的神經做出了錯誤的判斷。然而,真的是錯誤麼?

細思極恐。我故作鎮定的笑著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可能是藏在哪裡的老鼠。”

她穿著乳白色的睡袍,微微皺著眉頭,大抵是覺得我們之間還並不是很熟悉,一時間不知道要說點什麼?

我歎了口氣兒,有點略帶撒嬌似的說,“小姑姑,真沒啥的。”一邊說,一邊抹了抹額頭的虛汗,從床上跳下來,踩著拖鞋來到她跟前,“小姑姑,咱們說會兒話。”

她斂了斂眉,笑了笑,“是我想多了。”

我也跟著笑,拉著她的手來到客廳,一邊抱著蘋果啃,一邊纏著她說話,說南京的曹家,說她怎麼當了巡捕,也說說殷泣。

她似乎不是很健談,被我問得有些發愣,過了好一會兒才笑著答道,“殷泣的事兒你彆多問了,以後少接觸就是了,那人,危險。”

我愣愣的看著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轉念一想殷泣對我的態度,也隱約猜到一二,大抵上是和曹家有些關係。

……

一晃兒過了幾天,暑期已經接近尾聲,學校裡的事兒開始忙碌起來。

我學的是中文,授課的老師姓張,是上海大學裡的一個老教授,並身兼了上海日報的榮譽主編。

距離開學還有幾日,我突然接到張老師的電話,說是上海日報缺一個臨時的專欄傳記要寫,請我幫忙。

我這人平素裡最是討厭看一些日報雜談,因著不好意思拒絕,便應承下來。

下午,我坐了電車去北洋劇團看評彈,唱角是個重慶來的班底子,故事唱的好,人也長得俊俏,我坐在台下聽得津津有味,恰巧賣報的小童從旁邊經過,便伸手攔了下來,留了一份上海日報。

報紙是今早的新報,不過到了上午,也就落了後,算不得新了。

我一邊聽著評彈,一邊心不在焉的展開報紙。

上海日報是政府督辦的報紙,裡麵內容自然是歌頌政府和新政權的,右下角有兩個娛樂版塊,多半是寫一寫影評和一些旦角的風花雪月的。

目光掃過幾則八卦,上麵巧了,正寫著劇院裡的評彈班底子,附帶的照片可不就是現在台上這位角。

我漫不經心的看著,目光不經意掃到副刊的一個占了不算太大版麵的異聞。

這是一個雜談版塊,裡麵寫的都是些奇聞異事,其中一個叫偽生物奇談的專欄上印著個大大的標題;造畜。

我眼睛一亮,不由得想到之前發生的事兒,便打起精神讀了下去。

這文章寫得很有深度,多方麵,多角度的闡述了中國古代這一離奇邪術,並引經據典,把日本的陰陽術寫了一些皮毛。

我看著看著,突然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快速的掃了一眼落款的筆名;殷泣。

真是見了鬼了,他竟然會在上海日報開了個專欄,和他那個莫名其妙的偽生物研究所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感情著那件事兒之後,他還寫了個專欄專門探討了關於造畜的事兒。

專欄下麵還有幾個讀者的回信,看筆鋒和態度,大概是多次和他神交的鐵杆讀者,很會拉動氛圍,把事兒弄得有些神秘。

我看著報紙,心裡也沒了聽評彈的興致。

那件事兒之後,我一直沒有再見過殷泣,他說我和小姑姑的事兒都解決了,但是經了那天那場夢,心裡還是踹踹不安。

我曾跟小姑姑說起過他,小姑姑的態度很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我不好多問,便想著左右以後也不能再有交際,也就作罷,沒想到今天會在報紙上再次見到他的名字。

心裡有關小哲平一郎的那些事兒,我還是有些不安,又想到他曾經能用些手段進入我的幻境,便隱約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也許,或則,我應該去見一見他的,或許他能給我一些意見,畢竟聞家滅門案這個事兒,看似最後以一幀的死那種離奇理由結案,但歸根結底,我還是不太明白,那兩個獼猴為何要突然襲擊聞晴明夫婦,而他們又是如何死而複生,從法醫室逃出來的,是小哲平一郎用的手段?而這個人此時又在何處?

越想越覺得一陣陣毛骨悚然,連平日裡最喜歡的評彈都聽不進去了,所幸揣好報紙,抓著小包急衝衝走出北洋劇場。

出了劇場才發現,外麵的日頭西斜,儼然已經快到傍晚。

黃包車在劇場門外停了一排,我揮手招來一輛,急急忙忙上了車,報了殷泣的地址,一路忐忑的朝他的偽生物研究所而去。

依舊是那棟灰暗的老舊建築物,外牆的爬山虎長勢越發的洶湧,鋪天蓋地的一片,幾乎快要把整棟樓都給覆蓋住了。

我付了車錢,下了車才知道這條路有些難走。

昨天下了雨,道路有些泥濘,白色的學生皮鞋踩進泥坑裡,一步一個心疼。

許是上一次的記憶並不美好,走到倚樓的地方幾乎就是踩著泥水跑過去的,生怕莫名其妙又瞧見了個詭異的老婆婆。

殷泣住在三樓,一層兩戶打通,門口掛著一隻略微有些破舊的牌子。我邁過最後一級台階,虛掩的門被推開,殷泣穿著黑色褂子先走出來,隨後走出的女子穿著新式的旗袍,玲瓏有致的身材風情萬種,偶爾一低頭的時候,露出雪白的頸子,讓人忍不住心思搖動。

我有些愣,沒想到他還有客人。

女子出了門,似乎也沒想到會遇見我,微微愣了愣,神色複雜的朝殷泣看了一眼,“博士,麻煩您了。這事兒,唉,你一定要上心了。”說完,扭身朝我走過來,高跟鞋一下一下敲打著樓梯板,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與我錯身而過的時候,她禮貌的點了點頭,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從她身上溢出,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古怪。

我微微發愣,人已經走下樓梯,搖曳的背影在昏暗的樓梯間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拐角。

“你怎麼來了?”殷泣斜倚在門口,微微揚著眉,唇角掛著絲冷笑。

“有點事兒,想問問你。”我乾巴巴的笑,走過去,仰著頭看著他,奈何氣場弱,目光微弱的對著他的下巴掃了掃,終是敗下陣來。

“哦!”應了一聲,轉身進了屋子。

我愣了愣,連忙跟了上去。

“剛剛那是什麼人?”我一邊往裡走,一邊好奇的問,沒注意腳下,一不小心把門口堆的兩隻鐵罐子踢得“咕嚕嚕”亂響。

“帶著眼睛乾嘛呢?”殷泣猛地一回頭,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乾巴巴的笑,連忙蹲下身去撿那盒子。

“咕嚕嚕”

“咕嚕嚕!”盒子在地上滾了滾,每當我就要碰到它的時候,它一準滾得更遠來。

這是什麼鬼?

我狐疑的仰頭看殷泣,他正陰陰的笑,“好奇嗎?”

“不。”我直覺不是好東西,連忙搖頭,直起身子離那兩個盒子遠遠的。

“出息。”殷泣嗤笑出聲,走過來用腳踢了踢兩隻盒子,原本“咕嚕嚕”亂滾的盒子原地跳了兩下,發出兩聲悶響,自己滾到門口摞了起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心裡跟揣了一百隻上躥下跳的猴子似的,好奇的要死。

料理好亂跑的盒子,殷泣回頭瞄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眼讓人渾身發毛。“行了,你來的也整好,正要找你呢?上次把我的工作室給砸了,現在談談賠償。”

我微微一愣,倒是把這個事兒給忘了。

現在跑來不來得及?

“彆想著跑,除非你能跑出上海去。”他陰氣的笑,坐在沙發上看著我抬起的腳,“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我臉上一熱,耳朵尖發癢,乾巴巴的扭回身兒,“我沒錢。”

“沒錢就拿身子抵債。”

“你個變態。”

一個蘋果扔過來,砸得我頭昏眼花,“殷泣。”

“沒要你以身相許,研究所裡正缺人,你來給我當助理。”

這是要我打工抵債?

我有些抗拒,實在是不想跟他牽扯過多。

“沒得商量,欠債還錢,還是你想我把你送進警察局反思反思?”

這人還能更不要臉不?

我憤憤的看著他,一時無言。

房間裡的古董鐘滴滴答答的響,他低頭看了幾次表,鐘聲敲了六下的時候,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行了,今天開始上工。一會兒有客人來,去倒茶。”

“我還沒答應呢?”

他扭回身,“你準備還錢?”

“不。”我耷拉著腦袋,這時,身後的門被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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