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融合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75章 融合

金四喜問我我入了什麼魔障,我沒說,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一腳踢在他屁股上,“滾蛋。兔崽子,還不快走。”未了扭頭欲言又止的看著我,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兒,說,“縷縷啊,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夢見什麼了?”

我看著三叔,話到嘴邊了,卻終是沒有說出口,隱約中隻覺得這件事兒是不能誰便出口的。

“沒有,什麼也沒有,就是一片白,好像在下雪,然後不停的跑。”我一邊說,一邊跟著金四喜的腳步往前跑,三叔跟在後頭,他身上那股子煙油味時不時的會飄過來,卻讓人格外的安心。

我問金四喜我們是如何從瘴氣裡跑出來的,明明之前一眼看不到頭,怎麼眨眼的功夫就出了瘴氣。

金四喜一臉詫異的說;“還能怎麼出來的,不是你帶著我們拋出瘴氣的呢?不要命的跑,跟後麵有狼似的,我都差點跟不上你。嗬嗬,不不,我還是能跟上的,可背著你三叔,老頭兒還挺沉。”

“背著我三叔?”三叔腿腳利索,用得著金四喜背麼?

金四喜意味深明的看了我一眼,嬉皮笑臉的說,“你這邊不要命的左拐右拐往前跑,他在後麵磨磨蹭蹭的,眼看就要出了瘴氣,一口血噴出來,怪嚇人的。”

我隻以為他說三叔吐血是跟瘴氣有關,也沒在意,一心隻想早點找到殷泣和蘇式。

不知不覺已經進了林子腹地,前麵的金四喜悄然放慢了腳步。

“怎麼了?”我挨過去,金四喜貓著腰指了指地上堆積的落葉,上麵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叢林蟻。

“這兒有血跡?”我皺了皺眉,不由得順著紅光朝前看過去,前麵橫生出來的枝丫上刮著兩塊布條,黑色的,大概是胸口的位置,上麵還有兩顆盤口。

“是殷泣的。”金四喜走過去拿下布條,回頭看我,“有血。”

轟!

我就感覺腦袋仿佛一下子大了好幾圈,差點沒站穩,“殷泣出事了?”

“沒準就被那怪物給吃了。”三叔從後麵跟上來,越過我和金四喜往前走。

又往前走了大概有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原本荊棘密布的林子裡被清出一個二十多米見方的空地,荊棘條到處都是,儼然是發生過劇烈的打鬥。

是殷泣和蘇式?

“看看這是什麼?”三叔突然在一顆榕樹下停下來,蹲在地上用樹枝刮了刮,挑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

忽而一陣風吹來,濃鬱的血腥味越來越重,我心裡越發不安,舉著火把走到三叔跟前兒,低頭一看,差點沒吐了。

榕樹根不盤根糾結,暗紅色的肌肉組織到處都是,上麵密密麻麻爬滿了巨大的叢林蟻。

“嘔!”我連忙轉過頭,金四喜跟上來,火把的光把四周照得一片昏黃,放眼看去,枯草地上到處都是血淋淋的肌肉組織,就好比一個巨大的絞肉機在這裡爆炸了,血肉噴濺得到處都是。

誰的?

殷泣的?蘇式的?

胃裡翻滾著一陣陣酸意,我推開金四喜,抱著一個歪脖子小樹一邊哭一邊吐,嘴巴裡苦得仿佛要把膽汁都給嘔出來。

天光已經放亮,許是過了黎明前最後的黑暗,如此荒誕不經,驚心動魄的一夜好像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過去了,紮眼的晨光從地平線升起,穿透細細密密的枝丫,終於把這混沌的夜色撕裂開來。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和燃燒過後的桐油味,我抱著樹乾看著三叔,感覺字是一個一個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一樣,“三叔,是不是殷泣?”我幾乎是小心翼翼的在問,心裡一陣陣揪疼,整個人仿佛被沉浸在冰冷的海水裡,怎麼沉也不見底。

三叔沒有說話,一直蹲在哪兒用樹枝巴拉著地上的碎肉。

金四喜大概也沒見過這種慘烈的情況,到處是乾涸的血跡,到處是碎掉的肌肉組織,仿佛一腳踏進了人間煉獄,臉色慘白得不像話。

“這大概是我出過的最恐怖的案發現場。”他苦哈哈的說,然後從大衣口袋裡掏出兩隻白色的手套和一隻證物袋,用樹枝扒拉著地上的碎肉,一塊塊往證物袋裡撿。

“是殷泣麼?”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麼心情,隻能一遍一遍的問,他們不回答,我便繼續問。

三叔回頭看了我一眼,手裡的樹枝上還刮著一塊肌肉組織,血淋淋的,風一吹,好像輕微的蠕動了一下。我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三,三叔。”我指著那塊肌肉組織,“它,它剛剛好像在動。”

“老頭,好像真的在動。”金四喜也發現不對勁兒了,一邊喉叫一邊把手裡的證物袋朝三叔甩過來。

三叔沒躲開,正砸在臉上。

“混蛋,往哪兒扔呢?”三叔跳起來抄起煙袋鍋就往金四喜腦袋上敲,金四喜嚇得跳出好幾步遠,“唉,老頭,三叔,趕緊看看這到底什麼玩意兒?真的會動。”

地上的肌肉組織似乎真的都在一點點的蠕動,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注意到,這些肌肉組織雖然多,看起來血肉模糊的怪嚇人的,但卻完全不是一個正常人身體的量。

“他們在。”金四喜突然怪叫一聲,“聚集麼?”

所有的肌肉組織確實都在細微的蠕動,並且朝著一個方向聚攏————三叔手裡用樹枝挑著的那塊稍微大一點的肌肉組織。

金四喜跳過來一把將我從地上拽起來,離三叔遠遠的,“老頭,趕緊扔了。”

三叔哼了一聲,把樹枝往地上用力一查,樹枝頂端的肌肉組織抖動了兩下,四周散落的肌肉組織蠕動得越來越快,慢動作一樣的慢慢聚攏,小的融入大的裡,大的繼續往前移動。

金四喜拿出懷表,前前後後不用十五分鐘的時間,所有的肌肉組織在蠕動和前進的同時完成了第一或第二次融合,並快速的朝三叔那根樹枝上的肉塊。

“三,三叔,這是什麼啊?”我都快要找不出自己的聲音了,這情況簡直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或許我應該轉身逃跑,或是直接昏倒算了。

三叔捋了捋下巴上略顯稀鬆的胡子,似乎也不太確定的說,“我瞧著,倒像是內臟。”

“什麼動物內臟這麼大?還能爆炸,重組?”

“犀牛的?還是大象的?”拿塊肉和所有的肌肉組織如果融合在一起,起碼有洗臉的臉盆那麼大,就算是上海馬戲團裡的老虎也不一定有這麼大的內臟吧。

“誰說是大象的了?”

“那是啥?”金四喜一邊說,一邊撿起地上的石子扔過去,衝在最前麵,眼看就要爬上樹枝的那塊組織抖動了一下,突然停頓了,竟然一動不動了。

這東西是活的,而且有自我意識。

這個認知讓我頓時生出一股寒意。

這就好像一個正在爬行的蟲子,當然遇到危險的時候,它會選擇假死,借以躲避天敵的追殺。

一個活的,能動,可以和其它分裂的組織融合的怪物。

我心裡給這東西下了一個斷定,金四喜已經快手快腳的搶過我手裡的火把朝那東西拋了過去。

“彆!”三叔組織已經來不及,那塊假死的組織遇火的瞬間發出一聲尖銳的怪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腐肉被燒爛的味道。

滋滋滋,空氣中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就好像油脂被火燒過時發出的聲音,很快的,那塊肌肉組織就被燒成了一灘脂肪水,很快的慎入草地裡。

“老頭,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金四喜虎著臉看著三叔,不遠處的肌肉組織們已經不知不覺間完成了三次融合,幾個大塊的正以右眼可見的速度攀上樹枝,朝頂端的那個核心蠕動。

初亮的光穿透枝丫,林子裡詭異的靜謐,仿佛能聽見它們蠕動時摩擦草地發出的沙沙聲。

我想我們都在等著它們融合,所以很長時間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就連金四喜都瞪大了眼睛看著,然後,沒有然後了。

一隻火把從林子裡飛出來,準確無誤的落在三叔插在地上的樹枝頂端,那塊蠕動的肌肉組織發出一聲尖銳的怪叫,在晃動搖曳的火光中扭曲,蠕動,然後漸漸化成一灘脂肪水,並散發出一陣陣腐爛的惡臭。

金四喜叫囂的跳起來,指著火把的方向,“誰?給老子出來。”

“他們傻,沒見識,曹三爺不會也沒見識吧!”殷泣從林子裡穿出來,肩上扛著蘇式,渾身上下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蘇式的。

我愣愣的看著他,也不知道是笑還是哭,整個人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真恨不能現在就躺在地上睡一覺。

“殷博士,哈哈,正找你呢。”金四喜立馬變了表情,笑得跟臉上開出一朵花兒似的,指著地上的那幾灘水,義憤填膺的說,“我就知道這東西是禍害啊,這不,燒死一個是一個。”

殷泣哼了一聲,把肩上的蘇式往他身上一丟,扭頭看三叔,“曹三爺不會沒看出是什麼吧!”

我還真是第一次看見三叔擺著這種表情,簡直跟偷了他兒子似的難看,整個人都炸毛似的從地上跳起來,隨手就是一把符籙,“妖孽,看爺爺今天不收了你。”

我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兒,三叔就把降魔符甩出來了,還跟不要錢似的一甩就是一把!這得多大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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