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容我先吐一會兒

2017-02-24 作者: 七兩
第77章 容我先吐一會兒

林老師一家的事,風聲大,雨點小,因為屍體出現不同尋常的特征,在殷泣的建議下,所有屍體都被集中到一片空地燒毀了。

至於林宅,巡捕房去市政府申請禁令,最後下來一道文件,直接把這地方給封了,充公。

蘇式從林子裡回來後直接被送到了醫院,除了胃部有一大部分潰瘍,未來的三個月內不能吃東西之外,至於其它的,殷泣說,最好把她的一部分記憶消除,否則以後沒辦法正常生活。

金四喜介紹了個不錯的法國老神父,早些年神父在法國研究過催眠,金四喜把人找來,直接丟給殷泣,兩人閉門談了好久,後來蘇式醒了之後,確實忘記了很多事情。

曹彬因著這事兒,對巡捕房意見不是一丁點的大,回頭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匿名寫了一封舉報信,但很快就被上海灘各種各樣的新聞給掩蓋了,當然,也包括後來殷泣寫的稿專欄。

一切好像又都回到了原點,可事實上很多東西都變了。

比如消失的三叔,我始終不知道他和殷泣有什麼過節,竟然見到殷泣就逃了。又比如我始終沒看到陳伶的屍體或是骨灰,而蘇式的事兒,我更是弄不明白。按理說慈悲城這生物不過是傳說中的東西,怎麼就讓蘇式給攤上了?

“你怎麼又來了?”殷泣正從外麵回來,身上灰塵刨土的,一看見門口蹲著的我,本來就略顯黑沉的臉,好家夥,越發的黑了兩個度。

我咧嘴一笑,“你又沒說我不能來?”今天下午報社有活動,都去百樂門采訪那個什麼大上海電影節去了,我不愛這些花花碌碌的新聞,囑咐了大病初愈的蘇式盯著,自己偷偷溜到殷泣這兒來,想掃聽掃聽關於慈悲城的事兒。

“進來。”殷泣從破口袋裡掏了掏,拽出把鏽跡斑斑的鑰匙,插在插孔裡擰了擰,一邊推門一邊說,“彆在哪兒忽悠了,說吧,來乾什麼?說完就滾蛋。”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我癟了癟嘴,對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還沒來得及收回探出的舌頭,被他後背高高隆起的一個類似駝峰一樣的東西嚇了一跳。“唉,你,你後背怎麼了?”就算被什麼砸中了,也不至於腫起那麼大一個大包吧!

殷泣理也不理我,把鑰匙往茶幾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邊小心翼翼的脫著灰突突的外套,一邊掃了牆上的掛鐘一眼。

“唉,跟你說話呢。”我湊過去,低頭看他的後背,這一看不要緊,當真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他的背哆哆嗦嗦的說,“殷泣,你後背上,有,有東西。”好像一個燒紅了的鍋蓋生生扣在他背上,隨著他的動作不停的蠕動,似乎正在拚命的往他身體裡擠,但越是往裡擠,巨大的肉瘤一樣的身體越是膨脹得厲害。

殷泣一邊皺眉,一邊站起來,“去拿剪刀和火柴。”

“哦!哦!”我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廚房找到剪刀和火柴,回到客廳的時候,殷泣已經從麵朝下趴在沙發上,側著頭看我,本來就蒼白的臉此時真的是白得仿佛是透明的一眼。

“給,拿來了,怎麼辦?”我愣愣的看著他背上正在不斷蠕動,漲大的怪東西,喉嚨裡一陣發緊。

“用火燒它,然後把它的嘴從我後背上挖出來。”殷泣低吼了一聲,似乎忍著巨大的痛楚,整個人背過臉去,肌肉糾結的後背上冒出一層層細汗。

我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剪子和火柴,一把拽下茶幾上的桌布,又跑回廚房找出擀麵杖,把布裹在一段,瓷實了,再用火柴點燃。

“你,你忍著點啊!”我靠過去,片刻也不敢猶豫,把燒著了的擀麵杖的一段對著那個紅疙瘩狠狠砸了下去。

“嘶啦!”那東西發出一陣黑煙,竟然蠕動著縮小了幾分,但仍是不要命的往殷泣後背裡轉。

我見有效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舉著擀麵杖就往下輪。

擀麵杖敲打肌肉發出悶悶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腐的臭味,簡直比掉進豬圈裡滾一圈還讓人作嘔。

“好了,快,挖出來。”殷泣突然喊了一聲,雙臂用力向後使勁兒,兩塊肩胛骨高高隆起,那東西好像被骨頭擠住了一樣,迅速的向後縮了一下,鏈接皮膚的地方露出一個小孩手臂那麼粗的,軟體吸管一樣的東西。

我根本來不及思考,掄起剪刀對著那東西連著皮膚的地方變刺了進去。

黑血順著剪刀噴出來,帶著一股子酸臭。

“嘶嘶嘶。”那東西發出一聲怪叫,肉瘤一樣的身體還想繼續往裡擠。

“曹縷縷,愣什麼呢?快點。”殷泣低吼一聲,整個脊背挺得直直的,那肉瘤一樣的東西蠕動了兩下,軟體吸管一樣的東西又往肉裡紮了幾分。

殷泣劇烈的抖動了兩下,我連忙用力按下剪子,向上狠勁兒一剜。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在鄉下拔過蘿卜,但那鬼東西掉出來的聲音和力道,真的跟拔蘿卜似的,帶出來老大一塊血肉模糊的,像似植物的根須一樣的一大塊軟體觸須。、

觸須的頂端有倒刺,倒刺的最頂端有無數個小吸盤,一旦它們進入人體,就能像蝕骨隻驅蟲一樣附著在你的血肉裡,直到吸乾你的血。

我滿頭大漢的看著“啪”的一聲掉在地板上還在不停蠕動的怪東西,一股酸意湧上喉嚨,“嘔!”

殷泣撩了我一眼,抬手指了指衛生間,“衛生間。”說著,站起來,走過去對著那怪東西狠狠就是一腳。

“嘔!”

“要吐就趕緊的,彆吐我地攤上。”說著又是一腳,那東西蠕動了兩下,噴出一股黑血,弄得地攤上到處都是。

我實在是忍不了了,這變態和變態碰一塊了,作為一個正常人,容我先去吐一會兒。

等我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客廳裡已經打掃乾淨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兒。

“殷泣?”我喊了一聲,低頭聞了聞袖子,感覺那股子酸味還彌留不散。

“吃了麼?”聲音從廚房傳來,殷泣係著條碎花格子圍裙從廚房探出頭,手裡還拿著隻鍋鏟。

我實在是佩服他對牛排的執著,搖了搖頭,“吃不下。”

“那真是可惜了,上午金四喜剛剛送來的新西蘭牛肉,全上海灘隻有法租界的高登西餐廳有。”他一邊得意洋洋的說,一邊縮回身子,再出來時,手裡端著盤子,小心翼翼的擺好刀叉後,示意我坐在對麵。

我有點不太想過去,但尋思著心裡的事兒,還是不甘不願的坐到他對麵,聽著刀叉摩擦盤子底兒發出的嘶啦嘶啦聲。

我按耐不住心底的疑惑問道,“剛剛那是什麼鬼東西?”

他從杯盤前抬起頭,一臉詫異的看著我,“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談這個問題?”

“不可以麼?”

殷泣聳聳肩,放下刀叉,雙手微微環抱前胸,笑得有點不懷好意,“你真的要聽?”

“要不,你吃完再說?”我訥訥道,一般情況下,殷泣接下來要說的話多半都是在挑戰人類的認知極限。一開始我也覺得他神神叨叨,說話真假參半,滿口胡言,可現在不那麼想了,這個人一直在不斷刷新我的認知,然後再悠然自得的告訴我,嘿;其實這沒什麼,你還沒見過更超乎你想象的東西呢。

“聽說過水蛭麼?”

我癟了癟嘴,很想捂住他的嘴。

“你應該知道的。”他抿唇一笑,割了一塊牛排放進嘴裡,“稻田地裡的那種,吸血,軟體的,黑色的。”

我十分懷疑他為什麼還能吃下去。“嗯,見過,你彆告訴我,剛才那東西就是水蛭。”

“雖不中,亦不遠矣。”

“彆賣官司。”

“原則上說,水蛭是這東西的退化體。”

“退化?”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為什麼不是進化?”

殷泣抬起頭,很是鄙夷的看了我一眼,“為什麼不能是退化?”

“人類和生物在時代的變遷中,隨著自然環境的改編,都是在不斷進化的,這不是常理麼?”

“誰說的?”

“科學說的。”

殷泣冷笑,把刀叉放下來,雙手支著下巴看著我,“科學隻能解決人類認知以內的東西,這世界上科學觸碰不到的東西太多了。”

“那又如何?”

殷泣一樂,“扯遠了。”他重新拿起刀叉,極有耐心的把盤子裡的牛排切成拇指大小的小塊,然後優雅的送進嘴裡。

“好吧,就算是退化,你繼續說,這東西到底是什麼?你又是從哪兒弄來的?”我懶得和他糾結,敷衍道。

“警察局的地下水道。”

我一愣,“你跑警察局的地下水道裡去了?”怪不得一身狼狽。

“托你小姑姑的福。”

“這跟我小姑姑有什麼關係?”

“你沒聽她說?”他狐疑的問,我微愣,想了想,最近幾天都是忙報社的事兒,有時候是在學校的宿舍和蘇式,琴清住一起的,還真沒怎麼回家,“我好幾天沒看到她了。”

“難怪。”

“什麼意思?”

殷泣擰了擰眉,說道,“前幾天警察局出了點事兒。停屍房的屍體總是無緣無故變成乾屍,領屍來的家屬看到前一天還好好的屍體突然變成了乾屍,糾結在一起大鬨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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