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一拳打得的確夠狠，範曉倩的鼻子嘴角都滲出血絲來了。對此翠紅感到很難過，生怕範曉倩醒來後責怪她。

選了一個大樹底下沒雪的地方把範曉倩放下來，翠紅拿手帕為她拭去鼻子嘴角的血跡道：“小姐，對不起哦，我也是沒有辦法。你千萬彆怪了。你也彆怪章媽媽，章媽媽那樣做都是為了我們好，如果我們都死了，柳河縣那些被小日本殺死的鄉親的仇誰來報？小姐，不是我說你，你已經被仇恨蒙住了雙眼，繼續這麼下去會出大事的。”

範曉倩似乎聽見了翠紅說的話，醒了過來說：“翠紅，我媽呢？她怎麼沒有跟著出來？”

翠紅驚喜道：“小姐，你沒事就好了。不然我絕不會原諒自己的。”

範曉倩伸手抹抹嘴角上的血跡道：“沒事，你打了我我不會跟你計較。哦，我要回去找我媽。”

說完站起來，提起三八大蓋就要走。

翠紅一把拽住她說：“小姐，你這樣去隻會害死夫人的。夫人之所以選擇留下來和章媽媽在一起，自然有她的道理，為了我們所有人的安全，你就不要衝動了。如果你真要去送死，我陪你一起去。”

範曉倩無話可說，水眸湧出了淚花。翠紅見她傷心，不敢再說什麼了。

範曉倩站在雪地裡猶豫片刻，忽然端起三八大蓋朝灌木叢深處跑去。翠紅不明白範曉倩想乾什麼，急忙在背後緊緊地跟著。範曉倩一路飛跑，像發瘋了一般。

翠紅武功很好，但又不敢過於接近範曉倩，隻能在視線範圍內盯緊她。

忽然範曉倩停留在一棵大樹底下不動了。翠紅覺得奇怪，跑過去一看大吃一驚。就在範曉倩前麵大約五十米的雪地裡，趴伏著一隻斑斕猛虎。猛虎正在啃食一隻野山羊，吃得津津有味。很顯然還沒有發現她們。

範曉倩端起了手裡的三八大蓋，打開保險拉開槍栓準備瞄準射擊。也許直到這時，猛虎才意思到自己已然遭受了威脅，立即丟下嘴裡的食物，飛快地站起來做出了格鬥的架勢，張開滿是血跡的血盆大嘴，眼神憤怒地盯著麵前的兩個女人，低聲咆哮著。這是猛虎發動攻擊的前奏。

範曉倩正要開槍，翠紅突然攔住她說：“小姐，千萬不能開槍啊。如果槍一響就會把山下的小鬼子招來的。你退後邊去，我來收拾它。”

一邊說一邊拔出了匕首，將手裡的槍交給範曉倩。

範曉倩眼睜睜地看著道：“不行，你這樣做實在太危險了。”

翠紅說：“小姐，我一定沒事的，你就看好我吧。”

說完手握匕首朝猛虎走了過去。當來到距離猛虎大約十米遠的地方突然停住不動，將手裡雪白的刀子在猛虎眼前晃悠了一下說：“畜生，有本事就放馬過來啊。看姑奶奶能不能剝了你的皮。”

範曉倩想開槍，但又怕招來山下的小鬼子，一時急的臉上冷汗直冒。

猛虎大吼一聲朝翠紅撲了過來。範曉倩大驚失色，心想這回翠紅完了。

可是事情並不是範曉倩所擔心的那樣。就在猛虎跳起來的刹那，翠紅影子般躥到了猛虎的肚皮下麵，隨後便見一抹耀眼的光芒閃過，手裡的匕首噗一聲刺進了猛虎的心臟。

血像開了閘的流水一樣噴湧出來。以致翠紅臉上沾滿了猛虎的鮮血。

猛虎慘嚎一聲，從空中跌落在雪地上，痛苦地哀鳴著，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原本的凱凱白雪瞬間被血水染紅。範曉倩驚呆了。她做夢也沒有料到翠紅竟有這麼兩下子。

翠紅抓起一把雪抹去臉上的血跡，突然感覺有些虛脫，一屁股在雪地裡坐了下來。

範曉倩嚇一大跳，以為翠紅被老虎傷著了，走過來說：“翠紅，你沒事吧。”

翠紅笑了笑，爬起來道：“小姐，我沒事，隻是感覺有些疲勞，休息一下就好了。我沒事。”

範曉倩冷靜下來道：“翠紅，我們是不是回營地去？”

翠紅道：“一切聽從小姐的。”

範曉倩道：“可是我不想回營地，我想就這樣藏在這片森林裡，等待機會下山去殺小鬼子。”

翠紅道：“嗯。小姐，我也正有此想法，問題是至今沒有梁隊他們的消息，我有些不放心。”

範曉倩知道翠紅的意思，沉默無語。

翠紅笑道：“沒事，如果梁隊有什麼緊要事務，一定會派人下山聯係我們的。”

隨後走過去憤怒地在老虎屍體上踢了一腳，罵道：“該死的畜生，就知道以強淩弱，這就是你的報應，活該。待會我剝了你的皮，把你的肉煮著吃了。”

範曉倩走近來看了看躺在雪地上奄奄一息的猛虎說：“翠紅，這隻猛虎恐怕有兩百來斤吧。要是能拉回營地去吃多好啊。可惜這裡距離營地太遠了。我們沒辦法拉它回去。”

翠紅笑笑道：“小姐，你還真敢想啊。”

範曉倩道：“我想想不行啊。你還殺它了呢。”

翠紅嘀咕起來：“其實我也不忍心的。誰讓它和我們遭遇上了。不殺它它就會吃掉我們的。”

範曉倩說：“那我們就挖些肉下來烤著吃吧。”

“嗯。”翠紅回應。

拿刀子從死去的老虎腿上剮下一塊肉來，找些乾柴火點燃烤著吃了。

看看天色已是不早，選了一棵高大挺拔的鬆樹作為臨時棲身之所，剝了十幾張樹皮在鬆樹上麵的枝椏上搭起來一個簡易的窩棚。這樣做的原因一是為了夜間防止大型野獸襲擊，二是為了方便爬上鬆樹的頂端窺探縣城裡的情況。

這棵鬆樹枝椏交錯，樹冠周圍覆蓋距離達好二三十米，高約四十米左右，堪稱森林樹王。

躺在窩棚裡的樹枝上，吃著烤熟的老虎肉，範曉倩竟有些得意道：“翠紅，今後有你在身邊，我什麼也不用怕了，你簡直就是一女神。太讓我佩服了，能不能教我功夫殺鬼子。”

翠紅笑著說：“小姐，我的功夫很深奧，隻怕你學不會。”

範曉倩驚訝道：“哎哎，我沒有你說的那麼笨吧。”

翠紅有意激她說：“要不你先爬上樹頂去試試，看暈不暈再說。”

範曉倩不滿意地崛起小嘴：“學功夫與爬樹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翠紅道：“這麼說來你是不願意爬了？”

範曉倩道：“樹乾上都結滿了冰淩，怎麼爬？你想摔死我呀。”

翠紅笑笑道：“小姐，我還真就沒想起來樹乾上結冰了，不好意思哦。”

正說著的時候，大樹底下忽然傳來了異動。兩人一驚，俯身看去，詫異不已。

不知何時兩隻體格健壯的年輕老虎來到了鬆樹底下，抬頭看著掛在樹乾上的同伴的屍體，一個勁地哀嚎著。

翠紅忽然明白，她殺死的是年輕老虎的母親。天啊，她是不是犯罪了。

範曉倩更是驚訝不已，說道：“翠紅，你把他們的媽給殺了。”

翠紅遺憾地歎口氣說：“如此說來，老虎肉是吃不成了，罪過啊罪過。”

然後從窩棚裡探出腳去，將懸掛在樹乾上的老虎屍體踢下大樹。兩隻年輕老虎圍繞著鮮血淋漓的母親的屍體哀鳴了一番，然後用牙齒叼住母親的尾巴，將母親的遺體拖走。雪地上頓時出現了一道血紅的痕跡。

“幸虧沒有剝下虎媽媽的皮，否則那兩壯年老虎是不會放過我們的。”範曉倩如釋重負道。

翠紅卻不這麼認為，她說：“小姐，我和你的想法不同，壯年老虎雖然暫時放過了我們，但它們遲早還會回來的。他們已經聞到了我們身上的氣味，已經把我們鎖定為殺害它母親的凶手了，一定還會再來找我們算賬的。”

範曉倩害怕道：“不會吧，老虎也有這麼深的計謀？”

翠紅道：“你彆小看了老虎，它們詭計多端，腦子一向很靈光的，如果不是在特定情況下，人類隻怕還真的鬥不過它們。小姐請記住，我們千萬不能隨便下去。”

範曉倩未免擔憂起來。天越來越黑，由於雪的反光，灌木叢裡仍然是光線透亮，雖如此還是比大白天幽暗了不少。因擔心被兩隻壯年老虎攻擊，範曉倩翠紅兩人根本就不敢離開大樹。範曉倩緊張起來。

翠紅道：“小姐彆怕，我們所處的位置這麼高，老虎是不會攻上來的。”

範曉倩沒有說話，緊緊地握著手裡那支三八大蓋不放。她已經下決心了，隻要老虎繞回來攻擊她們，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翠紅看出了範曉倩的心思，想法和她完全一樣。因為她已經確定，被她殺死的那隻老虎上了年紀，腿腳沒有年輕老虎那麼靈便，否則她也不會選擇冒險。如果當時遇到的是壯年老虎的話，她早就開槍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範曉倩和翠紅根本就不敢睡覺，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從灌木叢東邊的位置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槍響，緊接著便聽到有兩隻老虎的吼叫聲和人的慘叫聲。然後又接二連三地響起了槍聲和人的慘叫聲。

莫非是小鬼子摸上山來和那兩隻老虎遭遇上了？範曉倩神情一下子緊繃起來。

翠紅說道：“小姐，你在樹上呆著彆動，我下去看看什麼情況。”

範曉倩不同意，正想說什麼時，翠紅已經跳下大樹走了。範曉倩擔心翠紅遭遇上老虎，甚不放心，急忙在背後跟了上來。這時候，老虎的吼叫聲和人的慘叫聲已經停止了。

刹那間，叢林裡變得寂靜無聲，連一根針掉雪地上都能聽出動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