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中野秀夫和川崎武藤兩個人來到外麵。天已經全黑下來了。柳河縣城裡的除夕夜，已是大不如以前。到處是死一般的沉寂。大部分倒塌的房屋還沒來得及清理。由於地震中死傷了不少的士兵，柳河縣的兵力嚴重缺乏，就隻能先清理開重要的路段和區域。至於某些旮旯角落，不得不放棄了。

“秀夫君，伊藤宏美的功夫沒想到有那麼好。”川崎忽然說。

中野秀夫道：“是啊，我也沒有想到。”

武藤：“那當時你為什麼不出手？”

中野秀夫：“我不出手的原因很簡單。伊藤少佐是我們的上級，我不想看到她被打敗的樣子。川崎君武藤君。你們要記住我對你們說過的一句話。中國是個臧龍臥虎之地，難免會不小心遇上高手。千萬不能大意。”

川崎說：“秀夫君，你的話是有很道理。可是我手中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中野秀夫：“小心一點絕不會有錯。”

武藤：“川崎君好像心裡還憋著氣啊。”

川崎：“武藤君，你彆仗著自己比我高一個級彆就看不起我。我實話告訴你，我手裡的這把刀曾經砍過十個中國人的人頭，還有兩個是孩子。你們瞧瞧，自從我的刀沾上中國孩子的血之後，就變得格外的鋒利了。”

說著把武士刀拔了出來。陰森森的夜色中，刀刃閃起一抹刺目的冷芒。冷颼颼的讓人瞅著害怕。中野秀夫不由盯著川崎手中的刀看。臉上泛起一絲冰冷的微笑。

武藤道：“川崎君，你什麼時候殺過中國孩子啊。我怎麼不知道？”

“這是的隱私，又怎麼可能告訴你。不過現在你已經知道了。”川崎刀入鞘說。

武藤：“那我們就來比一比，看誰殺的中國孩子多。”

川崎：“比就比。去哪裡，前麵有家亮著燈的房間理有小孩在啼哭。我們就悄悄過去宰了他。看誰的運氣好先把小孩殺了。”

武藤說道：“好，分頭走，看誰先到殺了那孩子。”

中野秀夫道：“不要去。”

可是話剛出口，川崎和武藤就跑了。

這兩個礙事的家夥就是一個大麻煩。

中野秀夫冷靜下來琢磨了一下，迅速朝旁邊的一條巷子裡跑了進去，搶在川崎和武藤的前麵朝孩子哭聲傳來的樓房奔去。

中野秀夫的速度可謂快極，沒等川崎和武藤趕到時，他已經到了。

那是一家簡易的小木樓。西邊的廂房在大地震中坍塌了一半。一個年紀約六十歲的老婦人，懷裡抱著一個正在哇哇大哭的嬰兒。除了這個老婦人並沒有看到其他人。於是中野秀夫就猜測，嬰兒的父母可能在這次大地震中遇難了。看到眼前讓他心酸的一幕，中野秀夫心裡苦澀澀的不是滋味。沒錯，他就是陳站長去年回根據地過年的時候，碰巧看到的那個日本人。隻是當時中野秀夫麵朝裡，陳站長沒有看到他的臉而已。他就是日本抗戰同盟會的成員之一。一直在暗中給國共提供軍事情報，暗中協助中國抗戰。此次來柳河縣是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幫助範曉倩章怡紅奪回鬼見愁失去的寶藏。本來是要直接趕往省城的，可惜自己的身份被軍部懷疑上了。於是軍部就派川崎和武藤跟在他的身邊，派他來了這裡。川崎和武藤名義上是做他的副手，實際就是軍部安插在他身邊的兩顆釘子而已。中野秀夫明白但不能有任何表示。軍部的命令他不能不接受。軍部派他來這裡協助伊藤宏美工作。他就不能去省城了完成同盟會的任務了。但是川崎和武藤要殺這個嬰兒，他必須加以阻止。

老婦人看著他說：“你是日本人，來我家裡乾什麼，給我出去。”

奇怪的是，那個正在哭鬨喊著要爸爸媽媽的嬰兒聽見日本人三個字，忽然不哭了，睜著一雙恐懼的眼睛看著他。中野秀夫瞬間從嬰兒的眼神上讀出了更深層次的內容。想不到日本軍國主義的行為，居然讓一個不懂事的中國嬰兒恨入了骨髓。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老人家，你彆怕，我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中野秀夫用流利的中國話說。

“小鬼子也會說中國話，你不配，給老子出去。”老婦人說。

這時候從東南的牆角邊傳來了動靜。中野秀夫估計是川崎和武藤來了。

忽然臉色一黯，拔出武士刀來架在老婦人的脖子上。這麼一來，那個嬰兒嚇得哇哇大哭起來。中野秀夫使勁朝老婦人使眼色。老婦人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為了懷裡的小寶寶，不再跟中野秀夫抗了。但也沒有吱聲，就那麼眼睜睜的瞪著中野秀夫。

嘩啦一聲悶響。武藤穿破窗戶飛了進來。隨後川崎也提刀走了進來。

“秀夫君，沒想到你比我們快。”川崎麵朝老婦人手裡的嬰兒揮舞著武士刀說。

武藤橫刀站在院子裡說：“秀夫君，你什麼意思，是要阻止我們嗎？”

中野秀夫明白他們的意思，笑笑，把武士刀從老婦人脖子上拿開說：“哦，我擔心你們殺錯人，就搶在你們前頭過來了。剛才這位老夫人跟我說了，她的兒子媳婦正在為我們皇軍做事，孫子留在家裡讓她照顧。偏偏又遇上了大地震。你們看，西廂房在大地震中坍塌了一大半。整棟樓就剩下這間房子了。不過老夫人給了兩樣東西，想必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說著從兜裡掏出兩樣東西來。無非就是兩件玉器配飾而已。

這時候老婦人似乎明白了中野秀夫的意思，伸手從兜裡掏出一個玉石手鐲說：“太君，我這裡還有一個手鐲。都給你們吧。隻要你們肯放過我孫子。我兒子媳婦一定會給皇軍好好做事的。”

武藤走過去把老婦人手裡的玉石手鐲搶了過去，拿到燈光下瞄了一眼說：“果然是件好東西。老家夥，我問你，這是你祖傳的吧。”

老婦人雙手護著懷裡的孫子，嘴上說道：“是啊是啊，太君，這三樣東西都是我家祖傳的。很值錢。全孝敬給三位太君了。”

川崎問：“老家夥，還有沒有。有就都拿出來孝敬皇軍，我們才不殺你和你孫子。”

老婦人一臉的難過：“沒有了啊太君，我家就隻這三樣祖傳的寶物。都給你們了。”

“那你就是想死。”川崎揮舞起武士刀架在老婦人的脖子上。

本來已經不哭鬨了的孫子，見了凶狠的川崎，又被嚇哭了。

中野秀夫上前拍拍川崎的肩膀說：“川崎君，既然老夫人的兒子和媳婦在給我們大日本帝國做事，我看就饒過她這一回吧。”

武藤把玉石手鐲放進兜裡說：“是啊川崎君，老太太是大大的良民，就不要為難她了。再說她兒子和媳婦在為我們工作。殺她的不好。”

“可是你們都有我沒有。我不甘心。”川崎把刀收起來說。

中野秀夫道：“那我這兩樣任你選一樣。”

川崎說：“真的啊秀夫君，你太好了，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說完從中野秀夫手裡拿過一枚大的玉佩，哈哈大笑著揣進兜裡，出去了。

武藤道：“抱歉老夫人，打攪了。失陪。”

中野秀夫回頭看看老婦人懷抱裡的嬰兒，臨走之前掏出五枚銀元放在桌子上。老婦人盯著桌子上的五枚冤大頭，想半天也沒有想明白，那個小鬼子到底是哪邊的人。

來到外麵的大街上，川崎和武藤在等中野秀夫。

中野秀夫說：“是不是你們還有什麼疑問？請問吧。”

川崎道：“秀夫君，我真是不明白了。你為什麼要替那個老家夥說話？”

中野秀夫似乎早就知道他們心目中的各種疑慮，笑著說：“為什麼這麼問？”

川崎道：“因為我從你的眼神裡看出了對那個嬰兒和老家夥的同情。”

武藤說：“沒錯，我也看出來了秀夫君。”

中野秀夫所問非所答道：“那我來問問你們，軍部真是派你們來做的助手的嗎？”

“這個......很抱歉秀夫君，我們不能說。這是軍部的意思。”川崎道。

“那你們還跟著我乾什麼？”中野秀夫道。

武藤道：“我不想聽這些，我想要秀夫君一個合理的解釋。”

中野秀夫惱怒，轉身打了武藤一記耳光，沉下臉來喝道：“既然你們自己不願意說，那就讓我來替你們說吧。軍部表麵上派你們來做的助手，其實就是派你們來臥底監督我的。如果我沒有猜錯，軍部還給了你們先斬後奏的權利對不對。去給你們的主子發電報，就說是我中野秀夫說的。我看不慣你們濫殺無辜，但這並等於我幫中國人。我說的都是事實。想必你們的主子也很清楚這個。濫殺隻會給中國人帶來更大的仇恨，激起中國人更大的反抗，隻會讓戰爭的格局對我們日本越來越不利。這就是我要阻止你們濫殺無辜的理由。明白了嗎？”

武藤：“聽起來是很有道理。”

川崎：“我也明白一點了，不過還是不太明白。”

“那你就好好回去想想，蠢貨。”中野秀夫怒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