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有長進。”車子開動楚菲菲笑嗬嗬的用老師的口氣表揚道。
“我不是跟誰都親近的。”唐林眼望著窗外，窗外是送行的人群，其中李前進帶著陳老六一家擠在最前麵，奮力的揮手告彆。
而陳金花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水。表麵上他的確是救了這一家，緩解了他們暫時的壓力，可是以後呢？
這次事情之後這家人怎麼辦呢？即便是那個村長李前進想要幫忙也沒什麼可能了吧？這村子哪家基本都算貧困戶。
如果陳金花不是個孝順懂事的孩子就不會出這事，可是孝順和懂事卻換來了這種結果。唐林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心情，反正他知道，一切的根源還都是窮而已。而且這個家庭還不光是窮的事情那麼簡單。
“你在商唐如果隻打算跟嶽醫生親近，那麼你很快就會成為活靶子，眾矢之的，沒什麼前途。”楚菲菲繼續提醒。
“是麼？也許吧。”唐林似乎毫不在乎。原來的行程也被打斷，唐林估計嶽朵那邊完成手術怎麼也得幾個小時，這樣半天時間就過去了。他們本來出發的時候已經快上午十點，現在都已經是下午3點了。
看來今天什麼都乾不成了，隻能先吃飯然後休息，明天再開始報道和工作了。沒有嶽朵從中協調和接待，很多事情都無法展開的，雖然他跟趙洪波有過一麵之緣，不過終究還隻是陌生人一。
他也從來都沒有那種到一個的地方就立刻給主要領導溜須拍馬的習慣。車子繼續在顛簸中前行，唐林本以為越是接近縣城的國道狀況會越好一些，可是沒想到越接近縣城路況越是顛簸，甚至還會經常出現炮彈坑。
他的表情更加嚴肅，他知道商唐縣絕不是一個輕易能崛起能富裕起來的地方。這裡麵的原因很多很複雜，他真的能靠一己之力改變現狀麼？
於是他下意識看向楚菲菲，楚菲菲努努嘴，“你彆看我，反正商唐縣要想改變現狀單靠我們兩個肯定不行。我是因為信任你才決定來開發區看看情況，我投資的條件是先要你在商唐站穩腳跟，先坐上你該坐的位置。否則你給我的一切承諾都隻不過是廢話而已，懂了？”
唐林並不奇怪楚菲菲這個先後順序，拋開一切個人因素，如果他是楚菲菲肯定也不會輕易就把10個億打水漂的。
“一點點來吧，市裡那邊的事情還需要時間收尾，這事情不是著急就能解決的。”唐林表現的倒是沒有那麼急迫，也沒什麼焦躁，總結起來這一路他都隻是有點憂鬱而已。難道他真的想家了？
楚菲菲有點相信，因為他這樣的人要麼不想家，一旦想家就會很強烈。她早給唐林繪製過一副人格地圖，就是用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積木來挖掘一個人性格和潛力的判斷手法。
她敢說現在對於唐林的了解要遠勝於黃瑩。
就在這時候黃瑩的電話打了進來，唐林沒有猶豫，直接接聽。
“嗯，對，我在去往商唐縣的路上，馬上要到了。”
“嗯，好的，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電話很簡短，黃瑩似乎知道他現在在乾什麼又跟誰在一起。楚菲菲臉上全是意味深長的笑容，等唐林掛斷電話，立刻揶揄他，“你知道麼，不管黃瑩用什麼借口打來的電話，但是她的目的都隻有一個，那就是查崗。彆以為她對你的感情多偉大多無私多深厚，一切都是假的。”
“你不用這種表情，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隻是我也是個女人，所以我完全感受的到。難道那個道理你還沒想通麼？你身邊所有的女人加在一起，李紅潔也好風宓妃也罷黃豆豆還有張盼盼甚至前麵開車的梁爽。黃瑩都不會覺得是自己的威脅，而隻有我例外。因為她在九京城這段時間拜托肖克東查我的底細。可是你知道麼？肖克東究竟是跟她親近還是跟我親近？”
“當然，當然，表麵上看起來肖克東是個完美的男人，是種子選手，生活作風毫無問題。實際上也的確是，你應該知道他對黃瑩餘情未了。可是他們是同校校友，他們以前的故事你真的知道麼？他們又為什麼沒在一起你知道麼？”
“不，你肯定不知道。而我卻知道，從頭到尾都知道。都說了，你不用這麼看著我，我當然不是一個人，我有今天的成績當然也不可能是靠自己，也絕不是單純靠出身而已。這裡邊的事情很複雜。你真的知道原本我在九京城要給你介紹的那群人麼？本來你有機會提早接觸到我的圈子，但很可惜你被九京城黃家所不容，然後老將軍為了保護你將你發配回中強村。你以為這是老將軍原來的計劃？你要真這麼以為就太傻太天真了。這絕不是老將軍起初的計劃，這期間其實發生了一些你到現在都不知道的事情。”
“老將軍肯定是對你好的，但他也是你人生最大的悲劇和最大的枷鎖，哪怕有一天他不在了，這副枷鎖你還是無法掙脫，因為那時候你便有了代替老將軍守護黃家的職責。可黃家是那麼好守護的麼？你沒聽過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句話麼？老將軍那麼多子女和嫡係之中為什麼都不選而偏偏選了你這個局外人入局？”
“覺得我說的太多了嗎？好吧，我不說了，你自己去思考吧。我現在和你說這些，因為前麵的兩個一個是死人，一個對你死心塌地。所以我完全可以當他們不存在。梁爽因為最近知道了一些事情開始疏遠我。但我要告訴你，梁爽，我對你沒有你想象的那種所圖，因為我要接近或者對付唐林根本用不著再把你加進來，不但起不到什麼作用而且還會畫蛇添足。你明白了？”
“你也不用這種眼神看我，你跟我在一起，學到的東西遠比你在唐林身上學到的還要多，還要有用。你們知道你們倆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嗎？我想這點旁邊那個死人看的很清楚，你們倆第一太正直太善良，第二不夠狠，第三唐林這輩子似乎也過不了女人這關？”
“反過來唐林我問你，為什麼我說的話你不信，你總要打上幾個問號。為什麼黃瑩說的話，說的什麼你都信？這世界上有跟你永遠不說謊的人麼？你的父母？你的妹妹？你的戰友？即便是你最看重的生死相依的戰友，也會對你撒謊吧？哪怕是善意的謊言，或者虛榮的謊言，或者另有目的的，肯定有吧？”
“我現在不是挑撥你跟黃瑩之間的關係，我隻是告訴你，你如果真下決心在商唐縣做出一番大事業，那麼就必須與虎謀皮。你在中強村用的那種所謂鐵血手段在商唐這地方行不通，相信我，這方麵我比你更有經驗。你還沒來那個嶽青就已經對你恨之入骨，而據我所知他的能量絕對不小。”
楚菲菲一口氣說了很多很多，說的車裡的氛圍刹那間緊張壓抑起來。因為這女人竟然無所謂的把一些本來絕不該說出口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唐林的心一點點往下沉，這女人真的可怕，這女人完全知道他的缺點，甚至連他身邊的人都看的很清楚很精準。
唐林看著楊欽冷漠的側臉，笑了，“楊欽，你怎麼看？”楊欽抬頭看向前方，表情嚴肅，“我不喜歡後麵的女人，但是她說的話我讚成。”
唐林點點頭，又問開車的梁爽，“梁爽你呢？”梁爽卻輕輕搖頭，“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跟她的距離越來越遠，我們的差距本來就很大。”
唐林又把臉轉向楚菲菲，“我想你此刻絕對有話對梁爽說是吧？你們本來是不錯的朋友，至少我看起來不錯。”
楚菲菲卻搖頭，“不，我從沒有什麼不錯的朋友，因為我這種人太可怕，太容易讓人感到不安。所以即便我真心對彆人好彆人也不會領情的。梁爽我的確有話對她說，這話本來應該單獨跟她說，不過今天既然聊起來了，那我就直接說出來吧。”
“梁爽，既然你下決心一直跟著唐林做一番事業。我不管你對他的感情如何，但你首先要知道，唐林身邊真正需要的絕不是你這種人。具體說不是你現在這種性格的這種人，你現在就好像是唐林的一個影子而已，唐林的優點你逐漸學會，唐林的缺點也正不可抑製的變成你的缺點。可唐林這樣的人需要一個自己的影子麼？不，他不需要，就拿商唐的事情來說，他需要的是嶽朵這樣跟他互補能給他擋風遮雨的人。嶽中華安排嶽朵進縣委的目的是什麼？絕不是讓女兒非黃騰達，他這是把自己的女兒當成了炸藥包放在第一線。他把自己的女兒放在那個位置，就是要警告商唐的乾部們，不要妨礙唐林。唐林是來做事情的，現在隻有他有一絲機會改變商唐的現狀。你們誰要是暗中動作就是對我嶽中華不利，我嶽中華有什麼私心麼？沒有，這麼多年我隻是為自己的老家還是那麼貧窮而感到自責和愧疚。現在我把女兒放在刀口上，你們看著辦！”
“彆這麼看著我，如果你們兩個連這點都沒想透，你們來商唐做什麼？但是嶽中華這種敲山震虎的法子究竟會起到多大作用還未可知，因為他也隻能做到這種程度了，再深的肯定不能插手，以我對他這個人情況的掌握，他絕不是那種自私自利違反工作原則的人。”
“那麼梁爽你聽清楚了？唐林不會做卑鄙的事，不忍心用凶狠的手段，不會背地裡運作什麼，那麼這些事誰來做？隻有你來做，你不做誰做？那個死人倒是能做到，可是什麼事他出麵結局隻有一個吧？”
楚菲菲的話讓車廂裡再一次一場沉默起來，良久，梁爽輕聲反問，“你的意思是讓我變成跟你一樣的人？”
楚菲菲笑了，笑的很開心，“你要想變成跟我一樣的人，首先必須知道我是什麼人，可你知道我是什麼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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