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黃豆豆就撅著嘴帶著僅剩下的1000塊去了南港，幸好唐林還給她買了一張機票，否則她怕是就得搭南下運煤的火車上學了去了。
唐林看著她倔強離開的背影眼裡沒有絲毫的心疼，因為他已經足夠仁慈，他對待黃豆豆必須是這種方式。不能對她太好，更不能跟她走的太近，否則他很容易讓眼前這個19歲的少女迷茫和混亂。
他自己如果都理不清那麼黃豆豆剩下的就隻能是無所適從掌握不好其中的尺度。遠行上學一個是讓她出去鍛煉，一個是讓她遠離中州這邊的危險，這點上唐林也算用心良苦。
隻是這些話他永遠也不會說出來，他很清楚自己是如何走到今天的，當初又是如何走進黑豹的。但他自己的經曆不可能完全成為黃豆豆的教材。黃豆豆有她自己的獨特性以及生長環境，所以他這個根本不算合格的教官必須要因材施教，這才是最重要的。
黃豆豆要去上學唐林要去工作，其實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根本沒有什麼複雜的。老頭子這次對待黃豆豆上學問題的態度，也充分表明了一個態度，那就是院裡的事情他放權給齊馨，院外的事情他放權給唐林。
這種事情他也不會明說他隻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他真的老了，也真的不知道自己哪天就會離開，所以趁著自己還清醒的時候把該解決的事情解決才行，他直到現在還把國家康在肩膀上。這個沉重的責任從他16歲從軍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曾卸下，甚至直到他死都不會放手。
商唐縣那邊並沒有出什麼大新聞，至少主流媒體上並沒有什麼具體的報道。這證明女市長在那邊控製的很好。
村裡的事情不少，繁複的挺多，唐林就儘量簡化。當然現在村裡最重要的就是大生態圈建設的問題，村裡能做的準備早已經開始做著，剩下的就是投資方的問題了。
其實這期間張郃方大同組織了一次村民的公投，意思是這種事情每家每戶都要出力，不能光享受改革和銅礦帶來的利潤而不知道維護自己生活的環境，況且這是涉及到子孫後代的事情。
當然有人反對，人數還不少，因為唐林是個外人，這隻是唐林要搞政績工程而已。沒辦法張郃和方大同就得一家一家的解釋，最後還是通過了，集體出資，私人出資，外加外麵投資的三方出資模式。當然外麵投資大概占據三分之二的份額，集體出資和私人出資分擔剩下的三分之一。這種做法同時抑製了一方外方獨資對以後村裡完全的影響和控製力。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張郃這方麵的眼光絕對獨到。而且他解決這件事情的時候特意叫回了梁爽，並且當眾說明這將是唐林的繼任者，一切都是為了村裡的環境，為了自己的子孫後代。工作雖然難做但並不是不可以做，因為大部分人先富裕了子孫後代是他們優先考慮的問題，畢竟現在的時代和環境不是十年前，那時候家家戶戶都喜歡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送進大城市，送出去出國留學然後拿到綠卡就不回來了，等等。那時候的觀念是村裡再富裕還是村裡，可現在的情況跟十年前大為不同，現在的情況是外麵的戶口想要進入農村非常困難，大城市和國外也絕不是村裡人最好的首選。
千好萬好，最終衡量下來還是不如自己家裡好。
由於國際經濟形勢低迷引發出口市場需求不足，而房地產受到國家政策調控，導致眾多相關產業受到牽連，眾多企業生存艱難，情況甚至比2008年金融危機的時候還要慘淡。最新公布的7月份官方製造業PmI與彙豐製造業PmI的各項分類數據中，就業指數的雙雙下滑。官方調查製造業的就業指數連續位於臨界點以下，表明製造業企業用工量繼續減少。
不論是出於失業的無奈還是主動離開，外來務工人員提前返鄉，讓城市的誘惑與光環逐漸淡去，而體現處更多轉型過程中的陣痛。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單純的勞動力也將在未來不具有競爭力，勞動密集型時代正在隨著返鄉潮一起悄然遠去。
況且中強村這樣的富裕村子，回到家裡就是享福就是享受，中州市裡的人幾乎每天都有專門開車來村裡考察轉悠的，都想在村裡買塊地或者買個房子，然後戶口也能過來。
但這點不論是政策還是張郃以及方大同的態度都十分堅決，不是本村出去的絕對進不來，即便買了新蓋的商品房也不會有村裡的農業戶口，也不可能分地分院子，享受村裡的福利。所以這麼一看村民身份就成了香餑餑。
所以當張郃帶著方大同和梁爽這三個人組成的說服大軍力量絕對不可小覷。
唐林當然不會參與其中，他現在也是放權，自己能不經手的就不經手，主要對策就是專人負責，就是說該是誰的責任誰就自己負責，他簽字和把關就行。
這樣他離開以後就不用過多的交接過度，就能給梁爽留下一個相當平穩的攤子。隻是對於梁爽的使用的調整讓他大為不適應，因為他必須增加梁爽在村裡的工作內容，而他身邊除了梁爽能文能武隨時去做任何他需要她做的事情以外，其餘的真就找不出這樣一個人來。
況且那邊的資產評估也正處在緊鑼密鼓的時間，三個人本來就人手短缺，所以梁爽臨時撤下來唐林立刻把唐果派了過去，沒辦法，隻能這幾個人拆東牆補西牆。
相對來說張盼盼那邊倒是可以鬆一口氣了，因為麵對即將易主的公司，有些事情她就暫時可以放下了，以後如何再說以後的，現在她優先保證下窪村項目和水庫這邊就行。
唐林真正的大事還是在盧家和楚菲菲之間如何選擇出售對象，眨眼間盧老三帶隊去商唐已經過去一周了，那邊毫無消息，連在那邊的女市長都搞不清盧家人到底在做什麼。嶽朵反饋回來的信息，就是盧家人正在對整個商唐縣的各個方麵做一次相當低調相當詳細的摸底調查。反正考察的方式比楚菲菲要細致謹慎的多。用嶽朵的話說，恨不得掘地三尺。她倒是會問唐林什麼時候會過去，那邊的緋聞風波暫時告於段落，說實話她沒想到解決的這麼快，而在她看來唐林根本也沒出手。
這件事倒更像是敵人的一次主動撤退。反正她肯定有很多地方不理解，但是不理解也得理解，不理解也得忍著，現在不可能有人專門給她解釋和解決這件事情。
她自己最明確的感受就是，自從唐林帶著楚菲菲來過一次以後整個商唐縣的官場之中產生了一種十分為妙的變化，甚至可以用波雲詭譎來形容，暗流湧動，好像大家都在秘密謀劃著什麼準備著什麼。這種感覺很不好，她正在尋找湧動的根源，然而很快就發現，這不是一兩個人一兩個根源的問題，而是整個商唐官場的問題。這已經是個現象級的大問題，那麼這種變化是否跟女市長下鄉調研有關呢？當然有關，不過正如女市長跟她說過的一句話。
商唐官場肯定會大變，但她不是主因也不是誘因，唐林的介入才是那顆投進平靜湖泊的石子，泛起的漣漪遠遠超過正常狀態的形態。
嶽朵是很用心跟著女市長學習的，而且她多數時間就專門服務於女市長的調研團隊，這樣對她也是個很好地機會。一個是緩衝了她突然空降縣委的硬著陸，一個則是給她一個最好的模板，讓她對比學習吸收。唐林甚至直接對她說，安心在黃瑩身邊做個學生，你學到的會比你預想的還要多。因為整個華夏國境內，她是你最好的榜樣。
而女市長首先要解決的不是調研問題，調研和蹲點是個長時間的任務，她還要整頓官場考察乾部，必須儘快選出一個代理縣長。這個代理縣長意味著要至少代理半年到一年的時間。半年是唐林會來商唐縣真正報道的期限，一年則是他可以衝擊這個位置的期限。那麼這個過度人物就頗為微妙，這裡邊的事情就很多了。
初步來看嶽朵首先排除，她不可能剛剛進入仕途就立刻從專職副書記到代理縣長，這種任用既不符合客觀規律也不符合組織原則。
她是留著以後跟唐林搭班子的。
排除嶽朵以後就剩下三個副縣長，這三個副縣長當中很難選擇，選擇誰都是困難。但不從這三個人當中選擇，想要穩定過度難度又十分巨大。
這件事情女市長跟趙洪波進行過一次剪短的溝通，趙洪波隻是常規的分彆介紹這三個人的具體情況，他甚至沒有給出具體的評價。
女市長盯著他，麵色嚴肅，“你作為縣委書記，作為商唐土生土長的老乾部，這時候應該給出一些個人具體意見。”
趙洪波的臉色也很嚴肅，“這個我知道，但真要我說，我隻能說這三個人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因為畢竟是過度的代理縣長，其中的角度和尺度還要黃市你來掌控。”趙洪波這麼說不無道理，因為這次代理縣長不是選舉也不是內部推薦而是上麵擇優任用，也就是權力都在市府那邊，具體說都在女市長手裡。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要維持內部為妙的平衡，本來從他的角度講就是，這三個人自己靠自己的本事去運作去爭取去競爭，他不會專門說哪個人好話更不會說哪個人壞話。
這就是他的為官之道，其實即便換成彆人在他這個位置上，百分之九十以上也會像他一樣做的。這時候絕對不是亮底牌的時候，這是非常時期，一切都要小心心謹慎。
女市長對於趙洪波的反應也早有預料，所以其實從他那裡根本不會得到實質性的幫助。她必須還是靠自己，當然基層調研對她就變得十分重要，因為她首先要看基層對於這三個人的反應和基本評價。既然不能由上而下那就先由下而上吧。
這件事情她暫時不會跟嶽朵溝通，還沒到時候，而且嶽朵的意見會十分尷尬。而嶽朵自己也會主動回避這個問題，這方麵她再沒有經驗也是知道深淺的。反正到現在她覺得自己之前大大低估了仕途的深度和前路的難度。同時她也更加為唐林的前景擔心，因為本來的軟著陸等於失敗，唐林現在甚至輕易都不能來商唐。
很可笑也可悲，卻是赤果果的現實。
要想改變現實就必須先要接受現實，這對她同樣重要，她在接待女市長的過程中總結出自己必須一邊學習一邊同時在基層建立形象建立為官的威望和威信以及影響。那麼她要如何樹立自己的形象呢？想來想去，最後決定與其重新樹立什麼特殊的形象還不如繼續自己以前的形象，所以跟隨女市長調研團隊走訪調查蹲點的時候她就做回老本行，背著大藥箱子，免費送醫送藥。
當然她現在的身份也會特彆提醒一下，縣委副書記。
在人們熟悉的形象之中做有分寸的改變，女市長對她這種思路是頗為讚賞的，因為普通老百姓，在貧困中掙紮的老百姓其實並不怎麼在乎誰上位了誰被抓進了。相比他們更加在乎誰能給他們帶來切切實實的好處和優惠。
而嶽朵這種力所能及的送醫送藥自然很好地取得了老百姓的歡迎。況且她現在還是人民醫院的實際掌權者，所以真有大病她也能立刻做出特殊安排。對於特殊家庭特殊病種還可以跟女市長合作，走專門的市裡的特殊醫療補助綠色通道救助通道。反正這個之前並未計劃的項目反倒效果最好。
老百姓最關心的是什麼？
自然就是吃飯，工作，教育，醫療。這段時間的見聞也算是給女市長徹底開了眼界，甚至可以說是觸目驚心，這些她偶爾會跟唐林分享，因為這裡以後是唐林的戰場和地盤，她隻是暫時蹲點而已。相對她現在所麵臨的難度和挑戰，根本不能與唐林來了以後的程度相比。因此每每想到這點她就強迫自己把工作做得更細致一點，她此時更細致一點，到時候就可以給唐林提供更好更全麵更真實的參考，這種工作她做起來要比唐林便利的多。
……
唐林關心的重點在商唐開發區暫時穩住之後，就是自己公司的情況。趙敏的那個問題始終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所以當他在約定的時間跟趙敏彙合去曾國藩舊居的時候，他腦子裡還在想著這個問題。
兩個人出行，不用兩台車，司機不是彆人還是楊欽。
車子是唐林的那台老普桑，沒錯，他自從廬山回來就開始重新啟用老普桑，那台高大上的防彈Q7已經被暫時封存了。
趙敏看到他這台超級老爺車沒什麼吃驚，甚至眼裡還有一絲的敬佩。越是低調越好，越年輕越有潛力越有能力越有背景就越要低調。
官場絕不同於商場，商場之中的青年新貴可以肆意揮灑可以保持高調，但是官場上絕對不行。她對唐林的近況了解的頗為詳細，因為她就是盧家對於唐林所有信息的負責人，也就是說如今唐林身邊又多了一個對他高中時候愛穿什麼衣服，愛看什麼書，軍校女友現在身在何方在做什麼幸福不幸福都門清的家夥。
這點唐林自己也很清楚。
上車，兩人自然坐在後座，趙敏甚至還特意體會了一下重新裝修過的後排座椅，然後表示頗為滿意。
“盧先生每天早晚都會看曾國藩。其實有時候在我看來他幾乎要倒背如流了，甚至他自己也足可以寫出一本更深刻的書，但他還是在看。他說，每次看的感覺都不一樣，好多靈感都是從書中所來。因為到了最後看書不光是看書，還會聯想，還會分神，但這並不是壞事。”
唐林抬手摸摸鼻子，“這境界真是高深，不過有件事要提前說清楚，那就是你怎麼看都是有意無意的在幫我，你必須跟我說清楚原因，否則以後除了必要的公事我沒辦法跟你接觸的。”
趙敏淡淡一笑，十分鎮定，“怎麼，現在就在模擬自己身在高位的危機感？在拿我找距離麼？”唐林搖頭，“不是，你說錯了，不是我具有危機感，而是你們這種人實在很可怕。”
趙敏聽了竟然沒有反駁，反而點頭承認，“的確，因為我們手中掌握的資源和現金流太多太可怕，隱形和有形的資產太多，這就意味著我們在很大程度上能夠對很多事情很多人產生十分重大的影響。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唐林，你能夠在這個年紀就被盧先生選中作為朋友，也是你能力和潛力的最好代表，不是麼？”
“你應該高興才是！”
唐林撇撇嘴，“你彆拿這些大話官話來糊弄我，我不吃這套，今天你必須是要說清楚的，逃也逃不掉。”
趙敏的視線看向前方，“這個問題或許你到了故居那邊就會有答案了，因為你可以把我看做盧家人，也可以把我看做是我自己，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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