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問了一句,他沒回答。
我猜測他大概是在說自己沒法保護我的事,連忙答道,“周舟都說了,人死為鬼,鬼死為魙。人大不了總有一死,就算死了,我也會來到你的身邊的,你說對不對?”
說完,連我自己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擔心那麼多乾嘛,我還有孫光明、還有周舟,還有我的親弟弟,他們都會幫助我的。”
“把這個拿好,必要的時候用。”梵淵從長褂裡襯口袋裡拿出幾張黃色的符紙,上麵是用朱砂寫就的咒語,“這是孫光明畫的符,可以一定程度上壓製住小鬼,你一定要牢牢的把咒語記住:上呼玉女,收攝不詳。登山石裂,佩戴印章。頭戴華蓋,足躡魁罡,左扶六甲,右衛六丁。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服,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
我聽完以後,隻覺得耳熟,以前聽孫光明念過,但是要我自己記下來……
“說真的如果我隻記得急急如律令怎麼辦……”
我隻感覺天邊一陣烏鴉飛過,剛剛建立起來的某種氣氛一下子煙消雲散。
梵淵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你拿紙筆來,我給你寫下來。”
我灰溜溜的跑去拿紙筆,隻感覺到他一直看我,待回過頭去時,發現他果然盯著我在笑。
我撅撅嘴,“你是不是覺得我笨!”
他從我手上拿過紙筆,然後低頭就開始寫,邊寫邊輕描淡繪說道,“換作是我,我也不一定記得住。你把符咒和咒語隨身帶著,留到最關鍵的時刻再用,一旦遇到危險,要先保全你自己。”
我抬眼看他,見他寫完咒語後把紙條遞給我,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我問,“聽懂我的話了嗎?”
“我會收好的。”我把紙條拿過來,和符咒一起塞進了上衣外套的口袋裡。
梵淵長長的籲出一口氣,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從床上坐起身來把我抱住,然後輕輕的敲了一下我的頭,語氣沉重的說道,“我希望你明白,萬一他們倆被抓了,你也要保全你自己,不要莽撞。”
保全自己……
我突然才真正明白他剛才那話的意思,下意識的推開他,“你是要我不管他們死活?”
“你什麼都不會,萬一發生什麼意外怎麼辦?”
我剛想反駁,可是目光所及之處是他破碎的衣襟,心裡明白他是為我好,畢竟才麵對了那麼強有力的對手,他是愛我所以才擔心我。所以我心底的火氣很快就壓了下去,隻是淡淡的將自己的原則說出口,“他是我弟弟,我不會不管他的。”
手摸到梵淵給我的符咒,突然覺得那東西伴隨著他的話沉沉的壓在我的心上,透不過氣來。
“他們明明可以不陪著我去的,如果真的遇到了什麼危險,就是我害了他們,你卻要讓我拿他們的命保全自己?”
“好了!”梵淵麵色一僵,若有所思的看著我,然後摸了摸我皺起的眉頭,小聲說道,“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算了。隻不過,有的時候不要濫用你的善良,在這個世界上,你隻可以相信你自己。”
“連你也不能相信嗎?”我賭氣似的問道。
“對,連我也不要相信。”梵淵蹙起眉峰,眼神低沉,雖看起來眼眸裡散發著柔和的光輝,細細琢磨卻顯得一片陰冷,似乎藏著什麼深不可測秘密一般,讓人窺探不到他內心的想法。
我隻不過是開玩笑,或者說是想堵他的話,結果他反倒順著我的話往下說了。我不由得有些好奇起來,為什麼梵淵想事的方式總和彆人那麼不一樣呢?之前聽說他是一個想在六道之中永遠沉陷的鬼差,就和彆人那麼的格格不入,是他之前的經曆所致嗎?
想到還聽見辰軒說過,梵淵是苦寒地獄提拔上來做鬼差的,入此等地獄的人是十惡不赦,永世不得超生。
這樣的十惡不赦之鬼,真的就是眼前這個俊美無比的男人嗎?
我忍不住伸出手來摸了摸他臉上那紅色的刺青,情不自禁的問了一句,“刺青是從哪兒來的?”
讓人意料不到的是,梵淵的臉色突然變了一變,也伸出手來摸著我的臉問道,“你最近好像變了很多。”
“?”我一臉困惑的歪了歪頭,不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
“好了,當我沒說吧。”他反手抓住我的手,緩緩的摩挲著自己的臉頰,像隻貪婪的貓一樣半眯著眼,很舒服的樣子,喃喃著說了一句,“你喜歡我臉上的刺青?我說這是上輩子為你刺的,你信嗎?”
我一聽覺得他是在說情話,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語氣,於是小心翼翼的歪到了他的胸膛前,“那你說啊,我前世是誰?”
“等你做鬼,我也在你臉上刺一個一模一樣的,好不好?”
“梵淵你混蛋!我刺在臉上那多難看啊!”
“你是說為夫難看?”
“哼,你自己清楚!”
“我讓你再看清楚一些!”
一個吻突如其來的落在了我的唇上。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整個人就又被攬上了他的床。
“你也太饑可了吧,外麵還有客人呢!”
“為夫不管,傷口需要安撫……”
……
這夜在極儘纏棉之意之中沉沉謝幕。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腦袋昏沉沉的,梵淵沒在旁邊,我起床的時候隻看見大腿上沾染了一點梵淵身上的血跡,忙伸手去拭擦,擦著擦著聽到客廳裡有很大的的聲音,便穿上衣服出去了。
一出房門就聞見了一陣早餐包子的味道,而梵淵、小琛、周舟三人正伏在餐桌前邊吃早飯邊畫東西。
“早啊。”
“早個什麼啊!你居然起的比一個傷員還晚!”周舟說著,然後打了個哈欠,立刻暴露了,隨後擺擺手說道,“算了算了,你的鬼差老公真夠可以,大早上起來教我們畫符,你說好笑不?”
“畫符?什麼符?”
“驅鬼符。”小琛晃了晃手裡的黃紙。
我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的事,一臉驚異的望向梵淵,他回看我,眼神淡淡的,像是不知道有什麼前事似的。
“能行嗎?”我走過去,拿起幾張畫好的符咒,掃量了一番,但是沒用,我根本就不懂這個。
“可是你不是會驅鬼嗎?”我好奇的問周舟,“你不會畫符嗎?”
“準確的說,符咒之類的東西是出自道教之類的組織,我師承之處就沒有教過我符咒,隻教會我怎麼……用拳頭打鬼!”周舟邊說邊狠狠地朝空氣打了一拳,麵色洋洋得意。
“記住我的筆畫了嗎?”梵淵回頭問小琛道。
小琛忙點頭。
“這張符是很普通的符紙,對於鬼魂來說,就好比如刀割了一小下,力量雖然很小,但還是在一段時間內能夠抑製住鬼近身。”梵淵放下筆,站起身來,看了我一眼,我很感激的衝他點了點頭。
我知道他教小琛畫符的原因,大概也是不希望小琛會拖累我,更不想我一個人出遠門。
桌上的包子都被消滅乾淨以後,周舟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子,看得出她昨晚回家換了一套便於行動的衣服,還帶了一個背包,一走起路來裡麵泠泠作響,聲音聽起來很像是以前孫光明箱子裡的那種鐵鈴。
出門以前,梵淵給了我一樣東西。
我先開始還以為會是符咒或者武器之類的,結果居然是一隻腳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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