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它們好像比較喜歡黏著夫人啊。”梵淵偷笑道。
我翻了個白眼，心想你都中毒成這樣了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我平時沒有見過烏鴉，更沒遇到這種狀況，而且這兩隻烏鴉的個頭特彆大，我馬上意識到了不對勁，這不是普通的烏鴉。而且梵淵都這麼說了，我心想大概也沒什麼事，於是頂著倆烏鴉，繼續大步向前走。
走了一會兒，前麵突然撞見了一個人，是個老頭，頭發花白，拄著一根拐杖，渾身跟從冰櫃裡撈出來一樣，散發著白氣，笑眼眯眯的看著我們，跟話家常似的問道，“去哪裡啊？”
“去那裡。”辰軒淡定的答了一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語氣很平常，好像是碰到了什麼熟人似的。
但是辰軒身為鬼差，人類是看不見他的，所以準確的說，這個老頭應該是鬼。
結果這老頭竟然不必讓，徑直的從我們之間穿了過去，準確的說，是從梵淵身體之中穿了過去。
我扶著梵淵的手好像摸到了冰塊一樣，冷的哆嗦了一下。
忙回頭看了一眼，那老頭卻已經消失在夜色中了。
正在疑慮他怎麼走那麼快，眼前居然又出現了一個老頭——長相居然和剛才那個一模一樣！
也是頭發花白拄著拐杖，連走路的步伐都驚人的相似。
身上的白氣襯得他跟仙人似的，一臉慈祥的笑容，夾雜著一些雀躍，很親切的問道，“去哪裡啊？”
“去那裡。”辰軒再次回答道。
他說完這話，老頭慢慢朝我們走近了，令我一下子毛骨悚然起來的是，他和剛才那老頭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目光竟然緊緊的定在了我的身上，一臉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看的我心底發寒……
他穿過梵淵的身體時，整張臉都轉向了我，恐怖的是，那是常人根本做不到的動作，就像木偶的頭被擰到一邊一樣，非常僵硬。很明顯的，他在凝視著我，我隨即渾身一冷，就算是拉著梵淵，我的神經還是前所未有的緊張。
我屏氣凝神的盯著前麵，感覺還是有一雙目光在我身上，難道那個老頭還在看我？
我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這樣一幅景象，他仍然在走著，而頭卻一整個兒的掉轉過來，笑眯眯的盯著我看……
就在我思緒不寧的時候，麵前猛地又出現了那個身影。
“去哪裡啊？”
“去那裡。”
……
“去哪裡啊？”
“去哪裡啊？”
……
他咧開嘴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目光一次比一次深刻，看的我心裡發毛。
現在我幾乎能夠確定，一遍一遍的從我們麵前經過的人其實是同一個老頭。
“你們去那裡，要做什麼？”
我的腦子已經被他這樣來回幾次給弄大了，不知道他第幾次出現在我麵前，突然停住了腳步，多問了這麼一句。
“去那裡，還能做什麼？”辰軒冷哼一聲，應道。
“這是個活人，活人生病，來找鬼醫乾什麼？”雖然辰軒的口氣不好，這老頭好像並沒有生氣的意思，仍然一幅笑眯眯的模樣。
但是我心裡卻對這種笑眯眯的麵容心有餘悸，以前遇到的鬼魂，笑裡藏刀的占多數，所以心裡對他還是有所警惕。
“她是鬼妻，又是過陰人，隻不過陽壽未儘。”
“你可知道那地方的規矩？”
“既然走到這一步，當然知道。”梵淵手捂著心口，大概是毒素在慢慢聚攏，所以他說話時還有粗糙費力的喘氣聲。
“這麼說，你願意舍棄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老頭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朝我這兒看了一眼，我的心跳有些加速。梵淵最珍貴的東西，該不會是我吧？
……
想到這裡，一方麵覺得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一方麵又想起，梵淵之前那麼抗拒來這裡，是因為難以舍棄嗎？
他最珍貴的東西會是什麼？
不覺有些迷茫，如果換作是我，好像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吧？
“既然如此，我指給你們一條明路吧！”那老頭也不等梵淵說什麼，自顧自的走到了我麵前，伸手來捉走了我右肩膀上的烏鴉，奇怪的是，那烏鴉也不掙紮。
“眼睛是個好東西，隻可惜你沒有。”老頭衝我眨了眨眼，突然雙指一抻，徑直出手，直接挖掉了那烏鴉的一雙眼睛，動作之快，肉眼無法捕捉。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雙瘦骨嶙峋的手掌在我眼前攤開，上麵穩穩的放著兩顆珍珠大小的眼球，血淋淋的，讓人一看頭皮發麻。
我狠狠地攥著梵淵的衣服，往他身上蹭，直勾勾的盯著那老頭。
他加深了笑意，對我說道，“你不是要救你的丈夫嗎？烏鴉是個好東西，它渾身都是寶，這雙眼睛也不例外。你一個過陰人，沒有陰陽眼多不方便啊？莫說看不清世間有幾多隱秘，讀不懂人家的深謀詭計，被騙了都要替人家數錢。你要是不吃下它，眼前的路，你也看不清啊。”
“吃……吃下它？”我乾瞪著眼睛看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可是他剛才確確實實是說，要我吃下它……
以前聽說，在老版本的《本草綱目》裡提到，“烏目，吞之，令人見諸魅。或研汗注目中，夜能見鬼。”，意思是說吃了烏鴉的眼睛就能看見鬼。
難道是真的？
我怔怔的看著他，一時不敢動。
他笑眯眯的晃晃手裡的眼珠子，“你不吃下去，就看不到你丈夫將要走的路啊。”
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是他提到了梵淵，那一刻我真的什麼也顧不上了，心煩意亂的想著管它什麼眼珠子，就算是豬眼睛挖給我我使使勁也能吞下去，最多也就拉個肚子，人嘛，總要挑戰自己的極限，又不是讓我去死。
忍一忍就過去了。
可是我想錯了，我從來沒有生吃過什麼東西，從來沒有，就連餐廳裡叫牛排都要來個全熟的。
器臟本就血腥，混著未乾的血液咽下肚子，喉嚨裡蔓延出來的全部都是腥味。
那一刻我有種要死的感覺，好像無數條金魚在我的喉嚨裡爆炸了一樣，胃裡一陣翻騰，沒過幾秒就有酸水從喉嚨湧了上來，我心想完了，然後就彎腰嘔了出來。
幾乎把一天的食物都吐乾淨了，本來以為先蹦出來的會是眼珠子，結果一灘嘔吐物裡竟然連球狀物體的影子都沒找到。
不會吧？這麼快就消化了？
就在這時，眼角就像沾上了白米飯一樣，一股異樣。
眼前的場景慢慢模糊了起來，等我眨巴著眼睛再次看眼前的一切時，所有的東西全都變了。
“真是恭喜啊，歡迎你真正來到鬼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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