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像是從幽深的山穀裡傳出來,可是我麵前是一片廣闊的樹林,雖然幽森了一點,但畢竟不會產生回音。
這哼歌的聲音卻四麵環繞的向我襲來,隨風飄到我的耳畔,悠悠漾漾。
古老的強調,宛如箏弦伴著的古樂……
“誰?”我情不自主的問了一句,那聲音猛然而止,像是被我打擾到了清夢一場。
霎時間,周圍的聲音都默了。
“躺下,彆說話。”我耳邊突然有個聲音悄悄的說。
我急轉頭顱,向周圍看,不知所謂。
“誰?誰在說話?”我沒有反應過來這人的意思,說話的聲音並沒有壓低。
樹林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聽見了,窸窸窣窣的一陣響動,離我越來越近,似乎急急的奔著我而來。
說時遲那時快,腰間一緊,眼前一晃,我的整個身子就跟坐雲霄飛車一樣,啪的一下就甩出去了,等坐定時,已經被人擄到了空著的一頂帳篷裡。
沒有了篝火的光芒,四周一片漆黑,隻能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在我麵前,我要叫出聲,他捂住了我的嘴。
“噓,彆說話,小心他們發現你。”手指放在嘴邊,小心翼翼的湊到我臉旁說話。
我猛地詫異,我聞到了一陣隱約熟悉的香味,那香味似乎是……梵淵。
而聲音,也像。
因著這種熟悉的感覺,我被他的話安撫了下來,下意識的聽他的話,閉上了嘴巴。
與他的呼吸相接,他身上也和梵淵一樣是冰冷的,吞吐的氣息都那麼的相似,有那麼一瞬間我差點忍不住要脫口而出的問,“你是不是梵淵?”
可是我忍住了,他怎麼會是梵淵呢?
嗬,梵淵,他不是想殺了我嗎?他不是自身都難保嗎?
突然,我越過他的肩膀,看到了帳篷上由篝火映照過來的影子,恰到好處的投放在帳篷上,被拉的又高又長,我很快確認,這是一個人,隻是步履緩慢,四處踱著步子,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我看的出神,隻聽麵前的男子又說道,“彆呼吸。”
我下意識憋住了,可是怎麼憋得住,十幾秒好說,半分鐘簡直憋得頭腦發漲,冷不丁的,一個吻,突然強占了我的雙唇。
濕潤的巧舌溜進我的嘴裡,我絲毫不能反抗,因為我的心,居然因此而激動的搏跳起來。
梵淵,我在心裡這樣叫著,隻感覺到他不斷的往我的嘴裡輸送著冰涼的氧氣,腦子一片茫然,連帳篷外那影子的逼近都不知道。
時間仿佛這一刻靜止,我的嘴裡肺裡全是他的氣息,梵淵……
我沉醉於此,沒有察覺到有一張臉從帳篷外鑽了進來,四下裡看了看,緊接著又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他終於停下,用手把我散在臉頰上的頭發撥到耳後,輕柔的廝磨著我的耳垂——
“跟著鬼火走,小心被他們發現。”
然後,這人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從空氣裡直接消失了。
“跟著鬼火走,小心被他們發現。”
我腦子裡回蕩著這句話,出了帳篷,但見外麵的一群人都漸漸的清醒了過來,乍侖蓬的反應最快,大家都還在揉眼睛的時候,他從地上一蹦而起,環顧四周,指著守夜人的位置問,“去哪兒了?去哪兒了?”
目光投到我身上的時候,我沒等他問,就拉著半夢半醒的周舟一同紮進了幽深的樹林子裡。
隻聽乍侖蓬一口泰語罵罵咧咧的跟上來,我無奈,連忙返回去,恨不得抓一把土堵住他的嘴。
“彆說話,跟著鬼火走。”
乍侖蓬兩眼一瞪,遠遠望進去,果然看到了一陣鬼火——
“你怎麼知道要跟著鬼火走?”
他麵上寫滿詫異。
我咬著唇,“走就是了。”
我不知道那個幫我的人是誰,可是我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
如果他是梵淵,那一吻就不算被占了便宜。
“喂,是不是他們?”
指尖觸及薄唇,尚且濕潤,還未回味,就被周舟打斷。
我順著目光看過去,頓然,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自脊背油然而生,我怔怔的望著那群移動的人……不,可以說是“怪物”我突然不知所措了。
這是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這一刻,我才清楚的看到鬼火的真正形態,那些“鬼火”根本就不是飄在空中的,而是在屍體身上燃燒起來的冷火。
那些屍體,此刻正在一步步的往中間一個大坑裡走,密密麻麻的數都數不清,更彆提那些鬼火聚在一起,幾乎把這中間整個兒的環境都照耀了出來。
四麵八方傳來的哼歌聲,仔細一聽居然來自那個大坑。
這些屍體有的露出白骨,血淋淋的胳膊,腐爛的身體,破了一般的腦殼,或者蛆蟲爬滿全身,還有的缺胳膊少腿,或者撐著自己的骨頭往前走,活脫脫一隻“白骨精”。
我還能夠看見他們其中一些人的模樣,像恐怖電影裡的活死人一樣,眼睛是空洞的,有的趴著蛆蟲,身上不同的位置都由兩三盞鬼火,因為走起來一搖一晃的,所以很像是飄蕩在空中的鬼火。
我瞪著眼睛,捂緊了自己的嘴巴,很害怕自己因為害怕失聲叫出來,我眼角餘光見阿倍溟,他不比我少驚訝。
那些僵屍走進大坑裡,虔誠的跪了下去,因為常年有這些僵屍存在著,行走著,中間的大坑幾乎寸草不生。
夜風呼嘯而過,一陣腐爛的臭味撲麵而來,這股惡臭闖進鼻子裡,胃裡一陣惡心,五臟六腑跟翻江倒海一般要湧出來。
我緊緊捂住嘴,現在是怕自己吐出來。
“我們等一會兒,他們跪拜完以後,應該就消停了。”阿倍溟如是說道。
果然,這些僵屍跪拜完了以後,等到歌曲哼到最終段落,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就倒下了。
我感覺這歌聲像是鬨鐘一樣,提醒著他們什麼時候該醒來什麼時候該躺下。
沒事了吧?
沒事了。
又靜待了很久,我們才從樹叢裡鑽出來,乍侖蓬已經在給人分發口罩和繩子了,後麵他帶來的東南亞人也從隨行包中拿出各色各樣的工具來,一看就像是專業學過盜墓一樣。
乍侖蓬戴上口罩,神色肅穆的看著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感歎似的說道,“魙的墓,就是那群僵屍下麵。”
我差點被驚掉了下巴,“什麼?你再說一遍!?”
“咦?”乍侖蓬很奇怪的看著我,“還需要我給你解釋嗎?你可是自己跟著鬼火來的啊,這些是魙抓來的陪葬品,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個養屍地,既然是陪葬坑,那墓穴就在這下麵了。”說完,麵露得意洋洋之色。
我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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