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餘長的火舌舔在附近的房簷上，又接著燃燒起來，“我”剛躲過從身旁躥升上來的火光，眼前一道火光閃過，就要劈到臉上來。
一道青白色的光芒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眼角餘光處閃過，擋住了那片火焰。
青白色的光像清泉水柱一樣，與橙紅色的火焰相接，相互抵觸一番，隻兩三秒過去，便在半空中消亡殆儘。
“臣婉，你在乾什麼？”
“寒煙！”
兩個聲音在我背後響起，等到紅忍轉過頭去的時候，卻見原本肆虐的火焰卻如同冷水澆盆一樣，迅速暗淡了下去。
玉寒煙是龍子，剛才那青白色的水柱，和臣婉所使用的火居然正好相克……
我乾瞪著眼睛看著麵前的一切，卻見臣婉和玉寒煙的目光複雜的對視。
“你是不是騙我了？你先前明明告訴我你是陽壽儘了。”玉寒煙的話裡有些哀求意味，“你身上這聚魂針，到底是怎麼回事？”
“寒煙，”臣婉的目光在觸碰到玉寒煙的瞬間，變得分外溫柔，“跟我一起離開這裡，好不好？不要再為冥帝辦事了。”
說來，這場景似乎很是眼熟，曾經在水磨村玉寒煙的宅子裡，是玉寒煙懇求著臣婉跟他走，現在雙方卻好像相互交換了身份一樣。
“隻要你答應和我相守，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可是……你的生魂我必須拿到手，生魂在天臣手上，你永遠都被捏在她的手心裡。”
“來到這裡，我就沒有做好回去的打算。”
臣婉的眼角流溢出溫柔的光芒，失神的目光對上了正靜靜看著她沒有作聲的玉寒煙，然後猝不及防的，在玉寒煙嘴角輕輕的吻了一下。
正在愣神之間，麵前那窈窕女子身上突然迸發出一道金黃色的火光。
周圍的空氣一瞬間詭異起來。有無數的氣流互相穿梭，聚集在一起，不斷膨脹，膨脹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像一個無比巨大的氣球騰地裂開，仿佛有蜜糖的香氣蕩漾開來，似有若無的在空氣之中流轉徘徊。
臣婉的身體一寸一寸的變得透明起來，開始是頭部，然後是脖頸，在接下來是上半身，最後是下半身。
她就像個幻影，亭亭虛立在單薄的空氣裡，如同鏡中花，水中月。
冥帝宮外，夜色依舊分明。
臣婉的身體之中，泛著明黃色的光澤，隱隱透出些薄薄的血色，像指尖一不小心刺破，掙紮著沁出的那點嫣紅，嬌豔又詭異。
我感覺自己的呼吸漸漸困難了起來，像是有根無形的線捆在我的脖頸上。
心底升起一股異樣的感受。
似乎我所感受到的，是紅忍所感受到的……
這到底是為什麼？
一開始還不太覺察，下一秒有無數的碎影，如同絢爛的煙花一般在我的腦海中轟炸開去。
仿佛有一股無比強大的磁力，把“我”硬生生的拽了過去。
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從我身上掠過，首先是雙腳，然後是兩隻胳膊，最後是身子……
這種感覺，真的非常非常難受……
脆弱的肉體在異質物中強行穿過，好比赤身裸體鑽過濕答答長滿青苔的狹長地道一般，一種粘稠、冰冷的觸覺，令人惡心與反胃。
我情不自禁的緊緊閉上眼睛，竭力忽略自身不斷湧上來的惡心感，甚至我似乎聽到了紅忍的慘叫聲，似乎是痛苦。
但是我睜開眼睛，卻看不見眼前的一絲光亮。
漸漸的，我的雙腳像被一層又一層的潮水包圍，無比的輕柔酥軟。
“小槐……”
耳畔又熟悉的聲音掠過，讓我原本緊張萬分的心突然安定了下來。
我緩緩睜開眼皮，一下子把眼睛瞪得溜圓，下巴差點就驚得掉到了地上。
無邊無際蔓延著的火紅色的花，或者並不是花……
但是投影在眼瞳之中，就像熊熊燃燒的火焰。
那麼綿延不絕，仿佛要把頭頂上那片灰白色的天空，也變成這樣火紅的顏色。
“小槐，這是我的精神空間，隻要在涅槃之火的影響下，我才能穿透她的靈魂來見你。”
見我？
這裡就是臣婉的精神空間？
我把疑問的目光落定在遠處那個修長的身影之上。
她扭過頭，正好對上了我的目光，似乎無需言語，就知道我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現在，好好的聽我說。小槐，我曾經是受天臣之命來壓製姝兒的靈魂的。現在任務完成，我也該走了……”
“走？你要去哪裡？”
我聽她的語氣很是消極，心裡湧上來的全是不好的念頭。
臣婉笑了笑，“小槐，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能讓我在最後一世遇見你。你知道嗎？雖然我和你母親的靈魂是分離的，但是這麼多年以來，包括現在，我都一直把你當成我的親女兒疼愛。”
“前幾世的輪回，都是為了等待今世的你出現……”
“也許天臣會站在紅忍這邊，但是，小槐，這一次我想自己做個選擇，我想要成全你和梵淵，成全我所得不到的東西。”
“愛情？”我喃喃著問出了這兩個字。
她緩緩點了下頭，“現在，你集中精力，蘇醒你的天眼。”
“天眼？”
火紅色的花瓣不斷的從她古典修長的旗袍上滑落，襯著她溫婉如玉的容顏，隻叫人心曠神怡。
我忍不住心中的感慨，但是現在並不是欣賞美女的時候，連忙半知半解的點了點頭。
“閉上眼睛，大腦空白，將你的一切注意力集中在眉心。”
我凝聚心神，按她所指示的一步一步開始做。
越來越覺得眼前一片發暈，而且越是發暈，眉心處就越是發熱。除此之外，寂靜的空氣之中似乎透露出了什麼詭異的氣息，像是滾燙的觸手，緩緩地爬上了我的後背，可是一種淩冽的寒意卻不斷的從心底冒出。
終於，眼前發暈的感覺終於過去，一個繚繞著白霧的畫麵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無法看出源頭在哪裡，但是白霧卻越來越多，越來越濃。
漸漸的，終於像一團白色的球體，驀地呈現在了我的麵前。
可是一細看那東西，我卻已然傻眼。
這不就是我剛剛看到紅忍所見一切的那個大白球嗎？
難道剛剛其實是因為天眼所以我才能看見那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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