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帝宮？”我不可置信的回看眼前這烏黑一片的廢墟，一條護城河中，已無一物，懸在上麵的橋早就沒有了蹤跡，空蕩蕩的一個深坑，遠處是一個很大區域的烏黑空地，上麵一點殘渣都沒有留下。
我突然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訝異道，“是涅槃之火嗎？”
這涅槃之火竟有這樣的能耐，能把石頭做的橋，還有玉雕的路都燒沒了？
“涅槃之火所到之處，惱煩不現，一切皆無。浴火鳳凰，涅槃重生。這涅槃之火，是臣婉的救贖，也會是她的重生。”
“臣婉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她能夠使用涅槃之火？”
“她是遠古凰鳥一族的後裔，曾經淪落深山，被天臣救下，發誓要效忠天臣。”
“所以天臣叫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我聽到這裡，心裡微微有些惱意——
這樣的愚忠，在很多故事裡都曾經發生過，可是結果呢……還不是成全了主人害死了自己？
“你的天眼，能夠窺見一切你想窺見的，其中包括曾經發生的事，多說無益，閉上你的眼睛，親眼所見她死時的幸福，你才會心安。”
梵淵一邊說著，一邊靜靜的站到了我的身邊，似乎在等著我做出什麼舉動。
閉上眼睛？
被他這麼不帶感情的說了一通，我心裡有些退縮起來。
我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恒久的疑問——
能窺見一切我所發生了，卻窺不見眼前這個男人的心底究竟在想些什麼？
利用彆人的感情去傷害彆人，去利用彆人，這樣的作法真的道德嗎？
他告訴我紅忍消失了，臉上也不帶有一絲表情，難道幾十年幾百年間他對紅忍真的沒有一丁點的感情嗎？
如果沒有，對於姝兒和紅忍來說真的公平嗎？
姝兒或許是個外貌協會，可是在現代來說也有很多這樣的人，見一個愛一個的也有，可下場都沒有姝兒這麼慘。
再說紅忍，從她看梵淵的眼神裡，那種由愛生恨，恨中又不忍和無奈的感情。看樣子，她真的很在乎梵淵啊……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愛他的人呢？
為什麼這幅冰冷的表情始終都沒有變過呢？
即使是在我的麵前他也很少開懷大笑過，所以每一次在他麵前我都必須小心翼翼的呼吸，長時間這樣甚至會覺得很累……
這樣的話，就算是說愛我，我也不會信啊……
男人的情話，我也不是沒有聽他說過，他對姝兒說過定不負你，可是最後他親手殺死了姝兒；他對紅忍說，我們回房再鬨，可是紅忍卻還是因為他的無情醉倒橋頭……
這樣的男人，真的值得我去信任，值得我去愛嗎？
“梵淵，我想先問你個問題。”我看著他，突然下定了決心的問道。
“什麼問題？”他麵色很平靜，沒有料到我接下來要問的是哪方麵的問題。
“對於紅忍和姝兒的感情是假的，卻演的那麼真，讓她們都相信了，甚至付諸了生命的代價。你要我怎麼相信你是真的愛我的？”
喉嚨發結，好像是有什麼東西粘結著一樣。
梵淵沒說話，隻是長久的，深深的看著我。
可我卻奇異的感覺到他的嘴角好像有一絲笑意。
是錯覺嗎？
我驚異的看著他，他盯著我突然笑了，仰頭望了望天空，無聲的輕歎了一下，“原來是要問這個……難道真的就這麼看不懂我嗎？”
我聽出他語言裡透出的笑意，驚訝的看著他。
“我沒有騙你，也不會騙你。”他一字一句的吐出這句話，然後，冷峻的臉上緩緩露出了一個有些羞澀的笑容，看上去一種截然不同的兩種情景結合在了一起，要是非得形容，就好像初春剛融的雪，有著陽光裡的絲絲暖意。
莫名的，看到他的笑，我覺得自己剛才那種複雜的心緒全然不見了，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定定的看著他的笑顏，隻覺得有些動人心魄，一時竟然有些愣神。
仿佛呆怔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我才驀然回過神來，頓時感覺臉上有些燒燒的，低了低頭道，“真的嗎？”
這話下意識的衝出口，說出口就後悔了。
還問什麼真的不真的……是不信任他還是要逼他說那些見不得人的情話？
啊啊啊——
感覺腦袋有些爆炸，習慣性的躲閃，雙手無意識的背到了身後，我忐忑不安的低下頭又抬頭。
“假的。”這家夥突然收起了笑容，冷冰冰的丟出了這麼一句話。
我當初就給愣住了，眼巴巴的看著他。
梵淵吸了一口氣，竭力抑製著嘴邊快要洋溢出來的笑意，緩緩的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放在我的頭發上，“笨蛋，怎麼說你也是我的妻子，怎麼就沒有一點心靈感應呢？”
唔——
這麼一聽，我才知道剛才差點上了他的當，不禁嘟起了嘴要質問他，轉眼間抬起的眼眸就看見一個櫻紅色的好看嘴唇壓了下來。
我的耳朵裡，隻聽到周圍的風聲，眼前是梵淵緊閉的雙眸，細長柔軟的睫毛彎彎的，根根分明，雙唇相碰間，有濃濃的，稠密的依戀和歡喜。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我不自覺閉上的眼睛隨著雙唇分離而睜開，他眼中一片澄澈的透明，薄唇輕啟道，“十歲的時候，我出征邊疆，以為世界隻有那一片黃沙土地，還有我和我的父親兄弟要一起守衛的王城。說實話，那個時候的自己不知道有多傻，是去到勼國以後，我才第一次看到邊疆和王城以外的景致。”
“曆經了沙場上的血腥，再到勼王宮的奢華之中，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也正是因為沒有經曆過，所以不知道宮裡的人爾虞我詐，是非太多。沒成想，最後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給騙了。”
他自諷的笑了一下，我低了低頭，心裡有些愧疚剛才那樣問他。
提到姝兒，對他來說是傷心事啊……
“不過是輪回之中的一場命途，因為在戰場上廝殺，我手上欠下的血債太多，死後果真的下了地獄。罪孽深重，我也以為自己家會在無止儘的苦寒之中呆一輩子，但是東嶽大帝給了我出來的機會，條件就是，做一個永遠效忠於他的人。”
“我答應以後，果真，第二天就有一個紅衣女人來到了苦寒地獄，她一眼就看到了我，我甚至不知道東嶽大帝為什麼能確保她選擇我。一切事情都在東嶽大帝的掌控之中，也幾乎在我的掌控之中，可是我沒能料想到的，是你……”
梵淵的語氣裡有些顫抖，眼底卻熊熊跳躍著一小撮明亮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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