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老楊，萬分驚訝，他是葉的心腹，對葉忠心耿耿儘心儘力的，堪稱忠仆益友，我當真是萬萬想不到，他居然會害葉！
而葉呢？
害過他的人，居然還會留在身邊？
我扭頭看葉，葉的臉上神色卻是跟剛剛一樣，沒有一點的變化，仿佛對這件事兒毫不在意……
毫不在意？
對害過自己的人怎麼可能心中毫無芥蒂呢？
要我我反正是不能的！
我扭頭盯著老楊看了半晌，他的臉上倒是有些顏色，似乎是愧疚似乎是無地自容。
我瞪著他問：“當初你究竟做了什麼？你不是葉的人嗎？”
還是楊公公！
公公不都是皇家的人？
為什麼要幫著彆人害自己主子？
老楊低著頭說：“當年……當年我……我是無根之人便隻能呆在皇宮裡尋活路，我們那種人，都一心想要尋著一個安穩的靠山！如是皇族昌盛，我們在皇宮裡伺候著那些貴人主子倒也可得些富貴安穩！可是當初……”
老楊說著扭頭看了一眼葉，又低下頭說：“當年那樣的情形，主子們都自顧不暇朝不保夕，何況我們那些奴才？”
他說這些，擺明了是對我解釋，當初為什麼會那麼做。
可是你對我說有什麼用？
我的目光轉向葉，葉還是不言不語。
老楊繼續說：“當初我眼見皇室也不能保護我們這些做奴才的，便跟著我乾爹他們一起去尋前途，最後就投靠了薑大人！”
老楊口中的薑大人，想必就是薑少尉！
“我跟著乾爹投靠了薑少尉，乾爹奉命監視皇帝的一舉一動，而我這樣的人就隻能分到彆的地方去，乾爹告訴我，若想要出人頭地，不管在什麼地方，都要時時刻刻的守著本分，尋到對大將軍有力的事兒一定要及時稟報，我一心想要出人頭地，自然把這些事兒時時刻刻的記在心頭。”老楊說著用手捂著額頭。
我看他的樣子，再也忍不住斥責：“你時時刻刻的記著，所以時時刻刻想著有什麼事兒能讓你得到什麼功名利祿。所以當你看到了肉瘤大聰明，覺得這是你的一次機會？”
老楊點點頭說：“不錯！我看到那怪物，嚇了一跳，當下便以為是鬼怪，之後便想到了那麼一出毒計！
畢竟當初皇帝受製於人，如果大將軍以天譴之名廢了皇帝自己登基，我這獻計之人一定能成為總管太監，那麼我這一生也算得上是風光無限了！
於是我抓住機會就去尋薑少尉！可是哪知道……那薑少尉不但不聽我說話，反而當胸一腳，踹的我差點去見了閻王！”
老楊說著，雙手握成了拳頭，一隻放在心口，一隻抵著額頭，似乎憤憤極了，臉上也是猙獰萬分：“我一心一意的對他儘忠，可是他呢？卻那樣對我！還揚言要殺了我！我怎麼能不恨！”
老楊說著把雙手拿開，抬頭盯著我說：“所以我當即又生出一條毒計。”
老楊一向溫和的略微有些混沌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慧明起來，那雙目中的亮光猶如一把利劍在我眼前閃過，我居然被嚇了一跳，連忙問：“你……你生出什麼毒計？”
老楊笑了笑說：“我假意對薑少尉至死不渝的忠心！”
至死不渝？
這是對兩人的！
我聽了這個詞，儘管此時此刻如此緊張嚴肅，但是腦袋裡不知道為什麼還是生出了一些不好的畫麵，比如老楊對著那薑少尉獻媚什麼的……
但是想一想得是多麼重口味才能吃得下老楊？又連忙定了定神，盯著老楊。
老楊繼續說：“他信我，我便能巧舌如簧的誆騙他！”
“那個薑少尉是蠢笨的人嗎？”我問。
老楊搖頭：“他那樣的人，深的朱將軍的信任，朱將軍是當時最大的軍閥，怎麼可能用蠢笨的人做心腹？那薑少尉也是聰明人，隻不過當時被憤怒掩蓋了理智，一心想要出人頭地，所以才被我輕易的哄騙！
我告訴他，隻要接著肉瘤的事兒，吹噓天譴之事兒，就能讓朱將軍名正言順的做皇帝。
薑少尉也是一心立功的人，立即邊上當，問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於是我告訴他‘想要除了傀儡皇帝不難，難就難在他身邊有個武藝高強的女人，這個女人不除掉，我們便殺不了傀儡，便不能為大將軍分憂。’
那薑少尉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向我求教，於是我就告訴他，帶著一大缸的酒去你的昭儀宮！”
老楊說完對著我虔誠的低下頭，然後再抬起來說：“這邊是我的毒計，禍水東引！”
我想了想就明白了老楊的意思。
他一心為薑少尉，薑少尉卻不分青紅皂白的踹得他丟了半條命，他憤怒急了，就把薑少尉引到我的住所……
“所以，我殺了薑少尉？”我反問，老楊卻搖頭：“殺人不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兒，也不是善良的人會做的事兒，昭儀娘娘當年心狠手……宅心仁厚。怎麼可能會殺人！”
咦？這話說的怎麼那麼粉刺呢？
我瞪著老楊，老楊說：“我知道昭儀娘娘來自於江湖一身的本領卻不願意透漏，平時雖然和和氣氣隻一心想要保護陛下，其他閒事不問，但是如果有人想要殺你，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那種呢？”
“你的意思是？”我似乎有些明白了，盯著老楊，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老楊自己笑了起來：“我當時一心想著，如果他去殺昭儀娘娘，若是殺不死，他就會受傷，若是殺死了也定然會引起一些禍事，隻有能波及他讓他倒黴，什麼事兒都可以！”
“然後呢？”我的心頭一陣緊張。
老楊笑著說：“然後……他就成了娘娘在宮中醃製的第一具活屍！”
什麼？
活屍？
醃製？
你以為是醃鹹菜呢還醃製？
想到人被像菜一樣醃製，我抑製不住胃中翻滾的難受，轉身去嘔吐了起來……
老楊卻笑了：“夫人不必感到惡心，醃製一詞還是夫人說的！”
我說的？
醃製人當醃菜？
不行了我受不了……
我衝進了房間，對著一個盆，狠狠的吐了起來……
……
等我的胃腸不再翻騰，我隻覺得自己虛脫了一般，再出門，卻見，葉，老楊和大聰明都坐在石桌旁，大聰明見了我連忙招呼：“姐姐，你快點，故事還沒有講完，你怎麼就走了呢？”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那個事兒逃過！”然後走過去坐下問：“說大聰明呢？怎麼說著說著提到那麼惡心的事兒上去了？”
老楊三緘其口，葉也不言語，隻有大聰明無奈的說：“姐姐！這就是在說我的事兒！老楊獻了毒計要針對你，還把我也戴上了，你……把薑少尉……製服之後，看看我覺得好玩，就要收養我，但是我被老楊下了毒，奄奄一息，是你……如法炮製，把我也變成了活屍，於是就保存了我那一世的肉身，成為你之前看到的那個肉瘤！”
“我也醃製了你？”我驚訝的看看大聰明，又轉身問：“你為什麼要向他下毒？”
老楊說：“既然薑少尉不拿我當人，我自然不會再效忠他！把他騙到你的地方讓你殺了她之後，為了向你投誠，就當著你的麵向肉瘤投毒，告訴你這麼做，是為了幫你除掉會讓你恩有危險的人以表忠心！”
“你就這樣成為了我們這邊的人？”我問老楊。
老楊點點頭：“不過即便我投誠，伺候了主子一段時間之後，我就被朱將軍殺死，後來轉世總是帶著記憶，再後來遇到了主子……”
原來這就是老楊的故事啊！
還有大聰明的故事！
大聰明接著說：“你們跟老楊便是如此，跟我，就是覺得你好玩，挺投緣的，就做了一世的姐弟！”
原來如此啊！
我點點頭問：“那麼現在呢？今天的那些活屍，都是我醃製的嗎？”
老楊點頭又搖頭說：“今日來的三個，為首的那個男活屍便是其中之一，餘下的不是！”
餘下的不是？可是他們不是活屍嗎？
難道除我之外還有彆的人炮製屍體？
我看向老楊，老楊似乎看出了疑問，就對我說：“您炮製了薑少尉，他死後……便表現出聰明的一麵！
薑少尉死了，朱將軍震怒，於是決定殺死您和皇上，而後才有了……大殿之上一道砍殺您，又殺了陛下的慘案！”
什麼？
曆史上奪宮慘案，居然是因為我？
曆史上李漸榮為了維護皇帝而死，難道都是記錄有誤，是我連累了葉。
我扭頭看葉，葉衝我搖搖頭，拉住我的手輕聲細語的安慰說：“朱賊奸佞，便是沒有此一劫，他也會尋儘各種辦法來殺我！那件事是個契機，並不能怪你！”
都這個時候了還來安慰我？
我抿著嘴，看著葉的灼灼目光，心頭突然被什麼給填滿了……
大聰明看我跟葉，突然咳嗽一聲，敲了敲桌子說：“哎哎哎！故事講完了，是不是該乾活了？你們抓的那些鬼呢？交出來把！我先帶一批回詔獄！”
什麼帶一批走？
我人不住低頭看自己的紅瑪瑙！
這恐怕不行吧？
我還答應了某鬼一些事情沒做完呢！
隻是大聰明態度堅決的樣子：“快點快點！叫出來吧！”說著不衝葉，直接衝我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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