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工友

2017-02-28 作者: 貓眼如月
第44章 工友

唐果知道秦滄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她的直覺卻又認為這個男人並沒有說心裡話,他對待朵朵的態度擺在那裡,絕對不是單純為了從孩子的口中套出一些信息而裝出來的,即便是之前孔曉彤的兒子,他們沒有直接和那個孩子打過交道,秦滄也在與孔曉彤父親的對話過程中,十分注意,不想讓孩子一不小心聽到了事情真相。彆看平日裡這個家夥渾身是刺,做起事來也總是一副隻要能夠達到最終目的,彆人怎麼想怎麼看都不重要的模樣,但是在遇到小孩子的時候,他卻可以表現出令人大跌眼鏡的溫柔和耐心,難道是因為小孩子的心性單純,沒有什麼城府可言,所以他才會放下所有的戒備,去和顏悅色的對待麼?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怪咖性格的形成,絕對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挫折,經曆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才讓他對人性抱有那麼消極的看法,才會讓他對身邊的人總以非善意的角度去揣測,才會讓他時時刻刻豎起一身防衛的尖刺,寧可一個人獨來獨往,也不肯敞開心扉去信任身邊的人。

這些唐果都隻能在心裡麵偷偷的想一想,不敢拿出來說,秦滄擺明了是一副自我封閉的姿態,隻可以他去看穿彆人的內心,卻不許彆人越雷池一步,唐果也對自己的功力十分了解,論分析人的心理、個性,她不如秦滄。論與人爭論,她同樣是遠遠不及秦滄的,所以就更沒有必要去自討沒趣。

“你說,咱們剛走,嚴立夫和小朱就到了,朵朵會不會覺得不對勁兒啊?”她忽然想到了這麼一個問題,忍不住有些擔心起來,唐果自己的年紀也不大,所以平日裡也並不是一個看到小孩子就挪不動步的人,可是方才那個小姑娘實在是很讓人心疼,估計以往被母親李銀柳管束的十分嚴格,所以有些怯怯的,又很隱忍,那種姿態放在不到四歲的幼童身上,實在是讓人很心疼。

秦滄沉默了一下,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一定會的。不在於咱們走他們到,而是嚴立夫為了問出一些他認為我有可能隱瞞沒說的東西,一定會引起小孩子的察覺。不要總覺得小孩子是傻傻笨笨的,其實他們的直覺比大人還要敏銳很多。”

“你不要把人總想的那麼壞吧,嚴立夫是那種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麼……”唐果忍不住有些替嚴立夫打抱不平,“你又不了解他。”

“了解一個人不需要非得經年累月的相處,有的時候見幾次麵就夠了。”秦滄態度冷淡的回應道,“如果不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就不會是今天的神探了。”

唐果沒有搭腔,默默的繼續開車,秦滄知道她是一直把嚴立夫幾乎視為是心中偶像的,所以看她已經不做聲,也沒有特彆不識趣的繼續說一些不中聽的話,兩個人一時之間沒有了話題,索性就沉默著,一直到抵達魏鴻文借宿的朋友家。

魏鴻文的這個朋友家距離魏鴻文自己的住處,也就是案發現場非常的遠,唐果開車這一路過來都暢通無阻,還是花費了差不多四十分鐘的車程,按照嚴立夫和小朱提供的地址,兩個人很快就找到了這戶人家,這家的戶主名叫徐虎,和魏鴻文是在一個工廠裡麵上班的工友,想必平日裡關係也是很不錯的,否則也不會在這麼一個節骨眼兒上成為了魏鴻文投奔的對象。

敲開徐虎家的門,開門的是一個三十五六歲的女人,一看門口站著一男一女兩個陌生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開口問:“你們是公安局來的?”

唐果有些詫異,點點頭,害怕對方但自己是假扮的,趕忙拿出證件來給對方查看,順便問道:“你怎麼看出來我們是公安局過來的?”

“我看不出來,”那女人搖搖頭,“就是平時我們家也沒有什麼生人上門,今天我老公的工友家裡出了點事,到我們家裡來借宿,然後你們就過來了,所以我就猜會不會是公安局的人來找我老公的工友了解情況,沒想到還真猜對了。說實話啊,你,我是沒看出來,不過他看著挺有警察的派頭的。”

女人一邊說,一邊伸手指了指秦滄,笑嘻嘻的樣子,很顯然,出事的是魏鴻文家裡麵,死的也是魏鴻文的老婆,與她無關,所以作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外人,她並沒有因此而感到了任何的擔憂或者難過,還有心思去議論一些閒事。

秦滄並不理她,示意了唐果一下,從那女人身邊越過去,徑直進了門。

徐虎家也不算大,目測大約六七十平米,四四方方的小客廳裡麵坐著兩個男人,一個五大三粗,方頭圓臉,紅彤彤的麵孔,臉上麻麻紮紮的胡茬子。另外一個很消瘦,蠟黃的一張臉,坐在沙發上的姿態有些頹唐,脖子幾乎快要沒有力氣支撐頭顱了似的,臉上的表情也是愁眉苦臉,手指間還夾著一支點燃的香煙。

秦滄沒有理會那個紅臉的男人,直接對臉色蠟黃的那一個亮出了自己的證件,然後說:“魏鴻文,我們是A市公安局重案組的,能和你聊一聊麼?”

魏鴻文趕忙從沙發上站起來,神色有些慌張,似乎因為秦滄和唐果的突然造訪而一瞬間緊張了起來,他兩隻手交握著,嘴唇顫抖了一下,沒有說出什麼話來,倒是一旁那個紅臉的男人,應該就是徐虎本人,也跟著站了起來,一邊拉住魏鴻文,一邊對著秦滄和唐果笑了笑,一副圓滑世故的模樣,並且開口招呼起來。

“哎喲,二位是公安局來的呀!這我們也不知道有貴客上門,有失遠迎啊!這個小妹妹也是公安局的警察?還是重案組的呀?哎喲,年輕有為!年輕有為!太厲害了!那個什麼,媳婦兒啊,風兒,趕緊的,燒開水,給客人泡茶!”徐虎的嗓門兒十分洪亮,看得出來也是那種比較外向,擅長社交的類型,他這麼開口一張羅,頓時原本略顯沉悶和尷尬的氣氛就變得活躍起來了。

給他們開門的女人一聽他這麼張羅,也連忙應聲,準備去廚房。

“不必了,”秦滄一點不給麵子的叫住了準備去泡茶的女主人,“我們是為了公事來的,不是過來串門閒聊,所以不是客人,不用招呼我們。魏鴻文,咱們直奔主題,節省一點時間,我們過來找你是為了什麼,你應該知道的。”

魏鴻文有些木然的點了點頭,身子就已經開始微微抖了起來。

“哎,知道,知道,肯定是為了他老婆的事兒!”徐虎在一旁開口說,一邊說一邊拉著魏鴻文重新坐下來,“你們也坐,你們也坐,甭管是不是客人,也不能站著說話啊,是不是,站著說話多累啊!坐下來慢慢聊吧!”

秦滄和唐果在他們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秦滄看著魏鴻文,見他是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便問道:“魏鴻文,你看到我們來,緊張什麼?”

“沒緊張,他就這個樣子,唉,這不是剛剛家裡麵出了事兒,媳婦兒被人給……咳咳,所以他這是精神受刺激了,不是因為你們來的原因,這個我可以作證,這不,來我家這都有兩天了,一直都是這樣,班兒也上不了,我一下班了就儘量多陪陪他,跟他說說話,讓他分散分散注意力什麼的。”徐虎大大咧咧的說,“這人啊,可千萬不能鑽牛角尖,真要是鑽了牛角尖就容易做傻事,魏鴻文這人有點軸,我就是怕他一根筋,所以一直勸他呢,叫他彆那麼傷心,看開點兒。”

秦滄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徐虎,沒有作聲,稍微沉默了一下,才又開口對魏鴻文說:“李銀柳出事之前,有沒有流露過她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哎喲,這事兒可就難說了!”開口的仍舊是徐虎,“魏鴻文那個媳婦兒啊,心眼兒倒是不壞,挺好的,就是脾氣太暴躁了,好家夥,跟個炸藥桶似的,這邊一點火,那邊咣的一聲就能炸了,連一點兒反應的時間都不會給你!你說這年頭在社會上,誰會跟家裡爹媽似的那麼包容你一個,慣著你一個啊!那是不可能的事兒!有的時候指不定什麼事兒就能把人給得罪了,而且得罪了以後人家可未必會表現出來,誰知道有沒有人恨瘋了,在背後偷偷下黑手啊!”

秦滄此時眉頭已經皺了起來,他冷冷的盯著徐虎看了幾秒鐘,又把視線轉回魏鴻文身上:“和你李銀柳平時夫妻感情怎麼樣?有沒有過什麼矛盾?”

“哎呀,警察同誌,瞧你這話說的,肯定還沒結婚沒成家吧?這兩口子過日子,就跟舌頭和牙是一樣的,你看咱們自己的舌頭自己的牙,有的時候還配合不明白,咬了舌頭什麼,更何況兩口子再怎麼親,那歸根結底也還是兩個人不是麼!話又說回來……”

“你是李銀柳的丈夫麼?”秦滄不等徐虎說完,忽然開口問他。

徐虎一愣,連忙搖搖頭:“當然不是了,我怎麼可能是李銀柳的丈夫——”

“那你的名字叫魏鴻文?”秦滄又問。

“那肯定不是啊,我怎麼可能叫——”

“你們跟魏鴻文生活在同一間房子裡麵,白天一起上班,晚上一起住,達到這種程度了沒有?”

“那肯定沒有,我們兩家也不近,平時我們倆在單位倒是同一個車間的,我們——”

“既然你不是魏鴻文,不是魏鴻文肚子裡的蛔蟲,也不是魏鴻文、李銀柳同一個屋簷下的室友,”秦滄看著徐虎,臉上已經是慢慢的不耐煩,他一字一頓的說,“那就閉上你的嘴巴,不要對彆人家的事情胡亂插嘴,耽誤我們的時間。”

徐虎傻了眼,估計他壓根兒也沒有想到秦滄居然說起話來這麼的不給人留麵子,這也讓他略微感到有些不悅,隻是礙於秦滄和唐果的身份,他多少有那麼一點敢怒不敢言,索性陰沉著臉,起身走開了,把魏鴻文一個人留在客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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