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笑道：“為什麼？從第一天你折磨我，我就想殺你了。從你第一次讓我吃人，你就該死了。”隨即她又搖搖頭，用不屑的語氣道：“說這些有什麼用啊，一隻鼠妖怎麼會明白。”
耗子目光渙散，無力地趴在老柳樹身上，彼岸花莖的毒性隨著傷口流走至全身，他已漸漸失去知覺。紅衣冷冷笑道：“真是便宜你了，讓你這麼輕鬆死去。
老柳樹也全身無力，但看到紅衣殺了耗子，他頓時全身一鬆，身上雖然多處受傷，但也不以為怵，他虛弱地要求紅衣幫忙將耗子移開。紅衣的劍卻依然頂著他們，如同串著一個糖葫蘆。紅衣冷漠地看著老柳樹說：“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吸了耗子的妖力，修為更進一步；要麼我的劍再深一點，送你上黃泉。”
老柳樹聞言大駭，他瞪大眼睛望著紅衣：“我跟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是修道的，怎麼能吸人精氣？你這不是想讓我墮入魔道麼！”
紅衣的劍又往下緩緩紮深了幾分，痛得老柳樹大汗淋漓。紅衣笑道：“你想死也容易的，我的劍是彼岸花莖幻成，中毒後便全身麻痹，用不了多久就會在無知覺中死去了。”
聽了紅衣的話，老柳樹更覺手腳麻木，身上半點力氣也沒有，連掙紮都掙紮不了。他實在不想死，天人交戰了一番，終於選擇吸食了耗子的元氣。
耗子的屍骨形成乾屍，縮小成了小兒胳膊般長短，老柳樹盤坐在地上練化著吸入的妖精元氣，他周身圍繞的仙氣再也不似如煉乳般的純淨了，而是透了些縷縷黑紅。紅衣站在一邊看著他，臉上神情幾番變幻，似喜若狂。
老柳樹煉化完畢，雖然感覺修為進了一步，可是卻不再是佛道之體了，以後還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劫數，不由心中氣惱，站起身來一腳將耗子的屍骨踢入河裡。他又憤然對紅衣吼道：“你到底想要乾些什麼？”
紅衣咯咯笑著，眼角流下淚來：“我不想做什麼，隻是，為什麼隻有我一人受此苦難，落到這般田地？我不甘心，我不服氣，所以就算是下地獄，我也要拉個墊背的，有一個是一個。”
老柳樹聞言，心中又是懊惱又是怨恨，紅衣雖然可憐，但卻使自己幾百年的修行毀於一旦，便動了殺機，眼中精光閃爍，手中柳木杖也悄然提起，紅衣似看出他的殺機，輕飄飄向後縱去，笑道：“你這老妖真是不知好人心，你像個和尚一樣不食葷腥，我好心讓你領略肉食美味，你怎還想對我不利呢？”
老柳樹恨得老牙咬得咯咯響，一杖揮將過去，卻打了個空，紅衣所在處隻留下一片水漬，人早已遁去，不知所蹤。
此時月色如鏡，夜空如錦，可是無論多美的景，隻有有心人才能去欣賞，我們眼裡看到的星星閃著光華，而星球的背麵，還有無數的星星黯然無光，形如頑石，這世上有多少人歡笑，就有多少人哭泣。
牛守義趴在窗前的桌上，狼毫小楷鋒棱柔韌，雖折不彎，也許唯一能掌控的，隻有手下的毛筆了，他在紙上默寫著：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儘，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儘……
人間如同煉獄，個體如同塵埃。
窗下，立著一個影子，良久，影子溫柔地輕輕歎了口氣，轉瞬飛身離去。
不知道是誰家裡，傳來歌聲：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
我的琴聲嗚咽 淚水全無
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草原
一個叫木頭 一個叫馬尾
我的琴聲嗚咽 淚水全無
遠方隻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鏡高懸草原映照千年歲月
我的琴聲嗚咽 淚水全無
一個叫木頭 一個叫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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