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清清，白東月孤零零的在荒山裡哭了一夜，第二日天還沒亮，她便熬著一雙血色的眸子，踏進了家門！
白老頭，依然跟昨天一樣死不瞑目的躺在那裡！地上的血連帶他的頭發已經凝固成了一坨！
爹死了？
她耷拉著雙肩有氣無力的跪去了地上！不知為何眼前的血肉對她已經沒有了吸引！雖然她覺得有些奇怪，但是眼下還有更多要緊的事需要她去處理，此刻她真的是沒有心思再去管彆的事情了！而且她早晨在河邊離開的時候也已經在河麵上照過了鏡子，亦如往常一樣再正常不過了！
“爹，爹？”白東月操著一口嘶啞疲累的聲色弱弱的叫了兩聲，“女兒，錯了，你瞑目吧，女兒會厚葬你的！”
纖弱而蒼白的秀手輕輕蓋劃過他的額頭？？？？？？
“啊~”
白東月嚇得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白老頭大睜著雙眼依然驚恐的瞪著她！他真的是死不瞑目了啊！
東月隻感覺自己的眼睛又疼又澀，淚水乾涸得幾乎連潤濕眼球這屁大點兒地兒都不夠使了！
沒辦法，東月隻好跪地誠心請罪，“爹，女兒不孝！女兒是白眼狼，愧對你們多年的養育之恩！但是我沒有辦法，我的身體根本不受我控製，我被狼咬了，中了狼毒！請爹爹原諒我，求您饒了女兒吧！我給你磕頭了，爹！”
白東月哭喪著臉一邊哭一邊磕頭！三個響頭之後，東月再次伸手覆上他的額頭，劃過之後，這次白老頭的眼居然真的就合上了！
閉眼之後，她傻傻的蹲在地上回想著剛才自己說過的話語！太詭異了，難道自己真成白眼狼了？
她萬念俱灰的苦笑一聲，抬起血紅的淚眼朝四周掃視了一圈，唉！白家窮的一清二白，連給她娘上次買棺材下葬的錢都是借來的，這下沒過多少日子爹又死了，這下讓她可怎麼辦啊！
家裡的破衣爛衫，破桌子破板凳即使扔在大街上都沒人要，想變賣幾個錢出來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她拖著搖搖欲墜的身子，努力站起來從屋裡找出來一張相對乾淨的被褥鋪放到了柴棚下邊，然後又廢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把白老頭收拾趕緊拖進了柴棚裡！
這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天邊的雲已經被太陽染成了火色的霞！村裡雞鳴狗叫又恢複往日的生機！
可是她的家已經廢了！
她跟個乞丐似的東家借西家借，可大家在一夜之間卻跟避開瘟神一樣將她拒之門外避之千裡！
“沒錢，沒錢了！上次你娘死的時候，我們雖然沒出錢，但是也出了不少糧食，也給你家幫了不少忙。這次，你去彆家借借吧！”
“李嬸謝謝你！那我先走了！”
白東月在村裡繞了好大一個圈子，最後手裡居然連一分錢都沒有借到手。她魂不守舍的遊蕩在路上，仿佛行屍走肉般的空殼兒！對彆人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離她遠點！這個女娃兒是個災星，這娘剛死了沒幾天，這爹死了，黴氣太重了，快離她遠點兒！”
“我今兒一大早，聽她家的西鄰說，白老頭是被她殺死的！人家還說看見鬼附上她的身子了！”
“吆，是嗎？那可真得離她遠點兒了！”
幾個起早打草的老婆子相互低估著趕緊與她拉開了絕對的距離！
東月神思恍惚悠悠蕩蕩的回到家中，一看到白老頭的屍體，心頭又騰起了數以萬倍的愧疚感！
她想，平日左領右舍跟他們關係也不錯，如果誠心祈求，也許還會可憐可憐她，借上幾個錢！再去試試吧！
接著她便又厚著臉皮登門拜訪去了！
當當當~
“誰呀？”鄰居家大門緊鎖，從屋裡探出頭問道！
“我，鄰居，東月！”
“啊？怎麼又來了？門插好了嗎？”鄰居嫂子一臉晦氣的嘟囔著自己的男人！
“插好了，插好了！”
“真是倒黴死了！天天死人！”鄰居嫂子抱怨一句，對著大門大吼一聲，“你走吧，看在以往咱們鄉裡鄉親的份兒上，我就不報官為難你了。你趕緊走吧！”
又是一頓閉門羹！無奈她又輾轉來到另一家鄰居門前，這家鄰居的家境狀況比他們好不到那裡去，圍牆都是用石頭跟荊棘壘成的，仰著頭就可以看到屋裡麵的人了！
這一次，還沒等東月舉手敲門，屋裡幾個便低估著跟見了狼一般迅速關好了屋門！
“你走吧，你走吧，彆來我們家！你要真想吃肉，院裡的雞鴨隨意拿去！”
“李大搜，我想來跟您借點錢行嗎？我以後可以給您家打短工還債的！”
“不需要，不需要！走走走！”李大哥毫無客氣的大喊幾聲！
惹得李大嫂一陣心驚肉跳，她推搡的拽了一把他的胳膊，“你小聲點兒，這閨女可得罪不起，萬一得罪了，我們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你忘了昨晚白老頭是怎麼死的了嗎？”
男人煞有介事的點點頭，裝作友善的鎮咳幾聲，“哎呀，東月，我也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但是我們也很窮，真的沒錢再借給你了！你看這樣行嗎？你爹埋得那天我幫你去挖墳地行嗎？”
“呀，你說什麼呢？”李大嫂狠狠在他胳膊扭了一下！
白東月雖然已經恢複成了正常人，但是她今天的耳朵卻變得格外好使起來！他們之間嘀咕的每一句話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也是是處於天真，也是是處於想擺脫罪責，她居然張口便反駁道：“我爹，我爹，不是我殺的！真的！他是自己摔倒撞死了？？？？？？”
“是是是，你說得都對！我不管你爹是什麼死的。反正你的幫我們現在真的幫不上啊？孩子你也理解理解吧，我家還有三個孩子要養呢！”
“哎呀，你彆跟這白眼狼廢話，我們不招惹她啊！”
東月一愣，“我不是白眼狼，我隻是被狼咬了，大夫已經幫我治好的！”
屋裡的兩個大人頓時一愣，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為什麼我們說啥，這個閨女都能聽見！噓噓噓！”
“哎呀，不是正常人了，咱們安安生生彆跟她說了！”
“好好好，不說。昨晚城裡上空平白無故的出現血雲定是不祥之兆。你看今日就應驗了！”
“噓噓噓，彆說了！”
血雲？白東月皺了皺眉頭，昨夜又血雲她怎麼沒有發現呢？難道是自己傷心過度已經將所有事情置之度外了嗎？
接著她調轉身剛想離開鄰居門口，屋內她又聽到了他們秘密的對話！
“你算了吧！當初我們就勸白老頭彆養她，一個從山裡撿回來的孩子，那種鬼天氣下怎麼會存活，彆說風吹雨淋，就算是野狼也該叼走的，可是她卻活了。這可好，人家含辛茹苦的將她養大，她卻害得人家夫妻雙亡，她不是白眼狼是什麼？咱可不要招惹！”
“好吧，好吧，你說不幫就不幫！”
撿來的？鬼天氣？
聽罷，她的腦袋嗡的一下就炸開了！如果她是撿來的！這不是恩將仇報嗎？她這次更加不能原諒自己了！他們養育自己承認不假，他們因自己而死也是事實，這樣的恩將仇報可不是白眼狼了麼？
必須要厚葬，必須要給娘親爹爹厚葬！這樣她才能心安一點！好吧，既然沒有錢可籌，那就隻能選最後一條路了——賣身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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