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驚魂山行

2017-03-14 作者: 者兒
第48章 驚魂山行

白雲深處有一個涼亭,下山的時候,我與柳蟬決定在此一歇。

望風中飛過的藍鳥,我驚異於這世外的精靈,如何能展翅於這旋風的深處。看它自由的樣子,我不禁深深感歎這遠離紅塵之所在的靜謐與美好。

柳蟬望望我,若有所思。

她站起身來,往涼亭十米開外跑去。

待她站定,我看見她身旁蹦跳著一隻長相奇異的兔子,我不能確定那是否是兔子,但它有兩隻長長的耳朵,我隻能做初步的斷定。

不一會兒,柳蟬轉身朝我招手,一麵喊:“唐總,你快過來,這裡有一個很奇怪的東西耶!”

那聲音隨風蕩來,飄飄乎乎的,我其實根本不想挪動的身子,隻想在這清風過往的亭中歇息片刻。可見我沒有動靜,她越發叫得急切起來:“唐總啊,快點啊!”

哎,女人,女人,無論多大年齡,在某些特定的時刻,總是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雖然柳蟬那語調並不像撒嬌,但也讓男人不大好思一口回絕。我隻得哼哼唧唧,邁著不夠瀟灑的步伐走到了她身邊。

“什麼東西嘛?真是!”我與她一道,站在一麵山崖的邊緣,望著下麵的深淵,我的雙腳有點發抖。很少有人知道,我有嚴重的恐高症。

我說,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終於看清了旁邊那隻兔子,果真是兔子,不過隻有兩條腿。那條兔子一直站著,那姿勢讓我累得慌。

“哎呀,就在那邊!那邊!”柳蟬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脫掉了高跟鞋,隻穿了一雙肉色的襪子站在懸崖邊的草坡上。

費了點眼力,我終於找到那個東西。柳蟬所看到的,是一朵藍白相間的並蒂花,雲山極其常見的娳藍,一到這個季節,漫山遍野都有,一片藍白相間的海洋,要麼就是滿山滿坡,像美麗的地毯一樣。

當然,眼下這一朵,卻有些奇異,因為她是並蒂的,且白色遠遠多於藍色,那微微的藍,綴於花瓣之尖,仿佛一滴晶瑩的藍冰。

我忽然想溫泉裡的那種沁藍樹葉,不禁心念一動,那樹葉葉尖,也是這樣的藍,微微一滴,沁入眼眸與心魂。

看樣子,柳蟬是想要得到那朵花。

她竟然不顧斯文地將外套一脫,直接扔我手裡,然後翻轉身來,往懸崖的陡坡上慢慢往下試著攀爬。

此情此景讓我大汗直流,我拚命阻止:“你不要命了?趕快上來!”

可那女人哪是我能阻?尤其在這些特彆能挑戰她神經的時候,她熱愛這樣的刺激與興奮勝過一切。

不久,她就接近那朵獨自綻放在險峰的並蒂娳藍。

當她的指尖接觸到那朵花的花瓣時,一道向微微的藍光在她的臉龐上搖曳了一下,然後光與花一同消失在我們的視線。

突如其來的消失,令柳蟬大失所望,我在遠處望不真切,還以為那朵已經讓她摘得,便拚命在遠處催促她趕緊回來。

我是真心害怕她一個不小忽然滾落山崖,到時我可沒法向董事長交待,何況,我到雲山純粹隻是為了避一日浮華,偷享半日清閒。

當柳蟬兩手空空出現在我眼前時,我不覺奇怪,她折騰半日下去,啥也沒?

這是一件令人沮喪的事情,柳蟬套上外衣,一臉不快,穿上高跟鞋時,還在草坡上使勁跺了跺腳。

“哎呀!真是見了鬼了!明明都要摘到了,不曉得跑哪裡去了。”她說。

那隻兔子一直跟著我們,我走進它:“去!去!去!”

兔子卻說:“跟!跟!跟!”

不知道它說的是兔子話,還是人話,反正我聽來就是“跟跟跟”,不覺大叫:“哎呀,再跟著回去把你烤了吃!”

那兔子還是說:“跟跟跟!”

對於這隻要兩後腿,沒有前腿,且能直立行走的可怕生物,我是打心眼裡厭惡。可笑的是,柳蟬卻對這兩腿兔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哎呀呀,我真想養隻小兔子呢,這下遇上了,不是巧了嗎?唐總彆趕它,我帶回去罷,真是太難得了!”柳蟬笑嘻嘻地說。

我渾身的肉皮都緊縮起來,一想到這怪物要與我們同吃同生活,就害怕得大叫起來:“柳秘書,這兔子殘疾呢,說不定還有什麼怪病,你帶回去,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沒想到,柳蟬抬頭看看了頭頂正悠悠飄過的雲,有些沉醉地說:“唐總帶我來這雲山,感覺都是仙人留跡的地方,這兔子也隻是仙兔呢!”

呃,我暈了。

廣寒宮裡嫦娥抱的玉兔,那才是仙兔呢,可眼下這隻,我我我......實在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柳蟬竟然要將它帶回。

搞半天,來一趟雲山,聶奇同沒時間搭理我,讓我向他索要今年新茶的願望也落空了。失落不說,正事沒辦事,倒是撿了隻奇怪的兔子回去,我的媽呀,想想,我的腦袋就腫脹得要爆炸了,實在讓人難受至極。

我虛弱地反對著,不要,不要啊。

另一麵,柳蟬已經將兔子抱在自己的懷裡,往山下走去了。跟在後麵的我,暗自希望,她的小高鞋能夠折騰她一下,好讓她放棄將那隻兔子抱回去。

一路很安全,她不僅沒有因為腳踩高鞋鞋而摔跤,而且走得比我還快,還輕巧。

女人對於高跟鞋的駕馭能力遠遠超越我的想象。

忽然想起嬌兒,我那嬌媚的女人若在此,又是一番怎樣的情形?想起嬌兒,我忽然有些不開心,我整日被各種事情所叨擾著,她卻忙著吃吃喝喝玩玩樂樂。

我很討厭看女人的朋友圈,不是曬猴子尖臉,就是亮閃閃的包,要麼就是這裡吃那裡喝的無聊畫麵。嬌兒也不例外,看看她都發些啥呀,就邊貼個麵膜,她都要拍個照片,擺個剪刀手發出去。

嬌兒發照片的時候,衛生間的門都是半天的,我路過時,看到她正蹲馬桶上呢,她一麵拍照,一麵衝我發嗲:“老公,幫我帶一下衛生間的門麼!”

我帶上衛生間的門,一股悲愴湧上心頭,曾經深愛的女人,變成了一個奇怪的玩藝兒的,她覺得那是精致與奢華,是時尚與潮流,我卻覺得還不如櫥櫃裡擺的洋娃娃更可愛呢!

當然,柳蟬也化很精致的妝容,但看上去比較職業,也很自然,不像戴了個的麵具,幸虧她是這樣的,要不我會感覺憋得慌。

回家一張橡皮臉,辦公室還要麵對一個假臉,我會煩透了的。

走山路走得頗為輕鬆的柳蟬在不遠處停了下來,摸摸那隻兔子的耳朵,催促我:“唐總,要快一點了哦!我看日頭都望山後靠了,天黑之前我們回不到寺裡就麻煩了!”

我一麵哦哦應著,一麵開始小跑起來。

腳下一滑,風中飄來柳蟬的聲音:“唐總,天快黑了!”

然後,在那“天快黑了”的餘音裡,感到一陣碎石滾落的轟隆聲,我便陷入天旋地轉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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