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起電話,裡麵傳出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唐總,您現在忙嗎?”
“你誰呀?”我問,感覺聲音有點耳熟。
“噢,我是昆婭啊,唐總,您沒忘吧!”電話裡的女人回到。
我一楞,這陰魂不散的,又找來了,稍稍猶豫了一下,我說:“什麼事?如果是那幅畫,你還是打消念頭吧!”
電話那一頭的昆婭,並沒有輕易放棄,而是輕言細語地說,希望我再考慮考慮。
我直截了當地問她,一幅普通的油畫,在我這兒可能是因為特殊的情感,所以有紀念意義,對她或者她的幕後老板來說,有什麼用呢?
昆婭並沒有避開這個話題,而是說,其實隻是因為要這幅畫的人比較崇拜這個畫作者而已。
這讓我十分困惑,因為這幅油畫是檀慧老師的封筆之作,除我與另外一個特殊的人,並無其他相關人員知道這事。
“你是怎麼知道我手裡有這幅畫的?”我問。
“這個您就不用管了,總之,我也是受人之托,所以才來找您的。”昆婭說。
想到她之前提出的交換條件,我喉頭咕嚕了一下,想想,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如果我真的決定用那幅畫來交換,無疑是一種背叛。
雖然我與檀慧老師的師生之緣隻有半年,但我們之間的情感卻是真摯而深厚的,而這其中與另外一個人也有著密不可分的原因。
這個人,就是檀慧老師的孫女兒伊人,伊人那一年剛滿19歲,就讀於首都一所名牌大學的律師專業。
伊人是個才貌雙全的女子,一顰一笑都讓人心動不已。
但漂亮的伊人那一張伶牙俐齒的嘴卻讓很多仰慕她的男孩望而卻步。
一個春日融融的午後,我去檀慧老師家拜訪請教時,一個嬌小而明媚的女孩開了門,並且露出一口又密又整齊,而且特彆可愛的小白牙,笑盈盈地問:“這位學長找誰呀?”
我說,我是檀慧老師的學生,是來請教的。
原以為,憑我這張帥得不要不要的臉,那女孩一定會態度特彆好,沒想到,她扶扶圓圓的眼鏡框,一臉嚴肅地說:“噢,你要拜訪老師,能不能彆在午休的時間段啊!”
這句話讓我站在門口,一臉尷尬,而且訥訥無言,不知如何應對她的抱怨。
“你改個時候再來吧!記住了,拜訪彆人一定要在合適的時間段!”語氣還有些嚴厲呢。
我搔搔腦袋,瞅瞅她,想要灰溜溜地走開。
這時,有人在屋內喊:“伊人,誰呀?”是檀慧老師的聲音。
“奶奶,您休息吧,沒有人!”伊人這丫頭竟然這樣糊弄人。
“伊人,彆淘氣了,是我的學生吧,讓人家進來,彆攔著。”檀慧老師在裡間招呼著。
就這樣,一臉尷尬和不自在的我出現在檀慧老師家寬敞雅致的客廳裡。
知道我的來意後,檀慧老師從書櫃裡取出一個土黃色的木箱,從裡麵搬出一些精美的木片,我們就那樣在客廳細碎的陽光下開始搭起了我們的宮殿。
不知道什麼時候,伊人竟然也盤腿坐下,用柔軟而靈巧的小手托著下巴,靜靜地注視著我們。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伊人,那個嬌小而鬼靈精怪的女孩兒。
此時,再次想起伊兒,我的心像針紮似的疼了起來,不想了,往事裡的塵魂,惹得心緒如紛亂的落花,隨風飄零。
人世的事,就是這樣,仿佛已經忘卻,卻又總是在某些不經意的時候翩然而來,是傷是怨,讓那一串冰冷的淚珠裡的寒意滲入骨頭。
回到現實,回到昆婭的電話,我聲音已經有哽咽,但還是儘量克製住情緒,不願讓電話另一端的人覺察到。
“唐總,您還是再仔細權衡一下吧!說實話,您留著那幅畫,能有多大意義呢?不如將它拿出來,解決您現在最迫切的問題,多好!”昆婭的聲音有些急切。
因為想起了伊人,原本動搖的念頭,瞬間又被打消。
那幅畫,與伊人有著千絲萬縷的糾葛,那幅畫是我青春的見證,那幅畫也是我倉促歲月裡最濃烈的一筆。
何以至此,今生難消的千愁萬緒都湧上心頭。
“嗯嗯,唐總,這樣吧。要不您下午有時間,再來一趟望月茶莊吧,我在那裡等你!”昆婭急急地說。
我驚恐得大叫起來:“什麼?忘月茶莊!那裡不是已經查封掉了嗎?不是發生凶殺案了嗎?你不說不記得那個地方嗎?你到底要乾什麼?”
還沒等我回話,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一口飯嗆在桌上,四周的人都投來驚異的眼光。這加劇了我的緊張與不安,還有深深的屈辱感。
我就不應該來到這種地方吃什麼飯!
因為懶得走幾步,因為不想吃快餐,然後跑到這裡來吃飯,結果鬨了個人儘皆知的笑話,傳出去會讓我十分難堪。
忘月茶莊,我是斷然不會去了,彆說上次遭遇了不測,就算啥事沒遇到,我也不想與昆婭這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再見麵。
電話又進來了,這一次是陳申的了,他在電話裡說,剛剛在辦案子,所以電話調在靜音上,因此沒有注意到我的來電。
沒有繞彎子,我就問小瑛為什麼要出那個煙熏活人的餿主意?
陳申說,大概是為了讓我在求生的本能驅使下催生內在潛力吧!
這個理由不大說服得了我,我表示這純粹是哄小孩兒玩呢,陳申就說:“好啊,你既然不信我說的,你有空,你直接打個電話給小瑛吧!”
我哼了一聲,心想,小瑛那鬼丫頭,不曉得又會給我怎樣的解釋呢。
這樣一麵想,我一麵在電話裡告訴陳申:“昆婭又給我打電話了,說是讓我去望月茶莊呢,你說,去還是不去?”
我以為,陳申會說,那或許是個陷阱,不用自投羅網,沒想到他竟然毫不猶豫地說:“去啊!為什麼不去!這魚兒又出來遊了,不正是拉網的機會嗎?”
聽他這口氣,應該是要為我保駕護航了。
“好吧,那我就去吧!不過,你可彆到時候不出現,把我一個人摞那兒,我可就慘了!”我說得有點可憐兮兮。
“放心吧!我的好奇心重著呢,非得親臨現場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兒!”陳申說。
然後,我的心又開始沒來由地咚咚咚地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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