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脆弱的動物

2017-03-14 作者: 者兒
第65章 脆弱的動物

柳蟬發來一段視頻,是新落成的帝豪商城全景跟拍。

我回電過去,問落成典禮市裡領導都有誰參加了?柳蟬回複,除了陳市長,都去了。我心裡咯噔一下,問,為什麼?

柳蟬說不清楚,總之,陳市長的秘書在電話裡告知,近段時間陳市長的日程已經排滿,實在擠不出時間。

這真是讓人失望的一件事,之前,我反複叮囑過柳蟬,帝豪商場是鑫龍地產打開古城開發瓶頸的一次重要試水,特彆希望引起市級領導的關注。

雖然結果不太好,但我也不能苛責柳蟬,她一定是非常儘力了。

老劉問:“陳市長沒去?”

我搖搖頭。

“陳市長這人比較特彆,也很正直的!你彆想多了,也許是他真的最近日程排得太滿!”老劉說。

好吧,我點點頭,且信著,內心卻是滿滿的憂慮。

接下來的事情,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那張新區開發圖不停地在我的腦海裡回旋縈繞,我覺得自己腦袋都要炸裂了,想起董事長的期望的結果,真是一籌莫展啊。

看著老劉的正在轉動的方向盤,我說:“往左拐,去古村!”

老劉一楞:“唐總,你不先回趟家,或者是公司?”

“先去古村吧,公司晚些時候再過去!”我說。

老劉調轉車頭,往古村的方向開去。

“小瑛,到底啥事?不能在電話裡說嗎?”撥通小瑛的電話後,我對著手機輕聲說。

“哥,你過來就知道了!”小瑛的聲音也輕輕的。

我正想繼續問,電話卻斷了,一看,徹底沒電了。

忙忙慌慌的,車剛停穩,我就急忙下車,匆匆往二樓跑去。

小瑛早已站在二樓臥室門外等著我,見我噔噔噔的上樓聲,她趕緊伸出一根手指頭“噓”了一聲,示意我腳步聲輕一點。

我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一定是安老師睡著了,或者正在讀書練字吧。

等小瑛推開門,我才發現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安老師睡在床上,嘴上戴著呼吸機,旁邊的安師母正在默默垂淚。

“安老師!您怎麼了?”我一下子撲到老師床邊,彎下腰握住他露在被子外頭,蒼白枯瘦的手。

“爸爸在省城情況就不大好了,醫生建議住院,可他不願意,說死也要死在家裡。沒辦法,隻要將他接回家來。”小瑛一臉悲傷。

小瑛從旁邊給我拖來一張椅子,將我按在上麵,說:“陪我爸爸說說話吧,他一直在念叨你。”

我點點頭,眼眶濕濕的。

為了給我們準備午飯,安師母退出了房間,卻廚房,房間裡隻剩下安老師,小瑛和我。

摩挲著那隻仿佛已經失去生命的手,前塵往事湧上心頭,想起童年時,安老師永遠溫和的笑容,那張挨著窗子的,他特意給我備下的小桌子,我的心就熱熱的,暖暖的。

男人其實也是一種脆弱的動物,彆看平日時雄性十足,從不示弱,也不肯輕易掉眼淚,但是,在某些特殊的時刻,同樣也是感性到極點的。

從小,除了父母的嗬護之外,就數安老師給予的溫暖最多,他在我心底就像守護神一樣,這與他救了我的命有一定關係,但更重要的是,他渾身透出的氣質,仿佛蘊含著洪荒之力,讓我覺得可以依靠與信任。

此時,他麵容枯槁,形容憔悴,已經是一個衰老而病態的老人,這簡直讓我無法接受。

突然,安老師的手在我的雙手之間輕輕顫動著,我趕緊握緊它,俯身靠近他的耳邊,喚到:“老師,老師,我是巫子。”

那手的反應更強烈了,不停地在我的掌心抖動著。

“爸!”小瑛突然靠近過來,輕輕喊了一聲。

此時,安老師已經睜開眼睛,有些艱難地將頭我們所在的方向轉過來,當眼神停留在我的臉上,他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混濁的淚水。

“巫子,你來了......”他的聲音在呼吸機裡聽得不是很清楚,我隻能通過他嘴唇發出的運動來判斷他說的話。

終於,一陣艱難的掙紮後,小瑛將呼吸機從安老師的嘴上拿走。

“不會出什麼意外吧?”我擔心地問了一句。

“不會,爸爸也不是時刻用這東西的,隻是今天早上,病情有些加重,呼吸不暢,所以才給他戴上的。”小瑛一邊整理著呼吸機,一邊說。

看看病榻上的安老師,一陣陣心疼湧上來,我長歎了一聲,問小瑛:“難道沒有早些發現他的身體出狀況了嗎?”

實在想不明白,安老師一向體質好,也喜歡運動,怎麼身體會出現這麼嚴重的下滑呢?

“巫子,你不用瞎猜了,我與你說實話吧!我這次病來得並不突然,早前在移安魂碑的時候,已經受到外毒的侵擾了。”安老氣若遊絲,聲音小得幾乎聽不清。

見我沒有聽得太清楚,小瑛又重新轉述了一遍,並且說了一些移埋安魂碑的一些細節。

“那是一個特意挑出來的好日子,俗稱黃道吉日。

天空是沒有一絲雲,一絲風,天藍雲白讓人心曠神怡,我們一家人一大早就起床,開始清理祠堂需要處理的一切。

那塊梅花石默默地靜立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一切妥當,媽媽將一塊大紅的布蓋在梅花石上,用粗實的,同樣鮮紅的繩索捆結實了。

屋外響起了嘹亮的瑣呐聲,兩個壯實的村民用扁擔抬起那塊被紅布封住的梅花石,一路高歌猛進,到了後山的墓地。

在古墳附近,已經挖下一個深坑,坑中撒滿紅紙。

大家小心翼翼地將梅花石移入其中,然後,開始不停地往上麵澆上混合著古河綠藻的水泥。

很快,一塊昂首向天的安魂碑出現在眾人眼前。

爸爸抹著額頭的漢水,欣慰地叉著腰注視著那塊凝結著眾人信仰與希望的安魂碑。

我遞給爸爸一塊雪白的毛巾,說:“爸爸,擦一下額頭的漢水吧。現在,安魂碑已經立好,你最擔心的事應該不會發生了吧?”

可是,後來發生的事還是令人始料未及......”

說到這裡,小瑛看了我的一眼,我心往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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