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西隅,原是一片荒蕪的叢林,每日孤鴉野鳥,毒蟲猛獸常常光顧。
很多山野荒地,在城市飛速的發展中漸漸都被開發出來,唯有那片荒蕪的叢林始終無人問津,至於原因,據說是與那裡的土質有關。
曾經也有人請來地質方麵的專家,鼓搗來鼓搗去,始終沒有一個可行的結果。
那片叢林,除了那枝瘦葉枯的黑色怪樹們,沒有什麼植物能夠活下來,最令人頭痛的是,曾有人試圖在那片土地上蓋上房屋,卻總是不到一月就出現坍塌。
所以,西隅那片叢林便一直荒著,成為越來越時尚的古城一處奇怪的所在,仿佛這座正越來越漂亮的城市的一條刺目的傷疤。
十年前的某個春日,勁風烈烈的季節,古城人驚異地發現,西隅那片荒蕪的叢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轟隆隆的機器聲。
好奇的人們前往查看,發現在春風裡,那一片土地正卷著黃沙改天換日地忙碌著。
有人嘖嘖稱奇,說是這片鬼都不去的地方終於要開發出來了。
也有人覺得這不過是又一次鬨劇而已,在那片鬼魅而無法讓生命存活的地方,難道還能夠變出一片生機勃勃的繁華之地?
一年後,那片寂寞的叢林竟然變成一個極其豪華的溫泉酒店,不久便遠近聞名,成為方園幾千公裡土地上,最受歡迎的假日休閒盛地。
烏鴉變鳳凰,荒地搖身一變,成為繁華盛景,這在很多古城人眼裡變成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大家都明白,那塊土地,是很多人都嘗試過要去改變的,終因那裡特殊的土質與地貌,並未求得好的結果。
偏偏有人改變了這一切看上去完全不可能的事。
雖然始建的時候,機器聲隆隆,工地熱火朝天,但究竟是何方神聖在做這件事,始終秘而不宣。
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些事情漸漸露出端倪,一個女人的身影也浮出水麵。
開發古城西隅在這荒僻之地的人叫做鐘大發,是個靠地溝油起家的暴發戶,他不是古城本地人,而是來自東南一座經濟富饒的城市,在那裡開始了他特殊的發家史。
源源不斷,泛著迷人的金黃色,卻肮臟汙穢的地溝油,從鐘大發隱藏在深山裡的煉油廠,時刻不停地流向更多的城市,更多的酒店,更多的餐桌。
欲望推動著貪婪,惡魔無休止著掠奪著財富,踐踏著善良人們的信仰。
無數原本單純的人們,最初隻是好奇地觀望在財富烘托下愈加堂皇的鐘家院落,後來便有人蠢蠢欲動,最初小試一二,嘗到甜頭後便大膽投入。
及至後來,無數人在金錢與利益的引誘下開始模仿鐘大發的致富模式,拋棄底限與自我的約束。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做起了那肮臟的勾當。
鐘大發敏銳到了市場競爭的變化,還有被查禁的風險,很快選擇了全身而退,開始將資金投入到其他行業當中。
那個不折不扣的惡棍,搖身一變,成為酒店企業的老板,由於其資金雄厚,加之也還算有點商業頭腦,很快就在酒店行業混了些小名聲出來。
玫瑰溫泉酒店是他的第二個酒店,但耗資之巨,所牽涉關係之廣,卻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據坊間所傳,為了順利完成玫瑰灣酒店的工程,他甚至請到了國際上非常有名的建築學家。
而在整個事件當中,最核心的,卻是他身邊的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隻是鐘大發眾多情人中的一個,叫做二妮。
彆看二妮名字土得掉渣,人卻長得很洋氣,尤其那一身板栗色的皮膚襯著她那高鼻大眼,看上去像是從美洲來的漂亮女子。
二妮原來是四方遊走的馬戲團的一名馴獸員,所馴的皆是猛獸。那些凶悍殘忍的動物在她的皮鞭下卻變得異常溫順聽話。
一次,剛剛發達的鐘大發閒來無事逛街,湊在浸滿尿漬的破牆上看到一則花花綠綠的廣告,上麵畫風粗俗地印著一個身材妖嬈的女郎。
再仔細一看,原來是某馬戲團巡演至此。
沒有猶豫,鐘大發掏錢買了觀看票,又在附近的小商店買了一包瓜子,就春心蕩漾地摸進了那個帳蓬。
一包瓜子都嗑完了,也沒有見到演出廣告上的妖豔女郎。
扔掉手裡的瓜子袋,又踩上兩腳,他終於按按捺不住爆發了!
觀看的人群都儘數散去,他卻怒氣衝衝地跑到後台,撩開那道重重的布簾,粗聲粗氣地吼起來:“老板呢?老板呢?”
一通狂吼,終於有個小個子,麵容蒼老的女人快步走到他麵前,問怎麼了?
鐘大發抬起胳膊比劃半天,那女人也沒聽懂他說的是什麼,看他的眼神越來越不耐煩,完全將他當作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家夥了。
很快,上來兩個虎背熊腰,穿著騎馬服的男人,什麼話都沒說,也不容眼前這個神經兮兮的男子胡言亂語,隻抬起鐘大發,直接給他扔到帳蓬外去了。
帳蓬外是街市,都被這忽然扔出來的東西嚇一大跳。
最糟糕的是,那兩壯男雖是隨手一扔,可卻偏偏將鐘大發扔到了不遠處的一個石墩上,不偏不倚,鐘大發的屁股幸運地撞了上去。
於是,鐘大發那兩個肉呼呼的屁股蛋足足疼了好幾個星期。
事後,鐘大發向哥們吹噓,如果自己當時真動手,也不一定會吃虧,主要是他的涵養比一般人好。
可熟悉他的人卻說:“他不是涵養夠好,而是人夠賤!”
一麵繼續肮臟的地溝油營生,數著臭氣熏天的鈔票,一麵每天準點跑到那家馬戲團看演出,在接下來的那幾天,鐘大發像發瘋了一樣地迷上了看馬戲。
直到演出海報上那個妖氣十足的女子終於高高揚著皮鞭,騎在那頭仿佛在打瞌睡一般的老虎背上,且濃妝豔抹,穿著暴露地出現在鐘大發眼前時,他的瘋狂最終演繹成了更加瘋狂。
他衝上看台,完全不顧那女郎胯下虎視眈眈的座騎,而是將一遝沾著油汙的百元鈔票,在空中劃了一道亮瞎眼的弧線,然後將它們紛紛揚揚撒在女郎身上,惹得台上台下一片驚呼!
隻眨眼間,那老虎猛的將背上的女郎甩落在地,調轉身子,一瞪眼,朝鐘大發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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