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搖搖頭,然後說:“小瑛今年的模樣愈發年輕了,感覺比我閨女還年輕呐!”
不知道我們是恭維還是真心實意,小瑛輕輕笑了笑,說,真的嗎?
聽小瑛那口氣,周圍熟識的小夥伴都結婚,有的都懷二胎了,這些日子,她好像也因此而焦慮起來。
至於愛情,她說自己也搞不清楚愛情是什麼感覺,反正她不反感陳申。
提到愛情,我想,我與嬌兒應該算得上愛情吧?那個時候,彆說一天見不到,有時一分鐘見不到都會想。
可時間卻泯滅了一切,如今當嬌兒總是遊離我的生活之外時,我卻覺得輕鬆自在。
反倒是彼此相處的日子覺得難熬,無話可說,沒什麼能夠玩到一起的,我感興趣的,她絲毫沒心情。她感興趣的,提起我就厭煩。
不知道是時間讓愛模糊了,還是時間讓我們發現了彼此真正的差異。
可是,這個世界上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天天相守在一起,不膩煩好像也不大正常吧?
看到很多文章,說某某某的愛情,執子之手,一生都情深意重,愛得如膠似漆,我就覺得他們簡直是幸運到了極點,跟中獎似的,偏偏那麼合適,永遠不厭倦?
嬌兒幾乎已經當我不存在了,若我不給她打電話或者微信,她壓根不記得她是已婚婦女,是彆人的妻子,看她在朋友圈曬的那些美照,總覺得是在向男人們暗示她仍是可以被追求的女子。
剛開始我還覺得有點不舒服,男人的自尊受到極大的挑戰,可是這幾日,我卻說不上來自己最真切的體驗,隻是漸漸也失去與她聯絡的欲望。
看我有些出神,小瑛問我,她與陳申會幸福嗎?
我故作高深地伸出指頭,掐指一算,說,會的,因為陳申是個好男人。
可是,小瑛的眼神分明告訴我,雖然她答應了陳申,但那個男人似乎並沒有燃燒起她內心的熱烈。
此時,心情最好的莫過於仍沉醉,仍夢中,仍酣睡的陳申吧?
與她們說了一會兒話,我感覺腦袋沒有剛才那麼昏沉了,不想回到酒氣衝天的屋子裡繼續睡覺,也不願意白白浪費這光陰。
想了想,摸到屋子裡,看看仍在昏睡的陳申身邊,推了推他。
倒倒驚醒,稍稍扭了一下身子便睜開了眼,見眼前站著我,有些睡眼惺忪地問我要乾嘛。
我說,我想那梅花穀看看,卻不知道方向,讓他指個大致的方位,我自己尋去。
雖然沒睡醒,人卻還清醒,他打開手機,給我發了一個地圖,讓我按照地圖的方向去尋,一定錯不了。
不過,對於我說已至秋末,那梅樹有什麼好看的?他卻笑而不答,自己看去,自己琢磨去。
於是笑著推了他一把,讓他繼續醉生夢生,而我,且隨風而去,看看梅花穀到底有什麼神奇的魔力,能夠讓陳申這樣絲毫不浪漫的人如此力薦。
推門而出,含笑而往,那秋風雖涼,倒也柔弱無骨,輕拂於身,似有撩撥之意,不禁心神搖蕩。
紅柳,青衫,綠塘,石屋。
很快,我就離開了水謠村莊,到了那座被稱為梅神的山下。
山勢陡峭,仰望半日,竟然不敢邁步,擔心地心引力太強,分秒將我從上麵扔下來。
忽然山梁上傳來一陣歌聲,悅耳的童音,由風傳送而來,聲聲入耳。
想來,那應該是這村裡上山放徼牧的孩子吧?
果然,不多時,我便見到了騎在牛背上,從尋陡坡慢慢下山而來的孩子,戴著一頂草帽兒,藍白相間的運動衫,秋末仍著單衣涼鞋,精神抖擻。
那孩子騎著牛兒路過我身旁的時候,拿出懷中的長笛,輕輕吹著,仿佛專程為我演奏一番,那美妙的樂音讓我似乎正飄飄於白雲之上。
一曲罷了,他已經消失在村口。
而我,兀自呆望那牛影兒,孩影兒消失之處,忽然覺得這水謠不似最初那破敗的印象,多了些淳樸的可愛。
當然,那笛聲響起或是消失,我都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是要去那梅花穀。
按照陳申的地圖,先爬至山梁中部,自左斜坡而下,再前行一裡多路,就能夠抵達那梅花穀。
糟糕的是,在一片荒草叢生的亂石堆裡,我竟然失去了方向,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小的時候我會通過太陽的樹影來判斷自己如何回到家中,可那是基於我對古村的熟悉,對周邊環境不陌生。
可到這陌生的山裡,我卻儼然智力儘失,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昏然不辯之時,忽然聽到附近有人路過說話的聲音,於是站在芳草叢中,大聲喊:“有人嗎?有人嗎?”
這一招果然管用。
很快,眼前便出現兩個少年,年齡相仿,都是黑黑瘦瘦的樣子,如果不仔細分辨,我都看不出倆人長得有什麼差異。
好在,那倆個少年非常熱心,不僅覓聲而來,並且熱心地為我指明方向,還告誡我若路遇一種貼在泥地上生長的紅色小果,千萬不要踩踏,否則我還會再次失去方向。
等他們離開後,我忽然想,會不會是就剛剛在路上不小心踩踏了紅果子,我才會變得如此不辨東西?
接下來,我變得小心翼翼,不停地仔細觀察路旁是否有那種紅果子,一旦發現,立馬高抬貴腳,跨越而過,要不就繞道而行。
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嗎?
大概是過於專注,不小心竟撞到一棵老樹上,腦袋都蹭破皮,用手摸了摸,疼得要命,感覺那快愈合的傷疤又被狠狠地撕扯了一下。
手機開始鈴聲在空曠的山野中響起,趕緊伸手接了。
是嬌兒。
我問,老婆在哪裡呢?
那邊則答非所問,讓我給她儲蓄卡裡轉二十萬。
我問,是要買什麼?
嬌兒說,她明天就要與者姍一起隨劇組去省城了,身上總得帶點零花錢。我心裡頗為不快,若不是跟我要錢,估計她連這通電話都懶得打。
似乎覺察到我的不快,那忽然聲音變得冷冰冰的,說不願意就算了,她會給爸爸打電話,說完就要掛電話。
我嚇了一跳,趕緊換作溫柔腔調,說行行行,晚上就轉給她,現在我在山裡呢。
那電話忽然就沒了信號,也不知道她聽清楚我後麵的話沒有。
心裡惴惴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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