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惡臭逼人

它終於鼓足勇氣說：“我們去旁邊小區外那些垃圾桶裡找找罷，說不定能夠弄點吃的。”

啊？我瞪大了眼睛，一陣惡心湧上心頭，還沒怎麼著呢，我已經開始想吐了。

那怎麼可以啊？我們曾經是人類，我們靈魂是人類的構造，我我們怎麼能去那種地方？

看到我那麼在乎，而且表現出很氣憤的樣子，臘腸犬小丁甩了甩頭，嘟囔了一聲：“太餓了，要不，我去吧，找到好一點，我弄過來，咱們一起吃，可行？”

冷冷地看了它一眼，我說：“你難道忘了你是人？”

這話不曉得怎麼點燃了臘腸犬小丁心中的怒火，它用同樣冷冷的聲音回敬我：“就是人，餓到極點也會去的，總比餓死強！難道你想餓死不成？我可不願意，我還要想辦法變回人類，如果現在就熄火了，咱倆還折騰啥？”

它說的無不在理，但我渾身上下都洶湧著痛苦與憤怒，我已經煩惱到不能正常思考。

看到臘腸犬拖著笨重的身子消失在我眼前，我又隱隱地恨起自己來，真是莫名其妙，一點不識實務，都這番情形了，還計較那些乾嘛？

當然，雖然道理上自己是清楚的，但行動卻不那麼配合，我眼珠轉動著，一直在思考有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案。

臘腸犬小丁已經離開些時候了，越是時間長，我越是感到不安，它一直有回轉過來，給我帶來了強烈的緊張感，害怕這個唯一的夥伴無聲無息地消失掉。

不放心的我，開始往它覓食的那個小區跑去。

遠遠的，我就看見在幾隻藍色的垃圾桶旁邊忙活來去的臘腸犬小丁，看樣子情況不是很好，除了一些瓜果皮，還有奇奇怪怪地生活垃圾，似乎它並沒有找到理想的填飽肚子的東西。

也可能是早上清潔工將居民隔夜的垃圾清理得過於乾淨，這大早上的，極少與食物有關的垃圾。

我想跑上前去幫忙卻始終缺乏勇氣，便一直站在不遠處觀察著。

有稚嫩的歌聲從旁邊傳來，我抬頭一看，一個五六模樣的小女孩正站在不遠處，手裡抓著一隻大雞腿。歌聲就是從她嘴裡發出來的。

看著那隻油汪汪的大雞腿，我拚命地咽了咽口水。

我很奇怪，這小姑娘啃著雞腿，怎麼還有閒情逸致唱歌，並且唱得還那麼好聽？

那雞腿似乎隻啃了小小的一角，那露出的鮮嫩的肉強烈地刺激著我的嗅覺與味覺還有視覺，我竟然感覺到一點甜絲絲的幸福，仿佛我的嘴正慢慢靠近那雞腿，仿佛我早出的舌頭已經輕輕觸到那味道鮮美的脆皮......

閉上眼，默默地“享受”著。

正恍惚間，耳邊響起輕輕的腳步聲，那雞腿的香味愈來愈過，嗯嗯，真是心想事成哇，看來，想想也是能解饞的，我就這麼想想吧，想想吧。

“哎，小狗狗，你叫啥名字啊？”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來。

一睜眼，啊，那雞腿幾乎觸到了我的鼻尖上，如此強烈的誘惑險些讓我暈了過去！

我嘴巴大張著，口水一滴一滴往下淌。

我想說，我叫巫子，我是一隻可憐的狗狗，我肚子餓。

可是，我隻是那麼大張著嘴，恨不得將那雞腿硬生生塞進每個饑餓無比的細胞裡，讓它們來一次暢快的，來自雞腿那鮮嫩美味的洗禮。

然而，我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什麼也做不了，我吐著舌頭，不停地喘著粗氣，甚至微微有些戰栗。

大概我的沉默還有粗重的喘息讓小姑娘有了些警覺，她輕輕地倒腿了一步，將雞腿藏在了身後。

風吹過來，小姑娘雪白的紗裙輕輕地飛舞著，多麼可愛的小公主，她活得多麼幸福。

我不曾經曆過那樣的童年，那麼，我的童年是什麼樣子呢？

忽然有一張麵孔從我的記憶裡升了起來，微黑，瘦削，標致，但她眼裡卻隻有冷漠與憎惡，她是誰？我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星兒，你在那裡做什麼？”一個女人的清脆的聲音響起。

覓聲望去，百米外出現一個女人，微黑，瘦削，標致。

看向小女孩的時候，她眼裡滿是溫柔與愛憐。

目光投向我時，卻是冷漠與憎惡。

我想，從外表上來看，我應該是一隻英俊的黑毛泰迪。從舉止上來看，我仍然保持了作為人類時文雅舉止。

分析了一下，無論從哪個角度，我都不應該成為嫌棄的對象，可那女人眼裡滿滿的討厭讓我感到十分憤怒。

小姑娘似乎並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她低聲說：“狗狗，你是餓了嗎？”

她不這麼問還好，這話一出口，我的胃裡立馬翻江倒海鬨騰起來。

拚命用理智克製著自己的欲望，克製著自己的痛苦。

“星兒，趕緊走，守著那隻惡心的狗乾什麼？它會搶你的雞腿的！你看看它，多臟呀！它身上有傳染病，彆靠近它！”女人的聲音急促，滿是憎惡。

哦，真是這樣嗎？哼哼！

真是這樣嗎？我臟？我有病？我是強盜？

哈哈哈！

忽然，我的腦門子有熱呼呼的血液直往上衝，我騰的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小姑娘手裡的雞腿一口咬住，她嚇得哇的一下放聲大哭起來。

小姑娘手一鬆，我已經緊緊咬住那塊雞腿跑掉了。

後麵傳來那個年輕母親的叫罵聲。

烈烈風吹過，雞腿的香掩蓋了一切！

躲在一堆廢棄的垃圾旁邊，我將那雞腿認真藏好，然後又飛快地奔向那個小區外的垃圾桶旁邊，看到仍在忙活的臘腸犬小丁，不覺有些好笑起來。

偷偷看了看，剛剛那一對母女已經離開。

我衝到臘腸犬小丁旁邊，忍著那惡臭逼人的味道，將它拽走。

我們一起回到我藏雞腿的地方，將那香噴噴的雞腿找出來，然後像是儀式般地，虔誠地，一點一點將那細嫩的肉用嘴撕下來，慢慢地細嚼著，不舍得馬上吃完似的。

“你剛來跑得真快，一點不像餓肚子打著子哦！”臘腸犬小丁說。

它說的是事實。

其實，餓著，隻要不是最嚴重的程度，反而會更靈巧些，不是嗎？餓有的時候，也是身體的動力嘛。

終於將那雞腿啃得一丁點肉的殘渣都不剩。

我們彼此友愛，換著將那已經沒有肉的雞骨頭來回吮吸著，直到上麵連骨頭的味道都吮吸得乾乾淨淨，乾淨到隻有骨頭的形狀，不再有骨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