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聶奇同卻數次遭到他老子的胖揍,原因就是在房間裡發現了各種令他老子發怒並發飆的玩藝兒,由此他對保潔阿姨們對工作的態度的不嚴肅,對服務的不儘心,以及隻認錢不工作質量的行為深感失望。
也就是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看到劉小小徘徊在一個冷飲店前,走上前兩步又退回去,來來回回好幾次。
那個情景讓聶奇同好奇心大發,那丫頭不會是想乾什麼壞事?
想想似乎也不太可能,可是,她究竟要做什麼呢?
聶奇同躲在不遠處偷偷看著,終於,那烈日灼陽下,劉劉還是走到冷飲店的櫃台前,似乎是下定決心的伸開掌心。
那粉紅的掌心,躺著一張被捏得像隻扁豆角似的鈔票。
最終,店員遞給劉小小一隻奶油色的冰淇淋。
她的臉兒漲得通紅,看上去比那天氣還要熱許多倍,她伸出柔軟的舌尖輕輕舔了舔那白色的冰淇淋的塔尖,然後便一路小跑地往彆處跑去。
鬼使神差,聶奇同竟一路跟在劉小小身後。
劉小小拐過一條,他跟著拐。
劉小小進了一條小巷子,他也跟著進。
最後,劉小小在一處破爛陳舊的紅磚樓下停住了,一麵用手輕輕護住那冰淇淋,很小心地將化了的汁水吮吸乾淨,似乎不會舍得它浪費掉一滴。
她衝著樓上喊:“小弟!小弟!”
很快,一個瘦小的,四五歲的小姑娘就一蹦一跳地出現在劉小小麵前,那小姑娘穿著背心,臟兮兮的短褲,仰著頭站在劉小小麵前,一麵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冰淇淋,一麵輕聲喊著:“姐姐!”
“給!”劉小小將冰淇淋遞到那小姑娘的手裡。
那孩子便迫不急待地狂吮起來,一旁的劉小小露出滿足的笑,提醒著妹妹:“小弟,吃慢點,彆把舌頭冰壞了!’
妹妹忽然想起什麼,她抬起那隻冰淇淋伸到姐姐嘴邊說:“姐姐,你也吃哦。”
劉小小微微一笑,眼睛裡盛開著夏日的光芒,她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然後說:“小弟乖,小弟自己吃,姐姐剛剛吃過了!”
後來,聶奇同告訴我,劉劉的那一句“姐姐剛剛吃過了!”讓他一個男子漢的鼻頭瞬間就酸到極至,簡直無法形容。
不過一隻冰淇淋而已,在聶奇同眼裡,那算個屁啊!
一次在校園裡“偶遇”劉小小。
聶奇拽了拽我的衣服,示意我與他一同上前。
走到劉小小身邊時,她有些好奇掃了我們一眼,最後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其實,在學校裡,聶奇同並沒有幾個人認識,倒是我卻幾乎是個名人,因為學習成績好。
而劉小小對我也不陌生,年級排名中,我們總是前後一點點,甚至有一次,她以0.5分的優勢超越我,獲得了年排第一。
所以,我們雖然從來沒有說過話,卻彼此都是熟悉的。
這也正是聶奇同要拽上我的原因。
鼓足了勇氣,聶奇同結結巴巴地說了一番話。
我原來以為他是要向劉小小表達愛慕之意,心想這家夥不純粹找死嗎?學校裡那麼的女生,偏偏向這個清高的學霸示愛,找抽呢。
可是,聽他說完,我才發現自己實在太可笑了,太不純潔了。
聶奇同提到的事情是,他需要一個保潔,每周幫他整理一次房間,費用可以高出市場價,隻要工作乾得認真仔細都行。
當他說出那些話時,我在旁邊竟然緊張到四肢發軟。
天呐,這家夥竟然要我們鼎鼎大名的學霸劉小小卻給他家做保潔!這家夥不是瘋掉了吧?
我想要阻止聶奇同的荒唐行為已經來不及的。
滿腦子都是劉小小憤怒的臉,轉身離去時的悲傷與痛楚。
唉——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叔叔經常這樣說,我想,劉小小一定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然而,意外的事情卻發生了。
就在我和聶奇同的眼前,清晨的一縷陽光灑落在劉小小潔白的額頭,讓她看上去有些溫暖安詳。
她竟然微微一笑。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劉小小藏在粗衣蔽服的容貌本就國色天香,當她微微一笑時,真有傾城之美。
我看呆了。
而聶奇同卻始終盯著自己腳上那雙名牌鞋,並沒有注意到我臉上的表情和劉小小的微笑。
終於,劉小小輕輕應了一句:“是真的嗎?”
一聽劉小小問話,聶奇同激動得猛抬起頭,漲紅著臉看著劉小小,結結巴巴地說:“當然是真的,這還能騙人不成?如果你嫌工資低,我還可以再加!”
劉小小搖搖頭。
聶奇同表情一陣慌亂:“你不同意?”
劉小小再次搖搖頭說:“不是呢。按照市場上的小時價來結吧,如果多給我就不去了!”
聶奇同有些不解,我卻一下子懂得了劉小小的自尊,她渴望並需要這筆收入,但是她不希望有“特殊照顧”的成份。
所謂的“特殊照顧”隻是針對弱者。
想來,她一定不認為自己是弱者,她更願意用自己所付出,或者所具備的價值去獲得對等的收益。
我不知道自己的理解對不對,但是,那一刻,我對這個女孩的看法產生了巨大的改變,我也明白了為什麼聶奇同誰都不服,誰都看不上眼,唯獨對劉小小另眼相待了。
因為劉小小的“工作”做得十分細致認真,聶奇同得以順利逃過了聶爸爸一次次的搜查。
對於“工作內容”,劉小小從來不多問,也不發表自己的意見,是個真正有具備良好職業道德與精神的保潔人員。
那份“工作”一直持續到高中畢業。
有趣的是,大學報考誌願的時候,劉小小竟然選擇了與家政服務管理相關的專業。
再後來,劉小小就出國了,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沒有人知道她如今的現狀。
而我們的聶奇同最終還是讓他“小生意”的父母大失所望,雖然勉強考上了一所末流的大學,但完全無法學以致用。
畢業後,被父母逼著在自家飯店混了二年,便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日子偷偷離家出走,跑到雲山修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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