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問問二叔試探一下奶奶，可話到嘴邊看著奶奶平靜專心做菜的臉色又咽回去了，還是不提二叔讓她傷心了。
跟奶奶說了一聲我就出去了，準備去李大爺家看看。
說是鄰居，其實李大爺家並不是緊挨著我們家的，而是在我們家後麵。
出了家門往後走幾步就看見有些蒼涼的一套房子，門口掛著兩個白燈籠，半開著門的院子裡好像還有一匹高大的紙馬。
我抬手輕輕敲了一下門，停了幾分鐘就有一個眼睛紅紅的老太太給我開門了。
看見是我，她有些意外，“小碩？你啥時候回來了？”
“剛回來，李奶奶，我大爺他……”我笑了一下然後遲疑的問道。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李奶奶的眼眶頓時更紅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
我看著她的臉色暗罵自己嘴賤，不是都知道了還問。
“你大爺他，前幾天走了，今晚辦事明天就把他送下去。”李奶奶用手抹了抹眼角。
我頓時明了，辦事兒在我們這裡指喜事和喪事，送下去就是埋到地裡去。
雖然現在已經逐步普及鼓勵火化了，但是我們村子還保留著以前的習慣，屍體必須裝到棺材裡土葬。
隻是我們這裡的習俗一般是死後三天就下葬的，喪事在前一天晚上辦。
奶奶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李大爺那時候已經死了幾天了，我從接到電話到回來，也有三天了。
這喪事怎麼到現在才辦？
想到這裡，我朝院子裡麵看了一眼，然後問道：“李奶奶，我大爺還在屋裡嗎？”
李奶奶一愣，然後點點頭：“已經在裡麵躺著了。”
躺著就是已經入棺的意思。
“李奶奶，您彆怪我多嘴，隻是大爺走了也不止三天了吧，怎麼到現在才開始辦啊？”我看著她的臉色小心的問道。
李奶奶臉上有一些慌亂，不自然的說道：“因為你李大爺沒走的時候成天念叨著想再見你一麵，結果你還沒回來他就走了。我們尋思著等你回來再開始辦，讓你再看他一眼。”
“這樣啊，我現在能進去不？棺材已經釘死了嗎？”我急忙問道。
“還沒釘死，進去吧，你哥在屋裡呢，讓他幫著你把棺材蓋推開。”李奶奶說著就出門了。
我若有所思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她的反應也太奇怪了吧。
還有說什麼等我回來，我今天早上給我奶奶說要回去的時候奶奶就已經說過今晚上辦了。
他們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的？連我奶奶都是早上才知道的。
這喪事兒拖到現在絕對不是因為我。
我一邊想著一邊皺眉往裡走，走了幾步忽然意識到院裡太安靜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們家養了兩條狗，一條金毛一條狼狗。
我上一次回來的時候還跟它們兩個一起玩呢，就算它們認識我知道我不是壞人，但是也不會叫都不叫沒有一點動靜吧？
我往記憶力的狗窩處看去，那裡是空的！
沒有狗窩，也沒有平時裝狗糧和水的盆。
就連兩條狗也沒有了，狗呢？
我走過去仔細的看了看，地上還有一些狗毛，但是狗和窩卻沒了。
等我走到屋子裡，一個體型肥胖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打盹。
那人聽見動靜睜開眼，看見我之後急忙站起來。
“小碩啊？回來了，我都有好久沒見過你了吧。”對方熱情的笑著說道。
“嗯，是有好幾個月了，李陽哥，最近過的怎麼樣？”
他就是李大爺兩口唯一的孩子，李陽，今年已經二十六七了，在外地上班。
“嗨，我就那樣。倒是你，過的應該還不錯吧？昨天還聽王奶奶說你不僅不用她養，還成天給她打錢呢。”
說道錢這個字，李陽哥臉上出現貪婪的神色。
我古怪的看著他，他怎麼會出現這種表情？
我們兩個上一次見差不多是半年前了，那時候他還沒現在這麼胖，而且也不會像現在提到錢就露出這種表情。
現在想想，李奶奶也比以前胖了不少。
上次回來她還是一副瘦巴巴的人乾的體型，但是我剛才看見的她卻已經胖了一大圈。
“還行吧，我也成年了總不能一直靠奶奶養。對了李陽哥，你結婚沒？我嫂子好看不？”我打個哈哈換了個話題。
沒想到他一聽見這個臉色瞬間就白了，整個人更是往後退了一大步。
“砰。”他狠狠的撞到身後的桌角上，看著他的表情，我都覺得疼。
沒想到他一點反應也沒，呆呆的靠到桌角上一句話也不說。
我看著他反常的樣子也不知道說點什麼好，索性直接看著他等著他說。
半晌，他忽然伸手捂住臉，顫抖著聲音說道：“漂亮，你嫂子她可漂亮了。”
“真的假的？我嫂子呢？怎麼沒看見她？”我問道，心裡卻奇怪，我哪兒來的嫂子？
半年前見他他還沒女朋友呢，李大爺李奶奶天天為這事兒發愁。
雖說李陽哥長的也不是醜的沒法見人的那種，但是也不是多好看，又胖。最關鍵的是他賺不到錢，在外地上班一個月才兩千多塊錢，勉強夠自己生活的。
有時候連回來的路費都要李大爺他們老兩口出，要錢沒錢，要長相沒長相，要本事沒本事，認識的姑娘們都看不上他。
怎麼過了半年就冒出來一個嫂子？就算長的漂亮也不用這麼大反應吧。
我尷尬的笑笑也忘了來的初衷，打了聲招呼就匆忙回去了。
回到家以後，奶奶還在廚房忙活著，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等飯好了以後把碗飯都端出來擺好，奶奶炒了三四個菜，還熬了不少銀耳蓮子粥。
我拿著勺子慢慢喝粥，喝了幾口攪拌著熱騰騰的粥隨意的問道：“奶奶，咱們後麵的李陽哥什麼時候找了老婆啊？您怎麼沒跟我提過啊？”
奶奶一愣，也放下手裡的筷子，“老婆？哦，你是說他女朋友吧。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的，你李奶奶他們兩口子嘴可真嚴，要不是那姑娘跟著小陽回來，我壓根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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