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劉大桂一個人從蘇家出來，滿腦子在回想蘇曉菲跟他說過的話。原來蘇曉菲要他幫忙給蘇然介紹對象。條件是如果他做到了，而且徹底讓蘇然對她死心，他有什麼事可以找她幫忙。可是劉大桂從娘肚子裡出來，長到現在六十多歲了，還不知道做媒怎麼做。再說他也不是那塊料，給病人看看病打打針還行，但要說到給年輕人介紹對象，就像是趕鴨子上架，比殺了他還難辦。

蘇曉菲原來那麼討厭她堂哥蘇然。怪不得看見蘇然眼裡就冒火。

劉大桂滿腦子想著這回事，不知不覺走出去好遠。抬頭一看已經到了村裡最密集的院子裡了。他家的小木屋就在西邊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這裡是村落的中心。木房子一座緊挨著一座。大多都是帶吊腳樓的。村子裡除了蘇樹明家和王小寶家以及書記村長家修了新的紅磚樓，其餘人家住的還是老式木房子。他家也不例外。瞅著那些小木樓，劉大桂真是思緒飛揚。

村裡一共九百多口人。大多數人得了小病都要去找劉大桂。大病他看不了。小病小災的他還行。一年下來也有不錯的一筆收入。大部分積蓄都拿去存了。家裡留下的現金不多。除了平常拿來進貨的錢和一些零用開支，幾乎沒有剩餘了。

“劉醫生，你回來了啊。我家公公病了，請你進來給他看看吧。我正要去醫療室找你呢。”

忽然他身後的一家木房子打開，從裡麵走出一位衣著光鮮，四十五歲左右的留守女人來。

劉大桂認識她。她名叫小芬，男人出去打工三年了，一直沒有音訊。後來聽說跟一個有錢的女人跑了。兒子和媳婦也出去打工了。家裡就隻剩下她和年過八臣的公公。沒想到她公公又生病了。

劉大桂趕緊說：“哦，我回去拿藥箱。馬上就來。”

小芬眼神溜溜：“劉醫生，有勞你了。我回家等著你。”

劉大桂道：“嗯嗯嗯，我馬上就來。”

說完屁顛屁顛走了。

這老家夥六十多歲了，腿腳還這麼有力，走起路來一陣風。

小芬瞅著劉大桂漸漸遠去的背影在想。臉上不經意間泛起紅暈來。

劉大桂跑回家拿起藥箱和器械就走。走進小芬家的小木樓時，看見小芬在幫她公公擦身。劉大桂就想這小芬就是孝順，一個兒媳婦給自己的公公擦身，很少見的。她恐怕在梨花溝算是第個人吧。

“劉醫生來了啊。請坐吧。我去給你倒杯水。”小芬說。

把公公的衣服放下來去了後麵的廚房。劉大桂就在床榻前坐下，抓住小芬公公的手號起脈來。

感覺老人的脈搏很微弱，好久才隱隱的跳動一下。再翻開老人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眼神。

老人眼巴巴的望著劉大桂，想說什麼又沒有說。

小芬給劉大桂到來一杯白開水說：“劉醫生，家裡的茶葉沒有了，喝一杯白開水吧。”

劉大桂接過白開水喝了一口說：“白開水比茶好喝，我在家裡就經常喝白開水。”

“劉醫生，你喜歡喝就多喝一杯，喝完了我再去給你倒。”小芬說。

劉大桂一口氣把白開水喝完，把杯子放下，打開藥箱拿出聽診器來給老人檢查。

小芬站在旁邊問：“怎麼樣啊劉醫生，沒什麼大問題吧。”

“嗯，沒什麼大問題，應該是晚上睡覺著涼感冒了。我再給他量量溫度。”

劉大桂說著把聽診器放進藥箱裡，拿出一支體溫計來塞到老人的腋窩下，讓他自己夾緊了。

小芬突然說：“劉醫生，最近兩天我老覺得頭有點暈，你給我看看吧。”

“嗯，你坐到凳子上去，把手給我，我先給你號號脈。”劉大桂道。

老人躺在床上，腋窩裡夾著體溫計，頭轉過來看著自己的兒媳婦和劉大桂，嘴唇動了幾下卻沒有說出話來。他太想跟劉大桂說點什麼，可就是不知道怎麼跟他說。兒子跟彆的女人跑了，音訊全無，孫子孫媳婦也出去打工去了。如果不是兒媳婦小芬孝順，照顧得無微不至，他隻怕早就去見閻王了。

想起這麼好的兒媳婦被兒子拋棄，他就覺得心裡有愧。

小芬就拿來一條小凳子，坐到劉大桂麵前，把一隻手伸給他。

劉大桂瞥了一眼床上躺著的老人，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小芬的手抓住。

小芬的手是天生的細白光滑，摸在手心裡的感覺特彆的舒服。

劉大桂就忍不住多摸了一會兒，然後把小芬的手放開說：“脈搏正常。我再給你量量體溫。”

把藥箱打開，拿出另一支體溫計來給小芬。

小芬接過體溫計，轉過身去撩起衣服，把體溫計放進去.......

檢查的結果就是，翁媳兩都得了一樣的感冒。體溫有些超標。

劉大桂就分彆給小芬和她公公開了藥打了針。

小芬很是感謝劉大桂，決定留下他來吃晚飯。就去把關在籠子裡的一隻生蛋的母雞宰了。

劉大桂見小芬這麼客氣，就沒有推脫。答應留下來吃飯。

酒菜上桌的時候，小芬把公公扶到藤椅上坐下說：“劉醫生，你給我看病的錢，我過兩天再給你。手上的現金用光了，等我公公好點了，我就去鎮上取回來給你。”

劉大桂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說：“不用急。到年底給我也行。”

從決定留下來吃飯的那一刹那，他就不打算收小芬的錢了。

小芬說：“劉醫生，來，喝酒吃菜。吃這個吧。”

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雞肉放進劉大桂的碗裡，隨後又夾起一塊給了公公。怕公公嚼不爛，又給他撕成無數小塊。公公瞧著孝順的兒媳婦，幸福滿滿的笑著。

外麵忽然起風了。吹拂著屋門前的梨樹枝葉索索直響。

還有泛黃的梨子落下來砸地上的響聲.........

“怕是要下大雨了。”劉大桂說。

“嗯，有這個可能。”小芬看著劉大桂。

眼神透著亮。是那種稀罕他的表情。

劉大桂又說：“小芬，你男人就這麼跟彆的女人跑了，你能咽得下這口氣？”

“劉醫生，你彆說了，我不想提這個人。”小芬的臉色突然變了。

公公吃進嘴裡的雞肉，吧一聲掉在桌子上。

劉大桂知道說了不該說的話，趕緊向小芬還有她公公道歉。

小芬說：“我沒事。”

公公說：“劉醫生，你是個大好人，如果我死了，孫子孫媳婦又沒回來，小芬就托付給你照顧了。”

聽公公這麼一說，小芬頓時滿臉緋紅起來。

劉大桂愣愣的看著小芬問：“小芬，你公公什麼意思啊。我沒聽明白。”

小芬臉紅紅的白了他一眼：“我哪知道啊，你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