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農桑

2017-04-20 作者: 章魚鳳梨
第三百七十二章 農桑

《春從天外來》最新章節...

蘇慎挑了挑眉,把可貞摟在了懷裡,倒是起了兩分興致,因為他知道可貞是不會無的放矢的,“落花生?”

“是,落花生。 23US.最快”可貞挪了個舒服些的姿勢告訴蘇慎,“前些年我聽說過有一個品種的落花生油脂含量相當的高,完全可以用來榨油。而且這落花生一畝的產量差不多在兩三石,花生米也能產個兩石左右,出油率在四成多五成不到。這樣算下來,這收益其實也並不比種植小麥大豆等糧食作物來的差的。”

可貞的想法是,既然掖縣的土地不宜種植五穀,那就隻能發展副業了。副業還有什麼,再考慮考慮掖縣的土質,很快糧油不分家的油料就進入了可貞的視線了。

一篩選下來,讓她驚喜的是,這落花生還就適宜在疏鬆的沙質土壤上栽種。既然如此,種植落花生,發展榨油業。把花生油大量銷往江南或是關東,這不也是一條出路麼!

“咱們這的土地可以種植落花生嗎?”蘇慎一點就透,心裡盤算了一遍,已是想到了著發展榨油業的可行性了,登時就有了兩分躍躍欲試。

“咱們這的耕地條件雖然差,可落花生恰巧適宜土質疏鬆的沙質土壤。隻不過缺點也挺明顯的,種植過落花生的土地,肥力和水分的損失也比較快,是需要時常施肥的。所以我想應是可以套種大豆、豌豆的,畢竟這些作物都可以改善土壤的肥力的。然後榨油後的油渣也可以用來肥田。”想了想,又道:“至於其他的就要農戶們慢慢摸索了。”

蘇慎頜了頜首,倒是鬆了一口氣。畢竟,但凡種糧食作物,什麼不消耗肥力水分的。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這樣的事兒本身就是違背自然規律的。

這樣想著。臉上就有了兩分笑意,不過微微一沉吟,“隻不過這榨油不比旁的,是需要相當的資本才能夠經營的,一般的小農怕是根本無力開設的。”

可貞再看向蘇慎的目光就多了幾分讚賞,能很快就想到這個問題,看來這些天早出晚歸的還真是有所收獲的。

正如蘇慎所說,與棉紡和絲織這些小手工業不同,糧食加工業是一項需要較大資本的副業。確是一般老百姓無力承擔的,能經營的肯定是一些地主或商人。

“這個我就不懂了。或是像大豆那般直接出售,或是加工後再出售成品,這就得靠你慢慢摸索出適合的路子來經營了。”可貞攤了攤手。挑了挑眉向蘇慎笑言道。

蘇慎笑著捏了捏可貞的鼻子,“還說什麼都不懂,我看啊,就沒有你不知道的。”又和可貞商量,“現在要種植花生肯定已經過季了。我想明年是不是選幾處地方先少量的試種一下?”

若是收成好收益高,不用勸,那些個農戶們自然都會想要種植的。

可貞抿著嘴偷笑,“你說的是,試種一下,看看種植過程中需要注意些什麼。也看看最終的產量值不值得去種植,這是再好也沒有的了……”

第二天,剛剛用過朝食。蘇慎就把書房裡不時的回答著可貞眾人問題的羅興找了去,兩人在西花廳針對落花生的種植、榨油業的發展說了半晌的話,直說到下衙時分還是意猶未儘。

羅興這些年一直都在給可貞打點田莊,而且還不是那種背著雙手隻看賬本的打點。

招募佃戶、簽合同、巡視、催租、收糧這些基本的也不消說。

更重要的是,什麼樣的耕地種什麼作物產量最高。畝種多少正合適,種植的過程中每個時期都需要注意些什麼。再加上怎麼節水灌溉、怎麼良種培育、怎麼節本降耗、怎麼防蟲防病、怎麼加工貯運、怎麼銷售……這心裡都是有一杆秤的。

而且雖然沒有接觸過落花生的種植和榨油。可這些年,為了買賣土地田皮,也曾走過南闖過北,落花生該怎麼種植,榨油設備是怎麼樣的,怎麼銷售能獲得最大的利益,還有一些糧食加工業的體會心得,羅興都能說上一些。

蘇慎和他聊的越深入,就越是歎為觀止。也明白了為什麼同樣的田地,可是自家的出息自來都比旁人家來的高的原因了。

腳下生風的回了屋,摟了可貞,把羅興讚了一遍。又告訴她,他已是和湯師爺商量好了,決定等到來年就試種落花生。同時也已是和羅興說好了,種子和落花生種植的資料,羅興都會幫著落實。而本地的事務,像是勸說百姓試種,墾荒、榨油作坊的考察和設置、出售的路徑,他和湯師爺會親自監督。想了想,又問可貞借了《天工開物》、《齊民要術》、《農政全書》過來看。

原本昨兒和可貞說了一晚上的話後,他還隻覺著醍醐灌頂。可和羅興說了半日的話後,他才覺著自己究竟有多孤陋寡聞。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趕緊學起來。

而見蘇慎如此重視農耕之事,可貞真是非常讚同的。

在這個時代,王政之本,本來就在於農桑。

《管子治國》中所謂“凡為國之急者必先事農”的治國理論,由先秦一直貫穿到現在,一直都是曆朝曆代朝廷製定各項政策的指導思想,也一直是曆朝曆代州縣衙門的第一要政。

兩漢時期,不少原先在小縣當縣令的官員,因為獎募農民開墾荒地有功,在考核時拔為上等,立馬調到大縣去當縣令。唐代宗時期,奉天縣令勸農有功,在州縣正堂中考為第一,馬上被提升為長安令。北宋的徽宗趙佶,給人的印象就是個風流天子,於治國之道上昏聵的數一數二,可他卻還知道發展農業是立國的根本,而且還曾經專門發布了一道詔令昭告天下州縣官員,規定基層衙門的首要任務就是“勸課農桑”四字。到了前朝,太祖皇帝高坐金鑾殿時,也是最為看重農事。覺著一個官員如果連勸農工作都做不好,那也就不配為官了。

可是,與之相反的是,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可以算得上是天下士人的通病了。

就像現如今很多傳承有序的家族對於年少高中者從來不賀一樣,不賀,並不是因為旁的。而是因為你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甚至連基本的常識都沒有就去做官,這並非家族之幸。甚至於,將來為禍國家連累宗族的,肯定就是你。所以在做官之前,必然得先了解官場,了解些國計民生,還要建立自己的人際網絡和聲譽名望。

可話雖如此說,到了一定的年紀,的確會有很多人就會去學習相關的專業,什麼天文地理、農事水利、醫卜數術、政治軍事,但凡感興趣,都是可以學的。可大部分的人在考取功名之前一直在與八股文章奮鬥著。等到進入官場後又立馬開始學習為官之道、學習怎麼斂財怎麼打點關係怎麼往上爬尚且來不及,誰會去認真計較這稼穡之事的,勸農工作就更是彆指望了。

還記得在湖州時曾聽說過一個笑話,還是真人真事兒。

說是一縣主簿剛剛上任沒幾天,半夜的時候就親自去敲知縣宅的大門,三更半夜的,再加上那時候正值藩鎮之亂的非常時期,知縣一家子以為不是著火就是有亂黨,唬了一大跳驚惶逃出。結果主簿卻對知縣說,“我在想一個問題,四月裡農戶們又要忙著種田又要忙著養蠶,實在是太辛苦了。衙門裡出一張告示,讓百姓們四月種田,十月養蠶不就周全了麼!”知縣跑的鞋子都掉了,又好氣又好笑,問他,“十月裡哪來桑葉喂蠶的!”

由這麼一個四六不著的外行人當領導,耽誤了自己還好說,關鍵是還得耽誤治下百姓。

而蘇慎這會子有心學習稼穡之事,可貞自然是高興的。

親自把這些年來自己收集的那些個農書擺在了方便易取的位置,又挑選了七八本這些年來自己積累的關於農事方麵的筆記資料並這一路上的見聞都給了蘇慎,給他作參考。

而蘇慎細細看過後,又問可貞把那一箱子的筆記都要了去。

對於沒有種過地的蘇慎來說,其實看那些農書並非十分懂得的。可是可貞記錄的那些筆記資料都是可貞當初下發給農戶記錄的,都是從播種開始,每日一記,有些什麼樣的變化要進行什麼樣的操作,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需要怎麼應對,一目了然。對於蘇慎這個門外漢而言,非常的淺顯易懂。

而且可貞在農事方麵比蘇慎起步早了十多年,給蘇慎當先生還真是妥妥的。再加上蘇慎又是個謙虛好學的,可貞有見識他隻有自豪的。可貞也不是自恃孤傲的,蘇慎想要知道的事兒,即便再忙她也會抽空替他找到答案。所以兩口子都上了心,便常常能靜下心來討論一番,各自增長了知識的同時,倒是又多了一項共同語言了。

多謝姐妹們的支持,明天儘量加更,保底兩更~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