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良賤

2017-04-20 作者: 章魚鳳梨
第四百一十八章 良賤

這些天,蘇慎白天黑夜的在外頭巡查堤防海岸山林,救助那些房倒屋塌的市民、因捕魚滯留在海上的漁戶和遭遇泥石流的鄉民。 23US.最快同時,也要遊說那些居住在山林、沿海的棚民、流民、墮民、蜑戶遷往比較安全的區域暫住。

從古至今,除了把所有的民戶劃分有士農工商四籍外,所有的民丁還被劃分為市民、鄉民、富民、佃民和客民。

而這些民丁,無一例外的都屬於自由民,也就是良民。

可良賤良賤,社會上除了有良民,自然就有相對而言的賤民,這在半奴隸半封建的社會,是非常正常的一個社會現象。

當然,這個“賤”字隻是相對而言的卑賤,並不是說下賤的意思。

這些人的社會地位低於自由人一等,而且世代相傳,不得更改,他們不能讀書科舉不能做官,在職業上具有相當的限製性,隻能從事賤業,不能和普通的自由民通婚。甚至,在發生盜竊、搶劫案件時,衙役、保長甲長無需法令就可以到賤民聚居區任意查抄或抓捕,導致賤民的人身、財產沒有分毫的保障。

到了本朝,賤民主要有奴婢、倡優隸卒;還有皖南徽州一帶的佃仆世仆;江浙一帶的惰民;浙江、皖南徽州一帶的小姓;福建、廣東、廣西等沿海港灣和內河上的蜑戶;陝西的樂籍;江蘇蘇州府的丐戶;浙江西部的九姓漁民等等。

而這些賤民,其實也不是自古就是賤民的,其實很多一部分都是被貶為賤民的。比如前朝時戰爭中的敗亡餘部、罪俘、政敵、叛者亂者,都是賤民的組成部分。

就說可貞等人,若不是當初有計家搭救,下場不是一死就是賤民。

其實曆數前朝,對於賤民的規定是並不一致的。可到了本朝初年。卻在法典中明確規定了賤民的範圍,以法典將賤民安置於社會等級序列之中,把這社會現象又演變成了一個突出的政治現象。

而掖縣境內的賤民雖不多,可也不是沒有。

除了原本是良民,可因為從事了這些職業所以“入此便賤”,而且累世難複的在衙門裡服役的皂隸、馬快、門子、仵作、糧差,並優伶奴婢外,掖縣城內還居住著一些專任婚喪喜慶雜役、配種、抬轎的墮民,沿海一帶也居住著一些以船為家、從事捕魚且不許陸居的蜑戶。

而且除了賤民,掖縣城外那些無人能到的山林中還居住著一批棚戶流民。

這些人有的是因災流亡外地生活無家可居沒有著落。隻能四處遷移,勉強度日。這些人中,集結千百成群後。在山上開墾荒地、伐木架棚的又被稱作棚民。

在這些棚民眾,其實有的原先還是有家可歸,在原籍有戶籍管轄的。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外出承租山地栽種作物。他們春天從家鄉出來耕作,秋天收獲之後。把工具及簡單的生活用品鎖在棚內,返回家鄉,第二年春天再過來。這樣經營數年,一旦土地變貧瘠就再做遷移,重新租用土地進行耕種。

日長月久,隨著時間的推移。因為這些棚民來去往返而不定居的特點,就使他們不可能在山區入籍,而在原籍又隻能脫離戶籍。遊離在戶籍之外,成了沒有戶籍的流民黑戶。

而且因為曆史上曾出現過的幾次棚民暴亂起義的事件,因為朝廷官府對棚民情況的不了解,就是前幾年,世人還都把這些棚民視作匪類、棚寇、不逞之徒。

不過這些年。這種看法已經發生了動搖。蘇赳在棚戶最多的安徽任職的時期,經過百般察訪。就首先含蓄的提出了“棚民中亦有勤力耕作的良善之輩,隻因為在本籍無業謀生,才會遠投彆省謀食的”的觀念。之後,附和者眾多。

雖然大多數人仍舊認為棚民奸良不一,但畢竟看到了棚民外出謀生這一基本事實。這些年,也開始提出一些處理棚民的基本辦法,試圖解決棚民的戶籍問題了。

而蘇慎亦是出生於幾經患難的武功堂蘇家,有些理念是一脈相承的,不光是對於棚民的看法一向是領先且優容於世人。就是對賤民的看法,也和當下的主流思想是不一樣的。自然不會像有些人不拿這些賤民棚民不當人,在災害來臨的時候,自然也不會忘了這些人的。

所以自然便更添了兩分繁忙,僅僅在家的一晚也都忙到三更天才從疲累不堪的從三堂回來。可即便回來了,也沒有半點睡意,聽著外頭的風聲雨聲怎麼著都睡不安穩,不到五更天就又起來了。

可貞看著蘇慎嘴角的火氣,自己也是牙齦上火疼的不行,哪還有瞌睡的時候的。

幸好,就在所有人都快沉不住氣的時候,風雖然鋪天蓋地的越刮越大,可到底也電閃雷鳴了起來,雨勢也越來越小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都認為這台風總算是過了。

可隨後才得到消息,原來這回的台風根本就沒作起來,就轉向了。

可貞大大的籲了一口氣,若這雨再下下去,她就要開始打包收拾箱籠了。

小九晏哥兒見雨勢漸漸停了,非常高興。畢竟,專門撐給落花生遮風擋雨的傘都已是壞了一把了,現在撐著的這把看起來也命不久矣了。再這麼下下去,這落花生怕是真的完了。

可高興之餘,也是非常的好奇。平日裡隻聽說打雷下雨的,可這會子打了雷怎麼反倒就是不下雨了呢!

仰著腦袋瓜問著可貞,卻把可貞問住了。

說實話,她原先真是從來沒有計較過這則事兒的,其實也是根本就從來沒有想起來過。還是前些年在湖州的時候,聽林氏這麼提起過。

當時也是刮台風之前突然的就是狂風暴雨,可不一會的功夫,打雷閃電的。當時林氏就說這風水是作不起來了。說是因為有雷擋著,所以台風出不來要轉向了。果不其然,不消一會兒的功夫,風漸漸小了,雨也漸漸小了,很快,就風停雨止天氣晴好了。

可貞當時聽得連連點頭,不過她已是過了不懂就問的年紀了,也沒有保留住多少這樣好的品格。所以知道打雷了就不會作風水了也就罷了,並沒有細究下去。

可這會子若是這麼直接告訴兩個小家夥,沒有因為所以的詳儘解釋,依著兩個小家夥的性子,是肯定會變成十萬個為什麼打破沙鍋問到底的,隻好把她知道的說了一說。又應允他們,把這個問題當做下一個話題,等有了空閒,再來好好研究。

這樣的事兒,也不是頭一遭了,兩個小家夥聽了,都齊齊點頭,又扭過小腦袋去看淅淅瀝瀝的雨景。

果然,沒過一會兒,風停了雨止了天開了,在經過了五天的滂沱大雨後,天氣又瞬間好了起來了。

小九晏哥兒歡呼了一聲,立馬飛奔出去看他們的寶貝落花生去了。

可貞看著積水漸漸消退的天井,心裡堵了好幾天的這口氣也瞬間就疏散了。

倒是晏哥兒,見哥哥姐姐一眨眼的功夫連聲招呼都沒打就一溜煙的跑了,登時就在可貞懷裡扭來扭去的鬨起了脾氣來。可貞忙抱著他進了屋,原本就是該午睡的時候了,便哄著他睡覺。先頭還伸手蹬腿的不肯睡,可沒一會兒的功夫,就頭一歪打了個哈欠睡著了。

等小家夥睡熟了,可貞捋了捋衣裳出來吩咐汪大海家的看看家裡還有多少存貨,又讓桐月陳石出去看看,可有鋪子開張了。

連著五天的瓢潑大雨,街麵上好些鋪子都已是關張了。這雨一停,勢必就要開門了。隻不過菜蔬禽肉不比旁的,都是新鮮貨色,是久放不得的。這麼多天若是沒有消耗掉,那肯定已是壞了,一霎時的若上不了貨,說不得這門板還真是下不下來的。

汪大海家的應了一聲,忙去查看準數去,桐月陳石二人掃了一眼,就出去采購去了。

這裡可貞進了廚房,看了看存貨,便先吩咐汪大海家的先做幾個菜出來。

雖說前幾天可貞也總讓廚房做些開胃易消化的菜色往二堂三堂送去,可因著所有人都不大知道這台風的具體情況,曆史上也鮮少有這樣的事例,所以蘇慎並各位師爺幕僚都大清楚這雨這風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停,又到底會引起什麼樣的災害,多大的災害,全都不清楚,隻好先儘可能的多做準備。心裡存著心事,自然是食不下咽的。即便可貞讓人做的都是開胃下飯的菜色,米飯也儘量軟糯,可送回來的食盒裡,還是吃了一半剩一半的。

而這會子天放晴了,看起來台風應該已經遠去了,即便衙門裡上上下下的會更繁忙,可到底鬆了一口氣,畢竟情況已是不可能更壞了,這胃口也應當開了。

汪大海家的應了一聲,就進了廚房查看食材去了。

可貞也去了廚房,可剛說了沒兩句話,董太太派了人過來問可貞可得閒兒。

可貞挑了挑眉,心念一轉,有些知道來意了。

換了衣裳安頓好孩子們坐車出來,可剛駛出知縣衙門,就被人攔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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