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辭官

2017-04-20 作者: 章魚鳳梨
第四百二十七章 辭官

可貞看著王氏頗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半晌沒有挪動腳步。 23US.最快

或是有些感同身受吧,可貞對於王氏真是打心底裡頗為憐惜的。

畢竟,這個世道上的女人本就活的不容易。而做蘇銓的姐妹女兒媳婦,就更是難上加難了,命不硬些真是活不下去的。

薛氏和羅叔回來的時候,就聽說王氏過來拜訪了。在三堂坐了會子,和蘇慎說了會子話,聽說王氏已是離開了,便告辭來了知縣宅。

剛走到門口,就見可貞愣愣的站在照壁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回想起剛剛在三堂聽說的事兒,薛氏的腳步自有主張的頓了頓。

隨後走上前來,細細的把鐘茜的反應和可貞說了說,又說起了蘇世彥的事兒。

可貞的心剛剛放下就又提了起來,也是到了這時候,才真正明白王氏過來找她的原因。

原來,按察司衙門已是下令召回正在外巡查的蘇世彥了。

而這公文一下,原本還在觀望著的眾人中,已是蠢蠢欲動了起來了。而且,不過僅僅一日的功夫,就已是有了牆倒眾人推的落井下石的趨勢了。

尤其幾個原先和蘇世彥稱兄道弟好的就差穿一條褲子的官員,這會子那更是蹦躂的起勁,叫嚷的凶,把蘇世彥這半年來的狎妓、逛古董行、受賄的違法犯罪事件都捅了出來。

雖然可貞從來都知道雪上加霜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可她這輩子,每每到山窮水儘過不去坎兒的時候,卻總能有柳暗花明的時候。所以一直以來,她其實都還沒能真正認識到什麼叫做牆倒眾人推的。可這會子聽了薛氏的一席話,總算是知道了王氏為何會憔悴枯槁至此了。

若隻是在任地納妾,即便不能善了。可好歹還有出路。可再加上這些,蟻多咬死象,這後果,怕是難料了。

蘇世彥,那是自作自受,自己作死真是怨不得旁人的。

隻是不知道,鐘茜知道了這事兒竟會鬨到這個地步,會不會後悔的。

可到底,這二人都是自作的。而王氏,真真的可憐見的。享福的時候沒她的份兒。可受罪的時候,卻再是少不了她的。

和薛氏說起王氏現如今的狀態的時候,可貞真是唏噓不已。

薛氏早在想到王氏的時候。就知道她的狀態不會好的。可聽說王氏瘦骨嶙峋,頭發都已是半百了,沉默了半晌才說出話來,“隻盼她這輩子行善積德,下輩子投身個好人家。”

原本是勸人向善的話。可是可貞聽了卻隻是覺著悲哀。

下輩子,王氏不過三十出頭,竟已是要論到下輩子了。

薛氏看出了可貞的頹唐,伸手拍了拍可貞的手,想了想,又和可貞說起了鐘茜。

雖然今兒隻和鐘茜相處了片刻。可通過細微的觀察,薛氏對鐘茜已是有了一定的了解了。把猜想告訴給可貞聽,雖然不能百分百的當真。卻總是可以辯證著來看的。

而對於薛氏的猜想,可貞其實也已是意識到了。再回頭想想,說不得這禍根打小就已是埋下了。

送走了薛氏,可貞一徑去了書房,給遼東湖州都去了信。把鐘茜的情況都說了說。

之前因為一直以為鐘茜並不曾認出她來,所以可貞並沒有和林氏於貞等人提起過。免得她們也跟著擔驚受怕的。可這會子人既然已是找上門來了,自是要提上一提,讓眾人心裡都有個數的。

尤其是林氏白氏那,還得防著有朝一日被蘇銓尋到了蛛絲馬跡,想通關竅後找上門來的。

給於貞的信剛剛寫到一半,柳月過來說是周太太過來了。

可貞皺了皺眉,可到底,還是打起精神請了周太太進來。

可出乎可貞意料的是,周太太今兒的姿態和以往哪一天都是大相徑庭,整個人都有些畏縮,也不像往日裡那般嘰嘰喳喳說東道西。而是一進門就直奔主題,告訴可貞,說是剛剛按察司行署衙門的鐘姨奶奶遣了貼身丫鬟過來,問她可曾見過知縣宅裡供著的禦賜的金玉如意。

其實剛才周太太聽說鐘茜身邊的貼身丫鬟過來時,那心裡真是一揪的,下意識的就不想見她。

雖說前些日子她和鐘茜的關係頗好,常在一起逛個街打個牌。而周主簿也和蘇世彥很說得上話,常常一起喝個小酒做幾首酸詩。可到底,這會子蘇世彥惹上了麻煩,而且看起來還不小,周太太還是非常清楚的。

所以這兩天基本上什麼都沒乾,就在家裡抓瞎了。畢竟,他們兩口子跟著蘇世彥和鐘茜多少也撈了點子好處。若被供了出來,那可怎麼是好。

又暗恨蘇世彥就像那牆頭的蘆葦似的,看起來迎風搖曳高人一等,可卻是個頭重腳輕根底淺的玩意兒,竟連這樣的小事兒都擺不平。

正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聽說鐘茜遣了丫鬟過來,當下真是不想見的。

不但是這會子她正恨的牙癢癢的,其實,也是怕鐘茜有求於她。雖然她是肯定不會相幫的,當初的銀子好處都是他們自願給的,哪有強迫人幫忙的道理的。可到底,她這會子還是沒有這個底氣和鐘茜鬨掰的。

可複一想,還是那句話,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人家說不定還有爬起來的一日的,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不是。其實,也是周太太不能相信,這樣家世赫赫揚揚的大爺,怎麼可能說倒就倒的。

可見了人,聽了這問題,周太太不由得又納悶了起來了。隻不過到底了了麵子情也就罷了,實在沒必要巴心巴肺的,所以趕忙告訴了一聲就借事兒遣了人走了。

隻是這人一走,周太太這心裡頭又不安起來了。尤其是回想起昨兒攔下可貞馬車的那個身影,怎麼想怎麼像是鐘茜。登時,整個人都慌了。

一顆心撲通撲通的,思來想去,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就趕緊來了知縣宅。

已經被蘇世彥牽連上了。可再是不能得罪旁的人了,否則到時候連個說話幫腔的人都沒有了。

可貞聽完周太太的話,麵上不變,心裡卻已是又翻騰上了。

看來,鐘茜還不曾死心的。

不過,雖自來沒有咋咋呼呼的往外說過,可當初過來掖縣的時候,金玉如意還真是一同帶了過來的,就供在小佛堂的香案上。上半年湯圓兒洗三做滿月的時候,更是請出來供在堂屋的長案上的。所以。掖縣城裡的一乾太太奶奶們,尤其是和可貞交好或是常來常往的,都是知道的。

周太太。自然亦是知道的。鐘茜過來問她,倒還真是不曾問錯人的。

晚上蘇慎回來後,可貞把鐘茜打聽金玉如意的事兒告訴了蘇慎知道。

蘇慎頜首,鐘茜這樣驕傲執拗的性子,不相信羅叔和薛氏的話。也在情理之中。

況且,他們也沒打算僅憑金玉如意就能打消鐘茜所有針對可貞的念頭的。可是不管怎麼樣,主動權一定要握在自己的手裡。畢竟,隻有千日做賊的,卻沒有千日防賊的。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若一直被動應付盲目防範。更是無端的浪費精力,還達不到滿意的效果。

而目前看來,鐘茜應該是可以消停一段日子了。而且。等她緩過勁來,蘇世彥的事兒也該有個了結了。到時候這事兒到底會怎麼收尾,還要打個大大的問號的。

……

正如蘇慎眾人的設想,鐘茜這會子真是忙的焦頭爛額的。

隻不過,鐘茜這焦頭爛額又和王氏不一樣。王氏是在奮力奔走希望替蘇世彥挽回些形象。可鐘茜,卻是一條道走到黑的在奮力舉證蘇世彥。

再三的確定了可貞確實有金玉如意護身。鐘茜覺著自己簡直就是百口莫辯有理說不清,明明是事實卻擺不上桌麵,摒著的一口氣徹底漏了。

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都沒能緩過氣來。

她真的不知道這個世道是怎麼了,為什麼真的好人不長命,可禍害卻總是能遺千年。

而等到蘇世彥要被召回的消息傳遍了按察司行署衙門的,鐘茜的貼身丫頭聽說後慌忙來報的時候,鐘茜總算是緩過來了。

而緩過來後,鐘茜腦子裡登時什麼都沒有,連那十萬兩銀子都不知道被拋到哪裡去了。滿心裡想的,就隻有正房太太的位置。

於是乎,讓蘇慎可貞驚詫不已,讓王氏無力不已的是,蘇世彥涉及到的事兒越來越多,而且件件都是查有此事。雖然事情都不算大,旁的官員也未必就比蘇世彥乾淨,可被扯出來了,這事兒就小不了了。

彆說蘇慎和可貞了,就是董太太暗地裡和可貞提起的時候,都覺著這事兒背後是不是真有推手,是不是有什麼人和蘇銓蘇世彥父子倆有仇,一心就是想弄臭蘇世彥的。

可任憑蘇慎和董知府怎麼排查,都找不到有用的線索。最後,還是任罡無意中又盯了一次之前鐘茜找的那個攀告蘇世彥任地納妾的人,這才真相大白,眾人這才知道,原來這一股腦往外抖摟事情的人竟還是鐘茜。

蘇慎和可貞這回真是傻了,雖然已是有些明白鐘茜這回真是和蘇世彥過不去了,可還真是鬨不懂這裡頭的因果關係的。

也是,任憑蘇慎可貞想破腦袋,都不可能想到鐘茜隻是想把蘇世彥擼下來,最好還能徹底把他告倒了才好的。

而正因為鐘茜已經變態的想法,所以下手真是一次比一次重。

也正因為鐘茜的不予餘力,這結果也算是如了鐘茜的願了。

蘇世彥剛剛回了掖縣,還未分辨上幾句,就被上峰勒令自請辭官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