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徐暖的選擇

不知何時日頭已經開始西移，不再那麼強烈，算是開闊的密林裡光線變得昏暗起來，空氣更冷了，寒風吹過，讓人忍不住打顫。

徐暖沒有找到顧澤。

她心裡很清楚，早就過了許航要求的集合時間，這個時候大家應該是沿著特種樹前行去尋找補給站，但是她沒有回去，她沒有找到顧澤。

哪怕是在林間嘶吼，哪怕是不懼怕暗處的人發現她是一個人獨處，她都沒有找尋到那個心心念念的人。

這個驚喜的確是她所需要的，也是她執著前行的目的，可若是以顧澤的安危來換，她不可否認，她不會為這樣的驚喜感到開心。

如果不是自己當初脫離了大部隊被沈慎抓到，如果不是她陰差陽錯碰到了遲銘去合作殺死董克用，如果她當初狠下心不回歸這個隊伍，顧澤也不會因為她那傷人的態度去選擇製造獨屬於遊戲裡的‘浪漫的驚喜’。

她當初還在好奇，顧澤居然直接和她說會準備驚喜的事，那樣不就沒有驚喜的感覺了嗎？

事實上，她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驚喜，而儼然，驚喜已經成為了驚嚇。

徐暖的方向感算不上很好，隻是花費了幾個小時在這周圍尋覓，她已經可以確定自己搜尋的方位和範圍了。

按著她的判斷，自己搜尋的方位是可以找到顧澤的，結果是她沒有看到顧澤，這隱約在告訴她一個她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顧澤真的被那個寧天寒的同伴暗算了，且生死未卜，隻有這樣，才可以解釋顧澤為何不見蹤影。

“怎麼辦？”

徐暖宛若一隻軟弱無力的兔子，在這廣闊的叢林裡四處亂撞，沒有方向。她曾經引以為傲的理智、經驗、身手、秘密，在這個時候都派不上用場。

“…許航？”

在彷徨不知所措的時候，徐暖想到了大部隊。雖然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但是許航和顧澤的關係那麼好，肯定是願意等待顧澤的。更何況，他們都希望從自己這裡知道秘密通道的事情，應該是不會隨意拋下自己的。

如果是這樣，她就應該馬上回去找人手再一起來找顧澤，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也許…澤，他已經回去了。”

抱著這樣的幻想，徐暖又開始往回跑，她記得臨時休息處的大致方向，隻要找到許航他們，又可以多一分希望了。

日光更加微弱了，灌進衣服的風冷得讓人發抖，她穿得過於單薄，就算是在奔跑也感覺到寒冷。而內心裡的希望成為了唯一溫暖她的火種，支持她繼續跑下去。

可是，當看到空蕩蕩的臨時休息處時，心也就和身體一樣寒冷了。

大部隊離開了，為何？

徐暖絕望的跪在地上，睜大了眼睛看著周圍的環境，她猶記得自己在幾個小時前和自己的好友互相試探過，與許航交鋒過，還思考了下遲嘯鳴的身份。場景依舊，那些人都不在了。

許航和顧澤是兄弟，遲嘯鳴似乎與顧澤在合作，具體合作內容雖不明但是以遲嘯鳴死板嚴肅的性子是不會輕易毀約的。

大部隊為什麼會走？

她和顧澤的確錯過了集合時間，但是按著那些人的性格是會先找一下他們再決定是否啟程的。她並沒有聽到許航他們叫喊的聲音，更何況她身上的尾戒被激活了，是可以定位的。

不過想到顧澤的那位被激活了也沒有在自己這枚尾戒上顯示，她又覺得許航他們就算打開尾戒也未必會找到自己。

“還是說，”並沒有經曆過前幾次‘少數服從多數’的選擇的徐暖有些不確定，“他們麵臨了什麼選擇才離開的？”

如果是這樣，她和顧澤就算是被拋棄了，想要再和許航幾人集合就隻能等到補給站了。不過那個時候兩方人馬相見，肯定是尷尬無比的。

稍稍冷靜下來的徐暖又四處看著，她才發現顧澤的背包也不見了。

是許航他們帶走了顧澤的背包，還是顧澤拿走了背包？

顧澤是先她一步與大部隊集合了參與了選擇離開了？還是自己好死不巧的和回來拿背包的顧澤錯過了？

“澤…你…”，明明眼前沒有那個人，徐暖還是忍不住開口，“你是不會拋下我的，對吧？”

回答她的是呼嘯而過的寒風，她乾脆坐在樹樁旁抱緊了身體，即便如此，身體的熱量還是在不斷的消失。

饑寒交迫。

這是許久未體驗到的滋味了。

可是如今，她連下一步該怎麼做都不知道。

如果顧澤沒有出事，也沒有跟著大部隊走，她還是是有幾分可能性等到顧澤的。如果推翻之前的推測，她就算在這守到天荒地老都會是孤身一人。

她也很想起身去找顧澤，隻是之前大麵積的搜尋沒有找到顧澤再去也隻是浪費體力，而她的體力所剩無幾。最重要的是，她害怕在搜尋的時候與顧澤錯過。

其實，她隻到自己還有一個選擇，沿著特種樹往前走，找到大部隊，找到補給站。

徐暖最先排除掉的選項就是最後一個選擇，沒有顧澤的隊伍她就沒有待下去的必要。她在潛意識裡認為顧澤是沒有在大部隊裡的，顧澤是不會拋下自己的，自己要相信這一點。

“相信你。”

徐暖喃喃出聲，她要相信顧澤。相信顧澤不會拋下她，不會傷害她，會找到她。

她想要相信顧澤，所以，待在原地是最好的方法。

餘暉也漸漸淡去，整個叢林再次被黑暗籠罩，夜晚的風是刺骨的，無情的。徐暖蜷成一團，隻能將自己抱得更緊來取暖。越是在這個時候，意識反而越加清晰，頭痛也沒有再纏身。

大腦的配合讓過往的點點滴滴浮現在眼前，她仿佛看到了最初與顧澤的相遇的時候，之後的每一次爭執，雙方各自的執著，其間的妥協和曲折。她惶然，原來他們之間並沒有多少甜蜜相處，那麼到了臨死前，她可以去用來回憶的美好時光也不多。

不甘心。

她經常不甘心，被設計也好，被操縱也好，幕後人的身份至今都沒有被揭曉也好，自己的軟弱無力，自己的不斷妥協，她都曾感到不甘心過。

隻有這一次，她是因為顧澤而感到不甘心。

明明每日都在一起，兩顆心卻是怎麼也靠不近。她永遠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而對周遭熟視無睹。她甚至都晚顧澤一步察覺到自己的身體的不對勁。

如果能夠從來就好。

這是她的奢望。

意識清晰的時候，她也就變得敏感了許多，對周圍的微妙變化也會很快的發覺。

遺憾的是，她這一次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視線。

無論是說過要來找她算賬的遲銘，還是那日監視她被發現最後並沒有傷害她的人，都沒有再出現。更彆說是其他為數不多的沒有碰到過的設計師了。

其實，她應該是見過那些設計師當中的幾人。在秦耀傑死去的那一日，她是就見到了周龍等人，隻是當時因為秦耀傑死亡帶來的震撼，她的注意力不強，當時注意到的也就周龍一人，其他幾個心高氣傲有資本的天才她都沒有認真觀察。

而如今，那些天才都計劃著怎麼算計她。不過好在，那些天才引以為傲的資本都灌注在這個遊戲當中，其他的方麵是和普通人一樣的，她還是可以勉強與之抗衡。

然而，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如果顧澤不在了，她抗衡下去也沒用。秘密通道也好，蘇子杭留下的珍貴物什也好，都毫無用處。

這是這幾****難得的清醒，大腦也出乎意料的配合她往下思考。那些曾經因為藥物而出現損傷的神經也好了，記憶也因此更加配合她一一展現在她的跟前。

在等待顧澤的時候，她知道了秘密通道的具體位置了。

這算是一個意外之喜，明明之前她還困窘於那個隱秘的地方，也因此讓沈慎沒有及時得逞自己才有逃脫的機會。然而就在這讓人絕望的時刻，秘密通道的具體位置自己蹦出來了。

“原來，你早就告訴我了。”

徐暖本就複雜的心情更加複雜了。

原來，秦耀傑早就告訴她秘密通道的位置了，是在秦耀傑變得暴躁開始晚歸的時候，是他在發脾氣的時候，是他故意在自己麵前打電話表示不滿的時候。那個秘密，早就被秦耀傑告訴自己了。隻是她當時因為悲傷忽略了，也是因為她的神經受損所以一直處於記憶紊亂狀態。

雖然不明白自己的大腦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好用，也不在這樣的時刻發難，但徐暖還是為這個消息感到一絲慶幸，接下來，隻要顧澤找到她就好了。她可以把這個消息告訴顧澤，然後讓顧澤離開遊戲。至於顧澤的那個任務，她早就有所察覺了不是嗎？如果真的是那樣的任務，她是可以替他完成的。

“澤。”

饑餓和疲憊，寒冷和心累，徐暖在深夜裡強撐了一段時間，終究是抗不過去開始有了困意，如同浪潮一樣湧上大腦的疲倦讓她閉上了眼，蜷在樹樁旁，漸漸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