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話是誰說的,我都覺得他是個大好人,忙跟著應和了起來:“放我進去!”
秦夜宸沒有動,看著那人,冷聲道:“笙笙體內都是冥界陰氣,不能進去!”
我現在被太陽曬的感覺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神智已經開始模糊起來。
迷糊間,我感受到那人直接從秦夜宸手上開始搶人了!
我承認我是牆頭草,因為他說不要我曬太陽,我就推開了秦夜宸……
秦夜宸沒想到我也會反抗,一個不注意,我就被那人背起,一路送進了屋。
沒有了灼熱的太陽,我整個人都送了一口氣,頭腦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一抬頭,這人居然是初七叔。
秦夜宸惱怒的衝進來,抓起我就要繼續帶我去曬太陽,被初七叔一把攔住了。
“我有藥!”他衝秦夜宸吼道,語氣還有著幾分心疼。
秦夜宸拽著我要出去的腳步一頓,我低聲嘟囔了一句:“我又沒病……”
初七看著我一臉的無奈:“這藥是去除你體內陰氣的。比曬太陽要溫和很多,不必遭這麼大罪。”
我一聽來了興趣。
初七將藥拿出來,我伸手就要拿過來,卻被秦夜宸先一步接過了。
我都張嘴準備好他喂我吃了,卻沒想到他握緊了那藥,冷著臉問初七叔:“我們為何要信你?”
初七惱恨的剜了他一眼,伸手又拿出一粒藥,自己吃了。
“現在信了?”他問。
“不信!”秦夜宸態度堅決,“我怎麼知道兩粒藥丸是一樣的?再者說,我從未聽說過去除冥界陰氣還有藥可醫!”
“那是你孤陋寡聞!”初七也沒了好氣。
一時之間,兩個人又是劍拔弩張。
我的腦子飛速的轉著,初七叔救過我很多回,應該不會害我。更何況,我還有另一個他不會害我的猜測呢。
秦夜宸肯定是不會忍心讓我受苦的,那藥在他手上,如果我能吃,肯定不過是晚點時間再吃而已。
想到這裡,我又從初七那麵牆倒向了秦夜宸。
“秦夜宸!”
“嗯?”秦夜宸應聲。
“揪出他的魂魄!”我今天一定要看看初七是不是我爸!
初七的臉不是我印象中我爸的臉了,但既然秦夜宸可以弄到人皮麵具偽裝我們,初七未免也不可以。
而且,他這樣的偽裝,通常隻偽裝了活人的軀體。他的魂魄,還是原來的樣子!
秦夜宸立刻動手,初七沒想到我剛剛還幫著他,這會兒又讓秦夜宸去打他了!
他猝不及防的與秦夜宸過了兩招,被秦夜宸虛晃一招後,成功將他的魂魄逼出了身體。
初七不再戀戰,轉身就想要逃。但被秦夜宸一把攔下了。
我追上前去,他立刻遮住了自己的臉。
這下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望著他,沒有說話。
他漸漸也察覺到了這裡的詭異氣氛,明白遮著臉也沒用,放下了手。
那張臉,是我記憶中的模樣。隻是,蒼老了許多。
我望著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想過千百回與我爸媽再見麵時的場景,甚至不止一次的反複琢磨著見麵會說的話。
可是如今,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語言竟然也會有如此蒼白的時候。
終於,他歎了口氣,開口了:“笙笙……”
“彆喊我!”我很生氣!我生氣他這些年從不回來看我!生氣他明明都認出我了,卻不出來跟我相認。
生氣了半天,我還是沒骨氣的開口問了:“為什麼不認我?”
他為難,掙紮了半天,歎息、懊悔又內疚的道:“是爸對不起你……”
秦夜宸的臉色微微一變,估計是想起他不止一次揍了他老丈人。
“對不起有什麼用!好好的就失蹤了!這些年也從不來看我!我在找你,爺爺奶奶也在找你!”
對了,我要去找爺爺奶奶過來!讓他們過來好好教訓教訓這個敗家兒子!
我正要下樓去,他喊住了:“笙笙!”
“乾嘛!”我沒好氣。
他望著我,長長的歎了口氣:“爸這些年來不是不想來見你……”
“那為什麼從來沒現身?還戴人皮麵具!”我想起我跟連翹一樣管他喊初七叔,我就覺得我傻。
他沉默沒有開口,似乎有著很大的苦衷。
“我媽呢?”我又問。
“她……”提起這個,他的眉頭痛苦的皺在了一起,掙紮了好一會兒才道:“她是真的死了……”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下意識的就道:“你胡說!你又騙我!你那天還說我爸媽都死了呢!我媽肯定也活著!她在哪裡!”
“笙笙……她真的……死了……”
“我不信!”
“關於你媽媽的事,我沒有騙你……”
他的確是沒有必要再騙我了……
可是……我還是不願意相信……
“我媽……怎麼……死的?”我忍著想哭的衝動問。
他的眉頭擰的越發的緊了,沒有說話。
“你說呀!”我被他這沉默弄的都發火了。
他思索了好一番,在我的催促下,才慢慢道:“笙笙……爸對不起你……你知道你外公家與陰間有關係嗎?”
我點點頭,外公給我科普過這個了。
“槐樹村的人……體內都有著鬼性……”他極其不願意提起這件事,“鬼性在一定條件下會被激發出來……若是控製不當,人就會被鬼性全部激發……”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
他又問我:“你還記得我們家原來有一輛小汽車嗎?”
我點點頭:“後來燒掉了……”
“你還記得燒掉了……”我爸的語氣有些感慨,“那你還記得燒掉的具體過程嗎?”
我搖搖頭。那個時候我還很小很小,隻記得是一年夏天,我爸帶我和我媽出去玩,我玩累就睡著了。
後來不知道怎麼了,那車子就燒了起來。具體過程,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難道是被人放火?”秦夜宸問。
我爸搖了搖頭:“車子是因為夏天天氣太熱自燃的……但當時燒起來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都在車子裡。”
我一愣。我就記得等我醒來的時候,車子燒的隻剩下一副烏漆墨黑的架子了。
“我媽……是死在那個時候?”不對!我記得那個時候我醒來,是我媽抱著我!
爸也要搖了搖頭:“不是……那場火災,我們都沒事……但你媽體內的鬼性被激發出來了……”
我一驚。
爸又問我:“笙笙,你應該見過舅公了,知道家族血脈的事了吧?”他說著瞥了眼秦夜宸。
我點點頭,有秦夜宸這隻鬼在,舅公肯定是會暴露的。
“我會道法,你母親體內卻蘊含著鬼性。原本因為我們在一起後,她的鬼性受到道法衝擊,顯現過幾回。但都沒事,她都能控製住……但那場火災……”
“火災怎麼了?”我催促著。
“火災之中,她擔心著我們的安危,第一次失控了……”
也就是說,我媽被鬼性控製了……
“怎麼個失控法?”我忐忑的問。
“她……救出了我們,卻想要去殺掉其他人……”爸說著,語氣至今都是不敢相信的。
我不解。
秦夜宸也是鬼,不是好好的麼……
察覺到我疑惑的眼神,秦夜宸低聲與我解釋道:“所謂被鬼性控製,就是指性情大變,變得像嗜殺殘暴。”
他說著覺得有些不妥,又看了眼我爸。爸沒有反駁,證明他說對了。
“當時……她救出了我們……同時也差點殺了我們……”爸心痛的說著,“我當時道法不精,但勉強讓她清醒過來了。笙笙,你左手手臂上的傷疤,還在嗎?”
我左手手臂上端是有五道淺色的疤痕的,是被人抓出來的。位置很上,平時即使穿短袖也可以遮住。
這是從小就有的,除了秦夜宸和照顧我長大的幾個人,連爺爺奶奶都不知道。
這些年疤痕的顏色雖然變淡了很多,但一直都沒有褪下去。
我點了點頭,秦夜宸錯愕了一下。
“怎麼了?”我不解的問他。
他顯然已經猜到了什麼,但沒有開口,而是望向了我爸。
我爸點了點頭:“是笙笙媽媽做的……”
我震驚了。
他又忙解釋道:“笙笙,你媽媽不是故意傷你的!她那個時候將我們救出去,你就在她懷裡,才會被她傷到。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對爸媽的記憶不多,但我媽對我的好我都記得,我當然不會因此怪她。
“那之後呢?”我問。
爸長長的歎了口氣:“之後……你母親鬼性失控的次數頻發……我們擔心你,就把你送去了你外公外婆那裡……本想找到了去除她鬼性的方法,我們就接回你,卻沒想到……她出了意外……”
原來是這樣……
“那我媽是怎麼死的?”我還是不懂。
“她……”我爸欲言又止,“做錯了事……一件很嚴重的事……”
“多嚴重?”
我爸的神色很痛苦:“笙笙,這你就彆管了。你要知道,那是因為你母親被鬼性控製了才會做下的錯事,不是她自己願意做的!”
我記憶中的媽媽是個很溫柔的,她會是犯了多大的錯,才導致我爸都不願意跟我說呢。
看著他那痛苦的神色,我沒有再問下去,而是道:“我那天去給我媽的衣冠塚燒供奉,秦夜宸說沒有人來享用……”
我爸看了眼秦夜宸,有幾分責怪的意思。
思來想去,也知道這不是他能左右的,歎息了一聲,滿是悲痛:“你母親……魂飛魄散……”
我感覺眼前一黑,身子差點倒下去,所幸秦夜宸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怎麼會這樣!”居然魂魄都不留!
“槐樹村與生俱來的鬼性是刻在魂魄之上的……尤其是槐樹村的女性,鬼性更重些。她們死後,多半能直接化作厲鬼……”
怪不得展秋死了之後沒多久,修為就不低了。
“你母親,也是一樣……而且,她是陰月陰日出生的,鬼性比尋常人更重許多……”
“那是誰打散了我媽的魂魄!”我要去報仇!
我爸望著我,好半天,絕望的閉上了眼:“是我……”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秦夜宸都詫異的望向我爸:“怎麼會……”
不僅是我,他也看得出我爸對我媽的深愛。怎麼會殺了她……連魂魄都不放過……
也許是到了這個地步,我爸覺得也沒必要瞞著我了:“笙笙……你母親做錯的那件事……是她被鬼性控製……殺了一整個村子的人……”
我覺得我的世界天翻地覆,怪不得爸不願意告訴我。
“她鬼性發作的時候,我將她困住了。但她為了出去……主動魂魄離體……等到追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為了贖罪……主動撞在了我的劍上……”我爸的眼眶紅了,伸手抹掉了眼角的眼淚。
“爸對不起你……”他又是痛苦又是自責。
這些年來不來見我,恐怕就是因為他覺得殺了我媽,沒臉見我吧……
知道了我媽去世的真相,因為找到我爸而帶來的喜悅,被全部衝走了。
屋子裡,父女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我爸才再次開口:“爸不求你原諒……”
“我也不會原諒你的!”我怒道。
“我媽死了,所以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任由我自生自滅?”我媽死前,肯定是希望他好好照顧我的,不是把我交給隻知道要錢的大姨。
我爸神色愧疚,頓了頓,又道:“其實……我暗中去看過你幾次……”
那我也不原諒他!
“不管怎麼樣……你母親始終是死在了我的手上……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而且這些年來,爸做的事太危險了。仇家太多,若是頻繁去看你,會讓你也陷入危險中。”他為難道。
“你做什麼了?”我問。
“除魔衛道。”他說著不知道為什麼瞥了秦夜宸一眼。
我驀然想起了那天在審判司看到的陰德:“你把你的陰德全部給我了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我爸詫異。
“我在審判司看到的!”我提起這個有些著急,“你把陰德全給我了,你自己怎麼辦?”
“爸沒事。那些,就算是這些年爸沒有照顧你的補償。來世,你要投個好人家。”
來世的事來世再說!能不能找到好人家,全看我這一世的努力!我要他的陰德乾什麼!
我想生氣他的自作主張,可也知道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
能轉給我那麼多的陰德,可想而知,這些年來,他的日子過的有多麼的艱辛與動亂。
除魔衛道雖然是攢陰德的一個好方法,但是其中過程是在是太危險了!稍有不慎,就是魂飛魄散!
他為了我,這二十年來,一直都是過著這種刀口上討生活的日子。
他本來應該是在學校裡教書的……和導師一樣,帶帶學生,寫寫論文,而非這樣……
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我突然就氣不起來了。
他的頭發已經白了不少,臉上也有了皺紋。和我記憶中的爸相比,終究還是老了許多。
“我以後不要你的陰德了!”我哽咽了一下後道。
他還想說什麼,我打斷了他:“我下次和秦夜宸去陰間,會去找審判司的陰差大哥,跟他說好的!”
瞧夜染那一眼不眨就滅了一個妓院的氣勢,還能一道命令就關閉冥界大門。我用秦夜宸打著夜君的名頭去,就不信審判司的鬼不照做!
至於我爸已經捐給我的那些陰德,我再還給他就是了!
反正有秦夜宸這個隱形的陰間大佬在,我抱緊了他的大腿,來世肯定也能投個好胎!
不過這件事不能跟我爸說,不然他肯定不會同意的。
他如今還是魂魄的狀態,我看見他倒在地上的身體,有些好奇:“你用的什麼人皮麵具?質量那麼好。”
我記得我和秦夜宸在陰間用的那個,我們離開陰間沒多久,就爛掉了。
“是用橡膠做的,每過幾天定期護養就行。一次能保持三個月。帶這個,也是為了防止仇家認出我,再順藤摸瓜查到你們。”我爸道,“你要學的話,我教你!”
“好!”我天生就對各種東西都保持著強烈的學習之心。
蹲在他的身體邊打量了好一會兒,我都沒有找到怎麼把這人皮麵具卸下來的方法。
“怎麼卸?”我問他。
“用一種特製的藥水塗在麵具的邊緣,麵具就會卸下來。”爸道。
“藥水呢?”我又問。
“在我口袋裡。”他說著蹲下身,在口袋裡摸出來了一小瓶眼藥水大小的東西。
我正要往他臉上塗,被他攔住了:“笙笙,你乾什麼?”
“幫你卸麵具啊!好不容易見一麵,我才不要對著這張臉呢!你還拿這張臉凶過我呢!”
爸無奈,隻能由著我。
我將藥水塗在了他的臉頰邊緣,搓了兩下,果然一張細若薄膜的在他的臉上顯現出來。
我沿著邊緣將那一整張麵具撕了下來,露出了我爸真正的麵容。
趁著我爸不注意,我悄悄將麵具遞給了秦夜宸。
秦夜宸會意,一把火燒了。
我爸臉色一變:“笙笙!”
“你要當我爸還是要當初七?”我問他。
他一愣,我倔強的說道:“反正我隻要我爸,不要初七!”
他沒了法子。
秦夜宸道:“魂魄離體太久不好,爸先回去吧。”
小樣,改口改的真快!你老丈人肯定還記得你揍他的事呢!
爸瞥了眼他,沒給好臉色,大概是想起了他這魂魄還是被秦夜宸給揪出來的。
秦夜宸護著我,我自然也是要護著秦夜宸的:“彆凶他啦!是我讓他做的!他要是不這麼做,你是不是還打算不認我呢?”
我爸無奈,隻能不說什麼。
他如今是精通道法的,自己便躺回到了身體裡麵。
我和秦夜宸扶著他起來,他吃了粒固魂的丹藥,又對秦夜宸道:“把那藥給笙笙吃了,先去了她體內的陰氣。”
秦夜宸忙照做。
我吃了那藥,沒一會兒,感覺身體好像比剛剛要清爽了許多。
我試探性的走到太陽下,還有些不舒服,但已經沒剛剛那麼難受了。看來是藥起效了。
“笙笙,活人不能輕易去陰間。你以後再要去,隻能用走陰的法子。而且,身體一定要放在一個穩妥的地方。不然的話,身體如果收到損壞,輕則受傷,重則無法還陽。”爸鄭重的囑咐著我。
我一笑:“我知道,秦夜宸以前跟我說過的。”
我爸瞥了眼秦夜宸,我覺得秦夜宸心中的神經都是緊繃的。
“你究竟為何纏著笙笙?”爸突然問秦夜宸。
“我與笙笙結了陰婚。”秦夜宸道。怕我爸不信,還特地牽著我的手亮出了姻緣線。
我爸望著我和秦夜宸握在一起的、被姻緣線裹成了個粽子的手,似乎有著幾分慍怒:“你倒是好計謀!居然用姻緣線綁著笙笙!”
我忙解釋了一番這姻緣線不是秦夜宸準備的。
為了給他洗清嫌棄,我還特地解釋道:“我們當初還說好了,把姻緣線解開後就各奔東西,互不乾涉!”
我爸的眉頭一下子皺了。他思考了一番,問我:“笙笙,你知道姻緣線怎麼才能解麼?”
我搖搖頭:“不知道……”
他又看向秦夜宸,秦夜宸沒有說話。
我爸冷哼一聲:“你肯定知道!”
“他不知道,知道的話,我們當時就解開了。”我道。
“笙笙,有些年頭的老鬼都知道姻緣線的事。而解開姻緣線的方法,也不是什麼秘密!”我爸怒道。
我一愣。
他剜了眼秦夜宸,見他沒有開口,自己說了:“姻緣線,隻有一個辦法才能解開。”
看著我爸這樣不滿與生氣的模樣,我的心裡突然有些沒底:“什麼方法?”
“二死一,線自然就斷了。”我爸的語氣很冷,看向秦夜宸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這方法,不是什麼秘密……
怪不得當時姻緣線機緣巧合的落在了秦夜宸的手上,聞人檀氣得要殺了秦夜宸。
我當時隻以為他那是氣話,沒想到還有著這一層的意思。
“你知道嗎?”我問秦夜宸。
他點了點頭,有些窘迫的解釋著:“我擔心你知道了害怕。”
我竟然不生氣。
他當時沒有用這個方法,說明他也不想我死嘛!
我爸卻是怒了:“你這不是騙笙笙麼!”
秦夜宸看在這是他老丈人的麵子上,沒有跟我爸生氣,而是繼續解釋道:“我沒有騙笙笙。她說她想解開,這個方法不行,就隻能再找其他的方法了。”
“那找到了嗎?”我爸冷冷的問。
真不好意思,這段時間我們忙得完全忘掉了這回事。
秦夜宸搖了搖頭。
我爸冷哼一聲:“你這不是耽誤笙笙麼!”
“我會對笙笙好的!”秦夜宸忙道。
我也忙道:“秦夜宸對我很好的!賺的錢都給我呢!”
“我賺的錢也給了你和你爺爺奶奶!”我爸不服氣的道。
我撇撇嘴:“你就給了爺爺奶奶,才沒給我呢。”
我爸不樂意了:“怎麼沒給?上個月還給你打錢了呢!”
這麼說,他一直都在給我打錢?
大姨!肯定是大姨私吞了這筆錢!還告訴我沒錢!那些錢可不單單是給我的,還包含著我爸對外公外婆的贍養費!
大姨的心可真黑!
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緣由,告訴了我爸。
“這敗家女人!你媽當時還說,你外公外婆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先不說照顧不了你,萬一還把病也傳給了你,就讓你大姨去照顧了。她還說,隻要我們錢給的夠,你大姨看在錢的麵子上,肯定不會苛待你!真是看錯人了!”
我媽和大姨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記得我媽小時候說過,大姨貪財勢利,但小時候對她還算不錯。這也就是她為什麼會把我托付給大姨的原因。
誰知道人後來會變成那樣呢。
父女兩個人一起罵了大姨一頓,我爸又把槍口對準了秦夜宸。
“笙笙是活人。”我爸對秦夜宸道,“你是鬼。”
“冥王也是鬼,但如今的冥後也是活人。”秦夜宸道。
我爸一下子沒話說了。
他是長期走陰的,肯定知道這件事。
倒是我還有點好奇:“冥後是活人?”
秦夜宸微微頷首:“本來兩位都是,後來有一位發生了意外,變成了鬼。但還是活人心性。”
冥王好福氣啊!兩個老婆呢!
我爸想了半天,又想出來了一個懟秦夜宸的問題:“人家是冥王,你是麼?”
“爸!他是夜君!”我忙道,“長嘯之地的那個夜君!聽說就比冥王差一點點!”
我爸震驚了。
我覺得我成功讓秦夜宸在他老丈人麵前強行裝逼了一回!
怕我爸不信,我還把夜牌和宸牌都拿了出來,還把遇上夜染的事都說了一遍。
我爸摸著下巴好半天,琢磨出來這麼一句話:“你既然身份高貴,又何必纏著我們家笙笙?陰間要嫁給你的女鬼多了去了,我們笙笙就是個普通丫頭,配不上夜君!”
爸,你是我親爸嗎?乾嘛這麼貶低我呀!
秦夜宸倒是態度堅決:“我已經不記得身為夜君的事了。如今的夜君是夜染,不是我。無論我什麼身份,我都是笙笙的丈夫!姻緣線在這裡,冥婚祠裡有我和笙笙的名字!這些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改變!”
這算不算是他的情話呢?
反正我聽得心裡甜滋滋的。
我爸有些詞窮。要是我沒猜錯的話,如果我沒抖出秦夜宸是夜君的事,我爸說不定還準備說他一隻窮鬼,配不上我呢。
“好了,爸,你就不要再想這麼多啦!以後我和秦夜宸會孝順你的!你女婿在陰間名頭響當當的,你也跟著沾光不是?”
恨鐵不成鋼的剜了我一眼,我爸嘟囔了一句:“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我嘿嘿笑著:“秦夜宸是人是鬼也不要緊的,他會照顧我,還能保護我!家裡的家務都是他做的呢!”
我爸被我這護食的模樣弄得都不想理我了。
瞧著太陽漸漸西沉,我爸對我道:“笙笙,時間不早了,爸先走了。以後再來看你。”
他從口袋裡拿出來一個隱形眼鏡盒大小的東西,打開來,裡麵泡著什麼。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一張新的人皮麵具。
我上前將那東西搶了過來。
“笙笙?”我爸有些意外,“那個醜,你要的話,我下次幫你做張好看點的麵具。”
“你又要變回初七了是不是?”我問。
他歎了口氣:“你爺爺被騙了二十萬,我得儘快幫他再攢點錢。”
“那我是騙你的。”我坦然承認了。
我爸瞪了我一眼,我不服氣道:“誰讓你不早點來認我的!從湘西客棧見麵,我不止一次的猜測你就是我爸!可你都不來認我!”
我爸沒了聲響。
我又問:“你真的要走嗎?”
他點了點頭。
“爺爺奶奶就在下麵,你不去見他們嗎?”我問。
“我暗中見過了。”他道。
“那你知道爺爺奶奶有多想你麼?”我又問。
我爸很愧疚。
“我不管!反正我今後要初七這個人消失!我要我爸回來!”
“笙笙,你彆任性!”
“從小到大,因為你們不在,我都不敢任性。我今天就要任性!”
“笙笙……”
“秦夜宸看著他!”我說完便狂奔下樓去,“爺爺!奶奶!我爸回來了!奶奶!”
“笙笙你說什麼?”他們聽到我的話,都震驚的不敢相信。
“我爸回來了!就在樓上!他又要走!爺爺你快去教訓他一頓!”
“好!”爺爺一口答應了下來,撿起一旁的雞毛撣子就往樓上去。
“彆打呀!彆打國慶了!”奶奶急了,我扶著她也忙上去。
一路上,兩個老人家差點沒摔跤。
進我房間的時候,就看到秦夜宸在跟我爸打架。
秦夜宸反應飛快,立刻閃身到一邊,對爺爺奶奶道:“爸要走,我攔住了。”
我遞給他一個誇獎的眼神。
我爸看見爺爺奶奶,不敢再逃了,乖乖的站在了原地。
“爸……媽……”他喊了聲他們,得到爺爺怒哼一個。
“彆喊我!這二十年死哪裡去了!”爺爺怒斥著。
我爸不敢言語。
他氣衝衝的走上前去,握緊了雞毛撣子就往我爸身上抽去。
那厚重的聲音傳來,肯定非常的疼。
我正要上前去阻攔,秦夜宸來到我身邊,輕聲與道:“沒事的。爸長期修行,爺爺這點子力氣,根本傷不到他。而且,奶奶還在。”
也是。
我這個做女兒的心疼,我奶奶這麼護短的人,肯定更心疼。
果然第二抽還沒下去,奶奶就嚷了起來:“打什麼打!彆打了!國慶才回來呢!你要把他打走麼!”
爺爺這才停了手,將手中的雞毛撣子重重的丟在了我爸麵前,怒問:“這些年去哪裡了?”
“沒去哪裡……”我爸弱弱的回答。
剛剛他還趾高氣昂的跟秦夜宸擺老丈人譜子,這回就隻能乖乖站在一邊挨訓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
奶奶心疼了他半天,也生氣起來了:“沒去哪裡怎麼也不回來?你不要我們兩個老的!也不要笙笙了嗎?對了,笙笙媽呢?讓她也出來,我不跟她生氣了!”
提起這個,我爸才收起的悲傷又彌漫出來了許多。
我因為我爸才來就要走的事,生氣歸生氣。但這些年,他背負著這麼多的事,肯定過的也不容易。
見把我爸留下來的目的已經達到,我正要出聲,我爸先一步說了:“她死了……”
奶奶一窒,忙問:“怎麼死了?”
我爸看向我,我吸了吸鼻子,對奶奶道:“是出了意外……”
奶奶還想追問下去,但爺爺瞧出來我和我爸麵色都不好,乾咳了一聲,止住了奶奶的追根究底,省的她再來扒我們父女的傷口。
我扶著爺爺坐在一邊去順氣,奶奶罵了我爸幾句沒良心,這些年也不回來看看他們!
我爸弱弱的會了一句:“我暗中經常來瞧你們……”
“那你怎麼不明著來!”爺爺怒斥,我爸頓時沒了聲響。
好半天,爺爺才不氣了。
奶奶傷春感秋了半天,也緩了過來,歡天喜地的給我爸去做飯了,要讓他好好吃一頓。
我爸倒是擔憂了起來。
秦夜宸寬慰道:“爸你以前除魔衛道用的都是初七的身份,讓如今換回真正的身份,隻要不顯示出道法,不會被仇家發現。”
原來他是在擔心這個。
我爸這才稍稍放心了些,就是嗔了我一句:“你這丫頭就是主意大!”
“你這些年都不管我,我主意不大怎麼照顧自己。”
我爸被我弄了啞口無言。
晚上的時候,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了飯。秦夜宸坐在桌上特彆的尷尬,好在他會幻術,瞞過了爺爺奶奶他不吃飯的事實。
吃過飯,我爸對我道:“笙笙,去給爸買包煙。”
“哦。”我站起身,問清楚了牌子,正要拉著秦夜宸出門,被我爸喊住了。
“一包香煙那麼重,要兩個人去呢?”
“我陪笙笙去。”秦夜宸老實道。
“那你去吧,笙笙彆去了。”我爸順勢道。
我覺得我和秦夜宸進套了,我爸就是故意想要支開秦夜宸呢!
秦夜宸與我對視一眼,有些不放心:“笙笙身邊不能沒有人。”
“我知道她是靈血魂魄,我會保護她,你去吧。”我爸就差直接跟秦夜宸說明白了。
秦夜宸自然也是懂的,思索了一番後,還是同意了。
臨了,我爸還刻意囑咐了一句:“村子裡的小賣部沒有,你自記得去鎮上買。”
誰讓老鬼要討好他老丈人呢,拿了錢後,隻能一陣風一樣飛出去了。
他一走,我爸立刻在屋子裡設下了一道隔音的陣法,然後問我:“笙笙,你是不是懷上了?”
“沒有啊。”
我爸的臉立刻板了起來:“跟爸說實話!”
“真沒……我大姨媽前兩天才走呢……”大姨媽期間我沒跟秦夜宸同房,大姨媽結束後,就遇上了我去陰間的事,也還沒跟去我一次同房呢。
怎麼可能懷孕。
而且,我們都說好不要孩子的。
我爸皺了眉,抓起我的手腕跟老中醫一樣診脈,眉頭越皺越緊。
“不是鬼胎,你肚子裡的是什麼?”他問。
我的心一沉。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呢……
而且……
“爸,你怎麼知道我肚子裡有東西?”我好奇的問。
爸瞪了我一眼,教育著我:“你不好好學,就知道依賴著那隻鬼!這人哪,隻要修為上來了,有些東西自然就瞞不住我的眼睛了。”
有秦夜宸在,我就是不愛折騰了嘛……
“肚子裡的東西怎麼來的?”我爸又問。
我沒敢告訴他是秦夜宸給我為喂下去的,隻能含含糊糊道:“我也不知道……”
“是和那隻鬼有關吧?”他老人家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我慫氣的沒敢應聲,把我爸氣得不輕:“你彆那麼信那隻鬼!你說你們一開始是被那裹屍布上的契約給綁在了一起,把那契約畫給我看!”
我爸這些年也算是見多識廣,給他看看,說不定也能知道那封印是誰下的呢。
我去背包裡將上次畫著那契約符咒的筆記本遞給了我爸,同時決定幫秦夜宸刷一波好感度:“爸,秦夜宸說,我燒了他的裹屍布,打成了奴仆契約,我就要給他當奴隸!但是一直以來,都是我在奴役他!所以你就不要對他有偏見啦!”
我爸看我的眼神像是在一個智障兒童:“我的傻女兒……契約是奴仆契約沒有,但本來就是他給你當奴隸!你被他騙了!”
我一愣,腦海中不自覺想起了當時秦夜宸跟我說這個時的畫麵。
我記得他因為我認不出上麵的契約是什麼意思還鬆了口氣,然而告訴我,我要給他當奴隸。
感情是他偷換概念了!
這隻厚顏無恥的老鬼!
“而且,你說他一直以為都在儘全力保護你……笙笙,你知道為什麼嗎?”我爸幽幽的問我。
因為秦夜宸喜歡我呀!
這個原因我沒好意思當我爸的麵說出來,但他卻看出來了。
“傻女兒,他那哪裡是因為喜歡你。這契約上,若是你死了,他也活不了!他那都是為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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