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入院

2017-05-09 作者: 也無風雨也無晴
第84章 入院

天很黑,一輪彎月高掛夜空,雲層翻湧,遮住了皎潔的月光。地麵上燃起的火焰照亮了半邊天,耳邊是戰地刺耳的廝殺聲,還有兵器相碰的鏗鏘聲,繁雜入耳,帶起血液的沸騰,成千上萬的身穿鎧甲的士兵各執一邊,紅黃相分離,這,是一個戰場。

一個正浴血奮戰的戰場。

夏梵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出現在這個戰場裡,她像是一縷幽魂飄蕩在其中,比如尖銳的兵器能夠插過她的身體刺入另一名士兵的胸膛,她錯愕,又不解。

戰火連天,廝殺刺耳,到處都是倒下的屍體,血染紅了泥土,深埋三尺。

夏梵害怕了,這裡宛若地獄一般的情景令人發寒。

難道插入腹部那一下她就死了嗎?然後穿越了?這裡是小說嗎?

不,這不可能!那一下她計量過了,絕不致死。

她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斷告訴自己,這隻是一個夢境,快醒過來,醒過來就好。但無論是怎麼閉眼睜眼,看到的隻是一個又一個倒下的士兵,她困在其中無法離開。

夏梵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冷靜,如果是夢境,那麼隻要有人叫醒她就好了。連雪一定會知道的,她這麼相信著。

而後,夏梵開始走動,身旁那些血腥殘忍的一幕幕都被她用夢境的理由給強製壓下去了,或許還會有惡心不適,她儘量讓自己不去在意,隨著感覺往前走,當真是像一個鬼魂一樣穿過一個個人,當然,除非是真的躲不開,不然她絕不會主動穿過去,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真的像鬼。

在前方,有一個戰鬥最激烈的區域,騎在血汗寶馬上的是一個身著金色鎧甲的男人,麵孔模糊一片,手握一柄長槍,反射著冷冽的青光,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那長槍所過之處帶走了一眾士兵的性命,所向披靡,然而,卻有更多的士兵毫無畏懼的湧過來。

夏梵愣生生的看著那個人影,那種熟悉感再一次撲麵而來。

這個人,是誰,這個夢境,太真實。

“王!敵方增援士兵即將壓陣,我們,退吧!”

另一個同騎寶馬的將士一路披靳斬棘匆匆忙忙趕過來,眉眼間是一片心若死灰。他甚至不敢告訴王,夫人已死。他無法想象王聽到這個消息會怎樣的發狂。

“不能退!我毗沙沒有膽小之輩!”

她聽見,從戰馬上傳來的那一把清冷卻帶著決絕的聲音,帶著昂然的鬥誌,絕不服輸的信念。

“王!我們還有機會!隻要等到糧草而至,我們就還有機會!”

夏梵從心底發出一個聲音:快走,快走吧,活下去啊!

她不知道戰馬上的人是誰,但是她的心卻緊緊牽連著,

男人沒有聽勸,仍然英勇無畏的殺著敵,但很快他的馬被刺傷,前蹄跪倒在地上,馬身側摔,在馬背上的人身手靈敏的一躍而下,並未傷及半分。

“王!”

“彆說了!這戰,不可退!我大毗沙決不會輸!梵兒不會接受一個懦弱無能的夫君!”

“王!”將士嘶聲大喊,“夫人,夫人早被那韋陀菩薩的奸賊給殺害了啊!”

還在浴血奮戰的身影頓時僵住了,像是斷了發條的木偶,而這一刻的停頓卻是在戰場上最致命的!

“快躲開啊!躲開!”夏梵拚命的喊著。

原來是一道寒光從背後襲來,那是一個抓住了機會的敵方小頭領,揮舞著手裡的利器,趁著男人片刻的失神,直衝而上。

夏梵想也沒想就衝了過去擋著了男人身前,然而那劍穿過了她,噗嗤一聲劍入肉體。

“不-

排山倒海的血色彌漫眼前。

【娘親,醒醒!快醒過來!娘親!】

夏梵是被疼醒的,睜開眼,有些朦朧,視線一抹白,伸手摸了摸眼睛,濕潤一片,她哭了嗎?為何而哭?

“醫生!醫生呢?!小梵,彆動!”

身旁傳來連雪焦急的聲音,放在眼睛的手彆輕輕的抓了下來,夏梵才感受到了手背的刺痛,那裡插著一個針頭。

然而最疼的便是腹部那裡,火辣辣的刺痛,正是把她喚醒的凶手。

“小梵,沒事吧,疼不疼?醫生很快就來!”

“水……”

嗓子像是火燒一般,溫水潤過之後夏梵疼的倒吸一口冷氣。

“你怎麼那麼傻啊?如果不是我去叫你,你,你快要失血過多了知道嗎!”

連雪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她無法想象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去找夏梵,根本不知道房間內的情景!當看到夏梵臉色慘白的閉著眼倒在地上,而地板灑著一灘血,腹部那裡一片血紅,連雪當場嚇得心臟都停了,顫抖著手撥打了急救電話。

送至醫院後她的手都還是顫抖著的,直到夏梵從手術室出來她才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隨後醫生過來檢查了一番,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著重說明最近不能喝太多水以及禁止情緒太大波動,就離開了。

夏梵麵對上連雪擔憂的目光的之後,才覺得後悔,她到底在乾什麼!拿著自己的身體去開玩笑,甚至不帶猶豫的。

當真是被憤怒迷了眼!

“小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但是彆問了,以後,以後我會告訴你的。”

連雪對上了夏梵懇求的眼神,將所有的疑問都吞到肚子裡,既然夏梵不願意說,那麼她便不問,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直到現在她仍然會後怕。

“沒有下次了,我不想給你收屍!”連雪哭著喊道。

“好。”

夏梵笑了,但是又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疼得皺眉。把連雪驚得跳起,忙讓夏梵好好的躺著,又仔仔細細的將打著點滴的手調整姿勢,免得血液倒流,剛剛可是差一點就回流了!

接下來的日子因為傷口有些感染,夏梵仍然發著低燒,精神萎靡,於她被勒令要求住院一個星期,而自從那天起,腦子裡的那個聲音在沒有出現過,在沒人的時候夏梵曾經仔仔細細的看過自己的肚子,平坦光潔,除了那一條醜陋得如同蜈蚣一樣的傷口之外,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凸起。

那麼,是消失了嗎?

會這麼輕易的消失了嗎?

夏梵不敢確定,隻能自欺欺人的認定了這個鬼胎消失了。

當晚,是夏梵在醫院的最後一個晚上,明天就可以出院,肚子的傷口從一開始的疼痛發炎惡化逐漸變成了微微有些發癢,就連醫生都嘖嘖歎奇能恢複得這麼好。

因著在醫院有過不好的經曆,這幾日夏梵從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一次都是完全累到不行才睡過去一會,然而在今晚,從八點開始眼皮子就在打架,抵抗不住睡意,夏梵沉沉睡去。

白色的病房內,漸漸的聚起了一些霧氣,玻璃窗上都起了朦朧的霜,窗外的景色看不真切,突地,一張巨大的臉出現在窗口。

這張臉沒有鼻子眉毛,隻有兩個如乒乓球大小的巨眼,沒有眼白,一片黑色,一張嘴大得不可思議,從顎骨邊緣開裂,下唇抱著上唇,醜陋至極。

隻見它的眼滴溜溜的盯著病房內的人,半響,消失了。

滴答滴答。

秒針很有規律的運轉聲。

一下,一下,伴隨著悉悉索索的說話聲。

睡夢中的夏梵皺起了眉,那些細小微乎其微的說話聲像是耳旁聚集著幾百號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著。

彆吵了!彆說了!

白影一個接著一個的出現,小小的病房內不消片刻便堵的水泄不通,滿滿當當的都是白影,然而夏梵的床邊一米內卻為真空地帶,每一個白影都伸長了手想要觸摸床上的人,卻像被什麼給抵擋住了。

全陰命格的人,碰巧血氣外流,陽氣不足,身居陰氣旺盛的地方,就好似一盤做好的美味佳肴,色香味俱全擺在你的麵前。

但它們不敢靠近,有個很強大的同類在周邊製止它們,但礙於食物太過鮮美,它們也不願意離去,每晚就這麼徘徊在床前把病房都塞滿,直至天明才離開。

然而今晚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關著的門打開了,冷風灌了進來,擁擠的白影像是被利劍從中間劈開退縮兩邊。

一道龐大的黑影慢慢的擠了進來。

赫然是那窗外的人臉!

它沒有腿,下身就是一團聚著的黑氣,拖拽著龐大的身軀前進,每走一步一個白影就消失了,那雙如鷹抓般的手直接拽過距離最近的白影塞進嘴裡,吧唧吧唧的啃咬著,像是吃糖豆一般。

很快它來到了夏梵的床前,那雙沒有眼白的鬼眼似是閃過貪婪,一隻鬼爪就要朝著床上人的心臟抓去。

【什麼東西!】

沉寂在腹部的鬼胎一瞬驚醒。

“吃,吃……”黑影巨大的嘴裡蹦出幾個字。

【走開!不許吃我的娘親!快走開!】鬼胎的語氣還很虛弱,卻倔強如斯。

黑影沒有理會,或許鬼胎很強,但就對一般鬼魂而言而已,於它構成不了多大危險,頂多有一絲若隱若現的氣息非常可怖。就在鬼爪要直取夏梵心臟的時候,一陣紅光自脖子上的血絲玉發出,將黑影生生的打退三分,黑影消失在原地,那些白影也接連著一個個消失。

病房再次恢複平靜。

【爹爹?嗚嗚嗚,爹爹你為何不出現,娘親很疼,娘親不喜歡寶寶……】

慢慢的,哽咽的抽泣聲也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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