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十分寬敞的寢殿,布置得錯落有致,鏡桌,案牘,燭台一應俱全,就好似這不是一間地底墓穴,而是一處清幽的宅子。
在中間有一張足足兩米長的木床,紅床帳暖,慕容澤率先將懷裡的連雪放上了鋪著錦被的床上,動作輕柔,起身卻毫不留念。
“雪兒是我最愛的女人,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夏梵冷笑,道:“你的愛,當真自私。”
慕容澤沒有回答,而是率先走去了寢殿側邊的一道暗門,轉動了旁邊的燭台,門緩緩打開,夏梵又控製不住腳步的跟著過去了。
裡頭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空間,在中間有一塊巨型鏡子,銅身雕著精美的花紋,底座是一塊血紅色的石頭,這麼一麵鏡子表現蒙了一層霜樣的東西,無法照出人樣,帶著古樸黑暗的氣息。
慕容澤踱步至鏡子的麵前,伸手摸了摸鏡身,帶著一抹懷念的歎氣,道:“這是唯一留下來的事物,在那場戰爭。”
“這,是什麼鏡子。”
“前世鏡。穿越紅塵,窺視前世,破除法海,天眼得當。”
“你要我來,到底要尋找誰?”
慕容澤沒有回應,眉頭輕輕皺起,眼神有著迷茫,似乎在沉思,半餉,道:“我記得並不清楚,我的記憶遺失了一部分。”
“那麼你為什麼還要引我們到這裡!”
“我雖忘記了一些記憶,但是那種刻在骨子裡的信念永不磨滅,我的職責是尋找我們的王,而你,是唯一的線索。”
“可你連你的王是誰都記不清了!我憑什麼幫你。”
半餉,慕容捂住頭,銀器的盔甲狠狠地碰撞了一下,他低低的驚呼一聲,幾個字從嘴裡蹦出來,“我們的王,毗沙的王,莫,莫塵逸。”
這個名字另夏梵心臟猛地一縮,莫塵逸?莫塵逸!那不是莫氏集團大公子的名字嗎?還是說這隻是碰巧?
慕容澤神色痛苦,似乎是頭疼得厲害,緩了一會兒後才重新直起身子,對著夏梵認真的說道:“莫塵逸,毗沙的王,呼喚他。”
夏梵自嘲的一笑,道:“我想你還是太高看我了,我是言靈師不假,但絕對死最蹩腳的言靈師,我甚至連我的爸媽都無法召喚出來。你們的王,恕我無能為力了。”
“請你,呼喚我們的王。”
慕容澤依然鍥而不舍的重複著,神色間大有你不幫忙我就不放棄的意頭。
夏梵說:“想要我幫忙,不覺得應該解開我身上的東西嗎?”
慕容澤揮揮手,夏梵感覺一陣疲憊席卷而來,長期保持著軍人的站姿她早就受不了了,猛一放鬆夏梵肩膀酸澀得厲害。
其實夏梵並不知道如何呼喚他所謂的王,但是這一點董澤並不知道不是嗎?那麼,她怎麼說都可以不是嗎?
想到這裡,夏梵心中暗笑不已,既然他這麼對不起連雪,利用連雪引他們過來,那麼就彆怪她不客氣了。
夏梵開口問:“這個鏡子可以看透前世,怎麼用?”
慕容澤很瀟灑的回答:“不知道。”
夏梵嘴角抽緒,她能揍死這隻旱魃嗎?!
“那你怎麼確定我就知道怎麼做?畢竟我隻是個“新手”不是嗎?這點你應該很清楚。”
“我的感覺告訴我,你可以。”
“該死的第六感嗎?!”
“去吧。”
無奈,夏梵隻得認命的靠近了鏡子,浦一接觸鏡子夏梵就感受到了迎麵而來的,一種曆經歲月洗禮的沉重感,那種感覺無法形容,仿佛麵前的不是一麵鏡子,而是一個老態龍鐘白發蒼蒼的老者在凝視著她。
夏梵的心一顫,手不受控製的撫上鏡身,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這是哭了嗎?為何突然落淚了?因為這麵鏡子嗎?這種契合的感覺,這種冰涼觸感,她好像曾經有過,似是許久不見的搭檔。
夏梵低喃:“斷玉。”
一旁的慕容澤身軀一震,有什麼畫麵從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快的拽不在影子。
“斷玉?”慕容澤重複著。
夏梵根本不知道自己喊了什麼,猛地搖搖頭,手離開了鏡身,大口喘氣著,再次看著這麵鏡子的時候眼裡多了抹審視。
剛剛那種感覺根本就像是另一個自己!一個她完全不認識,陌生的自己。這麵鏡子,太詭異。
慕容澤追問,“怎麼了?”
夏梵沒有回答,隻是再次靠近了鏡子,隻是這次她沒有和鏡子有接觸,隻是凝視著上頭雕刻的花紋,半餉,紅唇輕啟,道:“紅塵鏡,穿越紅塵,窺視前世,破除法海,天眼得當,聽吾之命令,穿破雲霧,破除禁忌,出現吧,莫塵逸!”
鏡麵突然彌漫了一層滾動的濃霧,霧氣翻滾,似是要湧現什麼,慕容澤的心情跟著激動了一下,然而許久過去了,翻滾的濃霧漸漸平息,最後又恢複成原樣,什麼都沒出現。
夏梵囧,看來神棍不好當。不過表現上她還是表現出了凝重的氣息。
慕容澤問道:“這是?”
腦子轉了一會,夏梵說:“你們的王,還存在於這個世上。”
慕容澤緊張了,趕緊問:“這是什麼意思?”
夏梵沉思狀,一會兒道:“前世鏡能看透前塵,如果他死了那麼按理說這個鏡子可以看出他的轉世投胎。但是,沒有。”
慕容澤忍下了心裡的狂喜,道:“你是說,說,我們的王還存在於世上,沒有死去,沒有投胎轉世是嗎?!”
鬼知道你們的王有沒有死啊!他投不投胎轉世大概隻要閻羅王才知道了!唔,有空可以問問炎羅,夏梵在心底吐槽著,不過表麵上還是裝作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
繼續胡掐著,夏梵說起慌來都不眨眼,順口就編造了這麼一個謊言,看著慕容澤那麼相信的樣子,夏梵一點愧疚都沒有,這隻旱魃害他們來到這裡經曆了那麼多的生死危險,更是辜負了連雪的愛,利用了連雪,這一點夏梵恨得咬牙切齒,不過她知道自己不是旱魃的對手,並沒有頭腦發熱的對他喊打喊殺,畢竟那甬道裡還站著張天陽他們幾個,也不知道有沒有事!
“那麼你能不能找出,我王的位置?”
夏梵啞然,這下子好像慌扯得有點大了?
“不能,你知道的,我很弱,根本沒辦法算出具體的方位,而且言靈師施展法術需要一定的條件,我對你們的王一點都不了解,所以我做不到。”
慕容澤黯然的低下了頭,一陣淡淡的哀傷彌漫,他自醒過來後便一直尋找著記載在記憶深處的那一個人影,那是他的信仰和信念,哪怕死亡也不能消融一分一毫,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份信念成了執著,哪怕成了旱魃有了永恒的壽命,也必要花上永恒的時間去尋找。
但,他所尋找的,所堅信的那個人,卻連樣貌都想不起來,時間太久了,他的記憶有了殘缺,在成為旱魃之前的那些歲月他渾渾噩噩,直至得到了日月精華,化身為魃的時候,他的意識才覺醒。但,記憶便這麼缺失了。
唯一能想起來的便是腦海裡的一抹倩影,他隱隱知道,隻要找到了這抹倩影的主人就能找到他們的王。這一點,慕容澤從不懷疑。
遇上連雪是意外,碰到了夏梵更是意外,但引他們進入墓穴卻是他的刻意了。撞見夏梵他便知道這就是那個能夠找到他們的王的人,更遑論夏梵還是一個早就應該絕跡的言靈師,這更加深了慕容澤的決定。
在連雪的麵前他可以是董澤,但,首先,他是慕容澤,身為慕容將軍,他的信念比之兒女情長更為重要。
“我能做到的都為你做到了,那麼現在可以放我們離開吧!你放心,我會把連雪帶走,讓她徹底忘記你,負心漢。”
聽見夏梵語氣裡的責怪,慕容澤麵無表情,隻是垂下來的手猛地握緊了。
“雪兒,不能走。”
夏梵冷笑,“怎麼?你還想利用她什麼?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沒有什麼法力,也不是什麼言靈師,這樣你都不放過她嗎?”
慕容澤沉默,為何不能放連雪走,或許隻有他自己知道吧。
見他這樣的態度,夏梵的火氣一下子被激起來了,厲聲道:“就算你是旱魃也不能這麼蠻不講理吧?被你利用是小雪眼瞎了,現在這個錯誤就該停止了,你和她根本就不可能,如果不是為了你,她還是那個快快樂樂生活的無憂無慮的女人,而不是在這個墓穴,幾次三番的經曆生死,就在剛剛,她差點被那個食屍怪給殺了,你呢?!你在哪裡?!”
慕容澤的拳頭握得更緊了,隻是仍然沒說話。
夏梵上前一步,接著道:“是,一開始我也看走眼了,被你欺騙,真的相信你愛她,也怪我蠢,一隻旱魃怎麼會愛上人類,你早從一開始就是刻意接近小雪的吧?回答我,是不是!”
夏梵淩厲的質問另慕容澤啞口無言,他抬起頭,目光森然,隱隱克製著自己。
“小梵說的,是不是真的?”
一道清麗的聲音從門邊響起,夏梵和慕容澤雙雙回頭,連雪赫然出現在門邊,蒼白的小臉上透著難以置信和絕望。
“阿澤,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連雪的語氣帶著脆弱,和期望,仿佛隻要慕容澤否認了她便可以微笑。
許久,就在連雪快要支撐不住滑倒在地上的時候,慕容澤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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